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只手依然如鹰爪般牢牢扣着彦卿的下巴,只不过因为他弱势的反抗而显得眼中阴郁更甚,另一只手细细摩挲着彦卿脖颈边暗红色的吮痕,一边暗暗将手里的长剑慢慢提起来,一边凑在彦卿耳边说:“看你现在的模样,怕是在床榻之上很得连横庄主的心吧……”
“又是赵志远让你来的?”
“赵志远?赵家?”黑衣男子闻言忍住不停住了手下的动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略显得意地笑道:“赵公子说了,凭赵家与连横山庄的关系,便是过些时候将你讨要了去也不是什么问题,彦公子您就静心候着吧。”
“休想——”
那黑衣男子看着彦卿愤恨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一声便飞身掠上屋檐,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鸿
那黑色锦衣的男子放过彦卿便孤身出了连横山庄,一路避过岗哨陷阱和机关,兜兜转转在山道上绕了机关圈子,一再确定了身后没有人跟随,才到了山下的一个村落里,进了其中一户人家,刚刚把门关上要换下身上的外衣,他却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假装解下佩剑低头看了一眼,就猛然提起长剑向房梁上扎去,不想剑身还没完全送出去,就看到两个同样黑衣的男人护着一个鹅黄色长裙的蒙面女子从上面落了下来。
锦衣男子一见这黄衣女子立刻惊慌地收起剑势,屈膝跪倒在地面上:“鸿不知道主子来了,险些伤了主子万金之躯,还请主子责罚。”
那蒙面的黄衣女子弹了弹衣裙上沾到的灰尘,淡淡看了他一眼:“有胆子偷偷跑进连横山庄,还怕只是将我伤了不成?”
“主子明见,鸿对主子的心可昭日月,绝无二心……”一身黑色锦衣的鸿无比慌乱地跪伏在地上,额头因为紧扣地面沾满了泥土而不自知。
“起来吧,如果要怀疑你的忠诚,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黑衣鸿听到黄衣女子这般冷淡的话语脸上却是欣喜的神色,又是拜了一拜才起身,道:“不过主子离开京城到这连横山来,却只带了两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黑衣鸿一见到黄衣女子撇来的那冰冷一眼,陡然收住了话语,脸上的喜色也退了一干二净,端端正正跪直了身子道:“……主子,属下这次潜入连横山庄也不是一无所获……”
眼见着那黑色锦衣的男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彦卿再也撑不住,就觉心里一空,软了脚险些跌倒,勉强扶住园子里的树干,脑子里就一直盘旋着他离开前说的那几句话。
“……凭赵家与连横山庄的关系,便是过些时候将你讨要了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一旦静下心来往这方面想上去,就陡然想起来那时候赵志远醉醺醺地和自己说过:“……那倒难怪会这么叫人家这么快厌烦了,被我用三分利润就换了过来,你也就这张漂亮的脸皮子还值些钱……”
一想到彦家败落之后,自己竟然毫无知觉地落到了联手害死自己生身父亲的人手里,竟然还要像一个连身体都贩卖出去的贱娼一样在两个仇人之间辗转。
他不能够接受这样的命运。
彦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仿若毫无知觉的老人,眼中的目光更加坚定起来,便不再浪费时间,将老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换到自己身上,又仔细检查了他身上所携带之物,纷纷取下放到自己身上,回头又看了那老者一眼,才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彦卿离开后将近一盏茶的时间,地上的老者才慢慢苏醒了过来,先是看着自己身上只着里衣的模样一愣,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满脸懊丧地朝连横庄主所在的内院掠去。
“……主上息怒,属下竟然连这么个书生都没有看住……属下甘愿领罚——”老者满脸悔恨地跪在连横庄主面前痛哭流涕,自然没有看见座上那人陡然变化的脸色。
“罚什么罚,现在还不赶紧去把人找回来,不就是一个连横山庄的叛徒,还能带着人去哪里——”
“是——”老者刚要起身,却又被出声拦住。
“慢着。”连横庄主脸色一下子恢复了平静,连音调也变得冰冷没有起伏,“下去领罚,这事情不许再提……”
老者脸上一阵错愕,转头看看站立一旁的耿少潜大总管,却是歪头看着一边,丝毫没有一点儿提示,便咬牙一声“是”,退了出去。
“主上,要属下另外派人……”
连横庄主止住了耿少潜想要说下去的话语:“如果是鸿,那便定然是落到那人手里了。”
耿少潜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忍住,开口低声说道:“……主上当时便不该留下这个人……”
“……少潜,有时候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便会感到周身不胜的寒气。如若事事任凭天命,未免太过凄凉。”连横庄主说这些话语的时候眼神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别人也看不到他拢在衣袖中的双手因为将珠串握得太紧而泛白。
另一边因为一年前进山庄的时候并不是自己走的路,彦卿在山道上为了躲避机关和岗哨走得十分狼狈,最后为了躲开一个尖桩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斜坡上滚落了下去,也幸亏这连衡山上草木密集,这一面陡坡又因为不能行走而没有设置什么厉害的陷阱,这一滚下去倒也没什么大碍,又是在山林中绕行了许久,终于在日落时分见到了一缕炊烟。
此刻的彦卿并不知道他即将要踏入的这个村子就是之前那个威胁自己的黑衣人藏身之处,只有满心满念对顺利逃出连横山庄的侥幸和身在逃亡之路上的紧张。
这个村子并不大,入夜之后也只有户人家的灯火还亮着,彦卿一进村子就惹起杂乱的狗吠声,连连敲了两家门,不是没有人响应,就是直接被拒绝了,等敲到第三家,也是最后一户亮着灯火的人家,许久没有声响本以为要露宿在外的彦卿刚转过头,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皱纹满面的老人。
“是谁在敲门?”老人慢慢探出半边身子对着夜色询问道。
“……我本是探亲途径此地,却不小心丢失了包裹,想在您这里借宿一晚上可以吗?”彦卿小跑到门前,略调整了一下措辞说道。
“当然可以,进来吧。”老人笑呵呵地将门让开了一半,转身朝屋里走去,“这里本就我一个孤老头子住,在城里儿子偶尔会回来看看,现在还有两间屋子空着,你随便选一间凑合着住就是,晚饭吃过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些冷饭……”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双手摸着墙壁和门框将彦卿引到两个靠近门口的空房间处,等把一切安排好了,才慢慢摸索着回自己里面对 房间休息去了。
入夜之后,彦卿看着被月光照亮的简陋室内,度过了这一年多来在连横山庄之外的第一个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连横山庄,梅花树下,月前清冷。
一个紫衣男子坐在石凳上,慢慢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