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枫忽然一阵眩晕,心里只想呕吐,忙伸手扶住车窗。
“皇兄,你怎么了?”李永佳惊问。
“我肩上中了一箭,你帮我拔出来。”江枫有气无力地说。
李永佳攥住箭头,拔了出来:“哎呀!你的伤口和箭头都变黑了!”
江枫听说过这是有毒的征兆,安庆绪竟在箭上抹毒。难怪他不再追了。
他的双目渐渐模糊。四肢酥软,一会儿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六章 扑朔迷离玉女泪
更新时间2011…12…9 10:42:22 字数:8517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径,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斜斜上了一座山峰。
这里干草挡道,树枝遮蔽着道路,山石嶙峋,路面低洼不平。一路峰岚叠嶂,岩石突兀,磅薄。似虎踞龙蟠在悬崖绝壁上,山势奇削陡峭,如一座巍峨城郭,山间云雾此起彼伏,飘渺而不可捉摸。林中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斑斑洒落,时明时暗,温暖的令人心醉。
马车左歪右斜,缓缓而吃力的行走在山路上。李永佳又忧又急。皇兄的伤急需包扎。好在前面出现了一座茅屋,她忙跳下车来。进去看了看,里面空无一人,却有锅碗用具,还有一张木床,床上被褥用品都还齐备,只是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李永佳用干树枝掸净了尘土。这个虽然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却与别的姐妹大不一样,能享受富贵,也耐得了饥寒,几个月的颠沛流离,担惊受怕,风餐露宿。她也习以为常,毫无怨言。无论多么危难艰险,只要有皇兄,她就有主心骨。尽管他昏迷不醒,她也觉得有了依靠。好像生来就过惯了贫穷日子,随遇而安。正是她这种一切随缘的态度,不骄不奢的性格,才博得江枫万分的喜爱与依恋。在他心中拥有无人能比的分量。
李永佳回到马车上,又发了愁,皇兄沉睡不醒,要怎样才能把他弄到屋里?
她略一思想,忆起那天江枫背着郭芙的情形,把一件旧衣服撕成条状,打上结,把他系在自己背上,拉结实了,慢慢挪到车门。一个毫无功夫的弱女子要如何把一个大男人背着走路?古代女子根本没有任何锻炼,白马雪青偎在旁边嘶鸣着,好像也在为主人昏迷伤重而悲怜。
李永佳汗湿衣襟,腰酸腿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下了车。每走一步,都几乎用了全部力量,这还是江枫双脚沾地,借了大地一部分力道。相距几米,对佳佳来说,却如十万八千里,永无尽头。到门口了,却因脚下一滑,她栽倒在地。
李永佳抹了抹汗水,喘了口气,歇了一会儿,不得不重新解开,先平放地上,再用力扶他靠在自己背上。然后缠在腰间,双手扶着门框,还好总算是进了屋。李永佳坐靠床边,解开衣襟,把江枫平放床上。
这些动作太难了,累的她眼冒金星。坐下来喘了一阵。这才去看他的伤口,这一看她大惊失色,伤口变黑的面积已在扩大,这表示毒性已经扩散。
“皇兄,你可不能就这样把佳佳抛下不管,嫂子还等你回家!”李永佳扑在江枫身上痛心的嚎啕大哭起来。只过了一会儿,李永佳就止住了哭泣。我不能乱,此时只有我们兄妹两,我若乱了方寸,谁来救他?她从身上摸出一包用来预备解毒的药粉。拔出长剑,手有些怯怯的去刮那些腐烂的伤肉。这个从未拿过刀剑的女孩,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极度的坚强毅力,小心翼翼的刮去了烂肉,非(提供下载…)常的小心,生怕弄疼他。撒上药粉,用衣布包好,坐在床边等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没有醒来。
李永佳着急万分,这些药没有用,皇兄为何还不清醒?她忙打开包扎一看,好像并无任何功效,不禁又哭了。
哭着,她突然想起,这里满山都是草,应该有草药,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拉过被子替他盖上就开门出去了。
漫无目的的在山林间走着,漫山草木初发新芽,嫩嫩的,凭着感觉他胡乱拔了一些,回来后用石块捣碎,敷在伤处,每两个时辰更换一次。有了希望,佳佳才发现自己又饿又渴,翻翻屋子,惊奇地发现这里粮满仓,水满缸。更有许多青绿蔬菜,这里近期肯定有人入住过。这个从未进过厨房的皇家公主,毫不怯手的洗米做饭,切菜烧水,虽被烟火呛得成了个大花脸,但一看到床上的皇兄,他倍感温暖,一直都是他照顾我,没想到还有我回报他的机会。
这顿米粥做的不太好,水放多了。但这毕竟是她人生第一次啊!她用碗盛上一些米粥,用小勺小心的去喂他。
这时候,江枫有了知觉,轻轻动了动。
“皇兄,你好些了吗?”李永佳唤了一声。
“这是哪儿?”江枫迷糊着问。
“我们在一个山林里,我不敢带你去找大夫,怕碰到安家的人。”李永佳说,“我已经给你敷了许多草药,感觉怎样?”
“身上麻麻的,好像没有知觉。”江枫低低地说。这一刻,那个活蹦乱跳,精神焕发的武林高手不见了,声音微弱的勉强能听得见。
李永佳不停地和他说话,可是他迷迷糊糊又昏了,嘴唇干裂,面色红的像猪肝。额头汗珠滚落,双手烫得吓人。
她伸手摸了摸江枫前额,好热啊!外面春寒料峭,他怎么会这么热?一定是发烧了。记忆中自己也有过这种情形。
这里没有郎中,只能想笨办法。她拧湿毛巾,敷在他额上,肩上,脚上。毛巾热了,就用冷水拧湿。一次次更换着,有一次换了他肩头的草药,胡乱喝了几口白米粥,天色黑了下来,寂静的山间风声鹤唳,风声很大,搅得她更加心神不宁。她生出了几分恐惧,忙关上门窗,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屋里清冷异常,窗户上结了厚厚一层冰花。挡住了外面的事物,她忙伸手试试,不热了,表示已不发烧了,但是他的面色变的苍白如雪。
时间在李永佳担惊受怕中过去了八天。这八天,下了几场大雪。山间草木尽被一片白色笼盖。她总是趁着天放晴时出去抠开雪堆拔草药,附近的小草几乎被她拔光了。她一直坚持着两个时辰更换一次,夜间也不中断。更多的时候就是木木的坐在床边。看着江枫昏睡的样子,她忧心如焚,有时喃喃自语:“你不会死的,你在悬崖下,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逃过劫难,有我陪着,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雪。今夜月色明朗,李永佳不禁踱步出了茅屋,来到门前一片梅花林。北方冬春,万物俱多凋零,唯有梅花开得十分绚丽,真可称得上一枝独秀。有句俗话云‘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之所以芳香醉人,皆因其傲视冬寒,饱经摧折。在数九寒天也能临雪怒放。
此刻,满地的红梅开得盛意盎然,大有竞相绽放之势。在水银样点点流泻下来的清冷星光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花蕊,鲜艳的花朵,相得益彰,更增添几分清丽脱俗。不知是雪衬托了梅花,还是这如红宝石样的梅花装点了雪。浓郁的红梅香味似乎要把人的骨髓都化作一片浮云随风飘散。看到这雪夜绽放的红梅,李永佳多日来绷紧的心弦略略放松,也莫名的对皇兄的毒伤有了一丝希望。
然而,江枫时好时坏,有时神智清醒,也偶尔和她说两句话,不停地安慰她。望着佳佳哀绝憔悴的面容,江枫心疼如绞,本欲保护她,照顾她,反而让她为我这样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