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叹息一气,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呢?”
“不如再赐门亲事。孙儿知道有位小姐爱慕四弟已久,若由她在四弟身边悉心照顾,说不定能让四弟重新振作起来。孙儿这次来,就是特地与皇奶奶说这件事。”
“皇上说的是……林晴语?”这个答案不难想象,太皇太后眉头一紧,直觉不喜欢她,可是……这话已经从皇上的嘴里说了出来,恐怕不是和她“商议”,而是决定了。之所以来与她说,大概是想借由她的面,将意思转告君惜墨。疲惫的揉揉鬓角,说道,“皇上,论公你是君,他是臣;论私,你是兄,他是弟。你做决定就是了,哀家老了,精神越来越不济,就不为这些事费神了。”
君临风轻笑,知道是她想回避,这早在意料之中。
“皇奶奶,四弟的脾气你也了解,孙儿去说,怕是蹭得鼻子灰回来。还是皇奶奶去说吧!”看她还是不甚乐意,君临风叹息着,声音低冷,“皇奶奶疼他多过疼朕啊,真教朕嫉妒又羡慕。”
“皇上何出此言?”太皇太后一愣。
“不是吗?”君临风淡淡讽笑,说,“孙儿想,先帝临终前所做的事,皇奶奶也是知情的吧?可皇奶奶却不告诉孙儿,全心全意护着四弟,可不是偏爱吗?”
“皇上,你……”太皇太后完全没料到他提起这件敏感的事情,顿时有些无神,少顷时候,体会了他的用意。大概就是一定要她去做说客,必须要君惜墨应下这门亲,否则……谁会知道这皇上会做出什么事来。良久一叹,她不得不说,“都是陈年往事了,皇上何必再提呢?等到惜墨大婚之后,皇上就忘了吧!”
“这种事,孙儿也不愿一直记挂在怀啊!”君临风知道她是答应了,温和笑着起身,告辞道,“孙儿就不打扰皇奶奶休息了!”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太皇太后忍不住再次叹息。古有云: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如今,她年岁半百的人了,怎么还卷入这种权势纷争,看来也该寻个地方图几年清静了。
当天,林呈从皇宫回到府里,显得意气风发,林夫人见了很是不解,问他却也不说原因,只让丫环把林晴语叫到书房。
林晴语听到爹爹要见她,很意外。自从那件事之后,爹爹一直以她为耻,每日尽量避而不见,今日却突然找丫环来请她……为了什么事呢?
丫环看她神情犹豫,以为她是害怕,于是说,“小姐,老爷刚从宫里回来,似乎很高兴呢。奴婢想,老爷找你肯定是有喜事!”
喜事?听丫环一说,林晴语更是满心狐疑。
走到书房门前,林晴语不由得紧张,敲开门,林呈正坐在书桌边翻看书籍,显然并未专心。看到她到了,林呈放下书,示意她将门关上。
林晴语关了门,犹疑的走到房中,微微低头,“爹爹,你找我?”
“嗯!坐吧。”林呈把目光认真的投放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似乎很久没关注过这个女儿,的确已是亭亭玉立,颇有些教人动心的资质。
“爹爹?”林晴语被看的心生忐忑,也越发疑云重生。
林呈收回目光,满意一笑,“你不是喜欢君惜墨吗?”
“爹?!”林晴语秀眉一皱,不解。
“你别紧张,今天找你来是喜事!”林呈笑吟吟的捋捋胡须,仿佛终于顺畅了一般,轻叹道,“今日下朝后,皇上私召我到御书房,言语中透露有意将你指给君惜墨做王妃的意思。你愿不愿意?”
林晴语惊愣,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太意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就像做梦一样。
“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林晴语确认的问。
“我还能骗你?”林呈呵呵一笑,敛眉思虑片刻,终究是提醒的说,“不过,有件事你要事先知道,若是不答应这件事,那么婚事也会随时取消。”
“爹爹请说!”林晴语听到有附加条件,这才心思安定,相信一切是真实。
林呈审视的看她片刻,方才将那件事说了。
林晴语听后抿紧了红唇,虽然知道这件婚事另有内情,嫁过去也不会受到君惜墨的好待,可她依旧坚定不移的点头。“我愿意!”
是的,只要能让她待在君惜墨身边,她做什么都愿意。尽管不敢奢望,可她依旧会想,裴昭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还成了别人的王妃,这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此刻的他需要别人的安慰,或许……或许时间久了,他会被她感动,会给她希望的温暖怀抱。
几天后,君惜墨顺利完成了赈灾任务,返回京城。君临风在宫里摆设大宴庆祝,群臣庆贺,当然,也是另有目的。
宴席设在晚上,宫中笙歌鼓乐,袖舞翩跹,一片欢乐,然而君惜墨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再加上……因此虽是宴席主角,却依旧免不了脸色阴郁,眼中的阴霾情绪与宴席中的欢乐气氛丝毫不入。
樊少琦坐在他的旁边,明白他的感受,只好劝他多喝酒,“别垮着脸,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君惜墨举着杯,少顷苦笑着放下,“我不能喝醉!”
“不知一醉解千愁吗?喝醉一回又何妨。”樊少琦一向不主张喝酒贪杯,可看着他这样消沉,也为他叹息。
君惜墨却说,“我是怕喝醉了,看谁都像她。”
樊少琦顿时沉寂,叹着气,也不再劝了。
酒宴继续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君惜墨就推说路途劳累,要先行告席离去。君临风语多体谅,并不阻拦。君惜墨行到殿外,一名太监将他拦下,说太皇太后有请。
眉目微锁,君惜墨带着疑惑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很安静,不同于方才的宴席,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昭儿常来的地方,让君惜墨感到松适。太皇太后似乎料到他并未吃下什么东西,特地准备了一桌丰盛菜色,其中就有昭儿最爱吃的烤乳猪。
君惜墨看着金黄诱惑的烤乳猪,想到以往她那馋嘴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少顷,他敛起眉,觉得太皇太后此举别有用意。
“坐吧!”太皇太后先行落座,看着他在对面坐下,这才叫伺候的太监动手切乳猪,装着碟子放到他面前。
君惜墨望着席位对面的人,没有动作,“您找我来,只是吃东西吗?”
“这是昭儿最喜欢吃的东西,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太皇太后答非所问,笑语间带着闪躲。
君惜墨低眼看着碟子内的乳猪肉片,过往的回忆一点点在脑中浮现。少顷,他动手夹起肉片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那香味,想起她垂涎欲滴时夸赞的话,形象活灵活现,话语也犹在耳边。
“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轻声低喃,语罢又漫笑摇头,满脸的落寞无奈,在灯影的照射下更是让人心间发凉。
太皇太后看的叹气,终究是说,“昭儿和你的缘分尽了,事情已无可挽回,你就忘了她吧!”
君惜墨抬头,眼中惯性的射出犀利的审视,觉得她话中有话。
到此,太皇太后就把话直说,之后君惜墨沉寂的没有出声。不立即反对,是因为他知道反对的后果,他不在乎可能遭受陷害,只怕不能再和她夫妻相聚。思量许久,他默许,只有这样才能给事情变转赢得更多时间,而且、他也深知君临风不会好心的赐婚,林晴语只怕是枚安插的棋子。
他又岂能让他如意!
或许是君临风派人暗中监视,但见他出了慈宁宫,即刻就有人把他请到御书房,君临风以及林呈已经在那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