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睡得更香了。
一直抱成团依偎在草堆里睡觉的三个流浪汉突然站起来,挺拔的身姿浑身气势一变,走到牢房门前三两下就将牢门打开走了出来,就像是从来没有被锁住一般,走到那少年的牢室外顿住脚步,齐刷刷单膝跪在地上:
“恭贺少主神功小成,主上派我等护送少主回庄。”
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少年猛地从唯一的床板上坐起来,此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血色,身上甚至有一股隐隐的暖流在升腾,没有人知道这几日他是渡过了怎样的危险才跨过内力提升的关卡。少年调整了一下吐息,垂眼看了这三人一眼,缓缓道:“他人呢?”
“南地三门祸乱,主上已经亲身赶往平乱……”
“够了,没来就没来!”少年随手一挥,却是一个满是白霜痕迹的手掌印落在门锁上,不轻不重地将门推开了走出来,冷眼看着面前这三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面色阴沉道,“我才离开山庄十日,你们是在三日前跟随我进的西北大牢,竟然是一直尾随了我一路没有做声,我父亲就是让你们这样欺上瞒下的吗!”
“少主息怒,主上……”一人刚想解释,便被领头的拦住。
“少主,主上不放心您的安危,也怕扰了您这次出行的兴致便只叫我们三个前来,人手不多,自然给主上送讯便要少些,怕是有些消息在路上耽搁了主上还没来得及看到。”
“呵呵。”少年冷笑了两声,“你倒是个十分机敏忠心的好属下。”
“多谢少主赞赏。”
少年知道这些人都是对自己的父亲十万分的偏颇忠心,便也懒得多做纠缠:“好了,不用说什么了,我们走吧。”
三人正因为这乖戾的少年难得的平和态度而暗自感到庆幸时,少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原来是一脚踩在了一件青色的衣衫上。
少年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面色古怪地问道:“还有那间牢房里的书生是怎么回事?”
这三人是少年的父亲派来暗中跟随保护的,自然早在跟他进入西北郊大牢之前就将周围的人事都打探清楚了,虽然对少年突然兴起的念头捉摸不透,也是老实回答:“是耿敬公彦家的独子,彦卿公子……”三人简略地将彦卿的事情说了一番。
少年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弯。但在这三人面前也不会多说什么,只将衣服收拢起来,对着三人说道:“那书生将自己仅有的棉衣让于我,虽说我并不需要,却是受了他恩惠的,离开之前就也把他带出去,算是还了他的。”
为首那人略有些怪异地看了少年一眼,他知道这少年心性向来偏激古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因这一件棉衣对那书生生出了不一样的心思。
“少主我们此刻走是最好的……是现在就将那书生……带走吗?”少年说的是“带出去”,而非“放他走”。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自己手里把玩的东西,那睥睨冷冽的模样一下子叫三人噤了声,起身就离开“带人”去了。
安静下来的囚室一下子变得没有人气般冷清。少年看着手里的衣服,像是对着自己低声说了一句:“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彦卿公子被剥了个赤条按在邢台上让一众纨绔们亵玩,那场景之淫邪不堪入目只叫天下读书人都瞎了眼地羞愤欲绝,而挣扎不得的彦公子双眼泪垂,竟是要死过去一般的神色。正当一个濡湿了的手指刚刚碰到他身下那处要塞进去的时候,空旷的牢房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
“诸位公子可探视完了?刚刚得信,尚书大人正在往西北大牢这儿过来。”正是当初领人进来的那狱卒声音。
一众纨绔顿时停住了手脚,只看向赵志远待给他发话,后者松开手下的动作猛地回头瞪向一直蜷缩在角落的章钰:“你将令牌取来时不是说你爹今日不会回衙门的么!”
“恐怕是父亲临时起意……我也不知道啊……”章钰低声说道。
“诸位公子……”外面的狱卒又催促道。
“好了……”赵志远刚想说话,却不知那彦卿怎地突然挣脱开众人的手脚,猛然向一旁的墙面上撞去——大牢的墙面为防止逃犯、劫狱,用的都是最为坚硬的石材浆水,若这一下撞实了,今夜必然是落下个血溅三尺的下场。
距离最近的赵志远想也不想伸手拦了一把,没有拉住只是缓了几分力道,仍听得“咚”地一声闷响,彦卿跌在地上,一侧的额头血如泉涌,一下子洗红了半边脸面。
赵志远狠踹了他一脚,凑到他耳朵边道:“就你这臭德行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贞女烈妇不成,寻死?别说现在彦家已经败了,就是你爹还在,我也有的是手段让你‘舒坦’——”
彦卿闻言,双眼陡然瞪大,费力地伸手抓住赵志远的衣袖,嘴唇嚅嚅地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抵不住眼前血色的眩晕感,终是眼前一暗歪头跌落了下去。
赵志远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把这儿收拾好。”
那领进来的狱卒被放了进来,看到刑室内的场景头猛地低了下去,脸色白的难看,却不敢再啃一声,闷头收拾起来。
“远哥咱们这么就走了?”一纨绔忍不住问道。
跟在赵志远身边时间最长的纨绔欸也抱怨道:“那章尚书不是还没来么,咱哥几个摸都摸了,硬都硬了,就差进去晃一圈了,这不是浪费儿子水么……”
“就你玩的那些个,哪个不是浪费你儿子水的?”赵志远嗤笑,“瞧你这德性,怎么说也是在京师中央大书苑读了几年书的文化人,别整的自己跟那街上耍流氓的泼皮无懒样吃相这么难看……”
走在最后的章钰看着他们离开,暗暗将一个小瓶子塞到昏死在地上的彦卿手里,回头对狱卒丢了几锭银子:“好好照顾他……”遂匆匆跟了出去。
狱卒一愣,却也懂得有些事情是自己不应该知道的,将银子收在怀里,只等得这一帮瘟神都离开了才打开旁的一扇小门,恭敬道:“尚书大人,他们都已经走了。”
这门后站着的赫然就是发现令牌被拿走、“即将到来”的新任刑部尚书章大人。
章大人点点头,皱眉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道:“都收拾干净……这人得快些解决了……”便也离开了。
应付完前后两拨人,那狱卒刚想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在他看不到的身背后,三个从天而降的流浪汉将地上昏死的彦卿裹起来带走了。
腊月即将破晓的时候,西北郊外,火光冲天。
作者有话要说:
☆、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