“是。”副官一个字不敢多说。
然而转念一想，许是为了平息男人心头的怒火，又谨慎补充道：“少爷看上去并不是很伤心，想来，太子的态度对他影响应该不太大……”
“那是当然。”
庭柏锐点点头，冷嗤一声：“毕竟……没用的又不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副官身躯一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将军这话说得可太有意思了。本来把自家处在发情期的Omega送到未婚夫家里就不是很光彩，更何况，小少爷这般送上门去，对方竟还不标记他，可谓奇耻大辱了。
可按男人这话，“没用”的不是小少爷，那自然是——
“呵。”高高在上的男人仿佛能看破他心中所想，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
“不敢。”
庭柏锐微微一笑，“老实说，我确实不怀疑阿曦的魅力。尽管他在别的地方让我失望，但在皮相方面，很少有Alpha能逃过他的掌心不是吗？”
副官想到自小少爷成年以来，每次出席宴会都能让几个Alpha莫名其妙大打出手的实力，一时无言。
“况且，我若是他，同样不会轻易的接受。”
“这么明显的试探，他要是上当，那就真是一个蠢货了。”
庭柏锐意味深长道：“蠢货可登不上王位……叶家的小子要是就这么接受了阿曦，我反而要再考虑考虑。”
“那您的意思是？”
副官此刻才咂摸过来味儿。
他原本以为将军将小少爷送到三皇子的宅邸，是出于这次爆炸案将小少爷的名声再次摧毁彻底，丧失了世家之间联姻的价值，走投无路，将军才忍痛断尾，试图通过这步险棋直接和太子绑定的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看来，将军心思远比他想得深。
恐怕连将军的亲生子都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没有想这么草率地牺牲他。
这场交锋，仅存在于庭将军和太子殿下二人间。
副官在心里无限感叹。
脑子里想起那天庭曦冒着大雨跑出宅邸的画面。
Omega绝望之下，不顾从小到大接受的关于礼仪廉耻的教育，被迫放下身段，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露出近乎求欢的可耻姿态。
那时小少爷在想什么呢？
不管想什么都会心寒吧。
将军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意，是分食猎物后心满意足的神情。不难想象那位太子殿下的脸上恐怕也是同样的表情。
副官暗自摇头，究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作可有可无的东西踢开更残忍。
还是被抓在手里，吸干骨髓，利用到不留一点残余价值更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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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打发来传话的士官掷地有声，干脆利落朝他行了礼。
庭曦木然看去。
——又一张陌生的面孔。
哪怕在家中，父亲那堪称恐怖的掌控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遏制。
他将军队那套管理士兵的法子搬到子女身上，为了断绝子女们脱离，反抗的可能性，时不时就会更替家中的侍官和仆从。而这个月，庭曦身边的人换了至少三批。
尤其在他前段日子“偷”跑去见帝国太子后，他已经数不清父亲以“安全”之名清洗了多少人。
不得不说，成效斐然。
现在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跟他说话了。
庭曦点点头，如同上好发条的精致玩偶，起身跟在士官后面。
冷硬厚重的门被推开、合上，多余的声响被地毯吞没，绣在上面的古朴繁多的花纹一路蔓延，通向那座螺旋式巨梯。
楼梯和穹顶都是极开阔的，但暗色调大面积的铺陈造就了一种牢狱般阴沉的氛围。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是被押送的犯人，即将赴往审讯台经受审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他喘不上气，感到天旋地转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嚣张的声音：
“瞧瞧这是谁？”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轻佻。
他的手腕被一股属于成年男子的力量拽住，活像要将那截伶仃的骨头捏碎般。带着那个人标志性的恶意道：
“听说，前段日子你不仅违抗了父亲，还做出了辱没门庭的事？”
庭曦默默忍受着。
毕竟这样的事不是一回两回，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吓得像踩到捕兽夹的小动物，抽抽噎噎，那么难看了。
可他的二哥不会就此罢休。
庭江从下至上的角度看他，上挑的眼梢尽是挑衅，瞳色略浅的机械眼发出滋滋的响声，毒蛇般舔舐面前人的小臂，脖颈，脸颊……
和那双万年如一日平静的，看不出情绪的眼眸。
庭江攥得越发紧了，无视旁边士官的警告，死死盯着他开口道：
“果然是自甘下贱的婊子，给你一点点甜头就巴不得脱光了送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士官面色一变。
低声一句“得罪了”，便劈开了这位混世魔王的手，用标准的擒拿术别住其臂膀，逼迫素日无法无天的人单膝跪在地上。
“我真是好奇。”
男人仍在出言讽刺，“父亲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不、不对，是庭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东西？”
“哪怕一条狗都知道对主人忠心，你这条母狗却总想着联络外人……”
“想着怎么往外跑……”
摁在庭江肩上的力道不断加重，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的咔咔声回荡在楼梯间。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望着庭曦雪白无暇的面孔，赫赫笑道：“恭喜你啊。”
“太、子、妃！”
不管什么话，从他二哥嘴里说出来都是难听至极的。而且，庭江的难听话只会对他一个人说。其实可以理解的，毕竟从很多年前他就看不起自己。
两人名义上是兄弟，母亲却不是同一人。
庭江的母亲很多年前病逝，作为家主的庭柏锐没有为亡妻悼念太久，刚刚好卡着一个不会显得薄情的时间，迎娶了另一个出身良好的Omega。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那个Omega就是庭曦的母亲。
可惜后来也没在庭家熬多久，而庭柏锐许是终于意识到有没有一个柔顺Omega在身边都是无足轻重的，也就没有再升起续娶他人的念头。
可庭江坚持觉得这是一个阴谋，毕竟时间久远无可考证，或许父亲就是为了庭曦的母亲才逼死他的母亲。
多么荒谬可笑。
两个受害人中一定要选出一个加害者。
或许因为庭江自己也是个在道德层面上享受豁免的Alpha吧。
庭曦眼睫颤了颤，准备绕开他。
却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嘶哑的怒声：“你别忘了我的眼睛！”饱含仇恨的意味。“我的眼睛……就算父亲偏袒你，我也不会忘了这笔帐！”
Omega回头诧异看去。
他的哥哥情绪激动得快要失控，链接脑神经的机械眼亮得吓人，像帕图精神病院没有关好的疯子，断断续续呢喃：“都是你这个贱种！Omega婊子！要不是帝国法律……”
帝国法律规定，不得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残害Omega的生理、精神健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是贵族也不能违反。
这点可不是出于仁慈，而是统治者对战略资源的适当“保护”。
这要追溯到两个世纪来边陲星际从未停歇的反叛，为首的弥罗星叛军一直没有放弃那个了不起的“去首都日了那群狗娘养的贵族”的宏愿。
因此，帝国需要源源不断的，强健的Alpha军人，这也注定了只有Alpha可以攀登政、军、商的顶端位置。
贵族不愿意阶级滑落，平民想要跃升机会。
于是Omega越来越少，处境越发艰难，甚至在本世纪初爆发了耸人听闻的奸杀案。一个贵族Omega穿戴整齐，被一群身份低贱的Alpha士官当众侮辱，而后Alpha们为了避免报复将其直接杀掉。
那个Omega甚至是贵族出身。
等到当今陛下意识到，一个Omega不可能像下蛋的母鸡，只隔半年就能生出一窝Alpha崽子的时候，Omega的数量已经快要跌破二级珍惜动物的准线，不得不用严酷的律法开展紧急保护。
跪在地上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
“该死！该死！”
“你真该庆幸自己运气好……如果你是个Alpha，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庭曦静静站在那里，眼底映出他的狼狈。
良久，才轻声道：“是啊……谁让我只是个Omega呢，亲爱的哥哥。”
男人一震，如同按下无形的暂停键，看着Omega的身影不带留恋的渐行渐远。
士官见他不再挣扎，立刻起身。
不带感情道：“您今天的无礼，我会如实告知将军。”随后跟随庭曦离去。
只留他一人在原地。
那句话还在回荡，提醒着庭江一些微不足道的早已忘却的旧事。
回旋曲折的胡桃木转梯层层交错，犹如迷宫让人眼花缭乱，一段路走错就可能通往另一个陌生的房间。让他见之生厌的弟弟很快消失在其中。
身处其间，总是不免错乱。
他突然有些迷茫，自己本来要去的方向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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