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的口红是拼多多四十块钱两支的劣质口红,没喝几口酒杯口上就全是唇印。意识到妆容不再完整,她拿起包,对齐誉欠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当朱仪从nV厕出来,站到洗手池旁时,远远的,一个身影由小到大出现在镜中,绕过她,来到另一边的洗手池。
柏池看似漫不经心地冲着手,眼睛却紧紧盯住镜中的她,良久终于开口:
“什么时候改名了?”
不是问句,是表示惊异。上扬的语气过后是严肃的质问。
“为什么要作践自己去讨好一个蠢货?”
既然他先挑破了,她便也不再扮演陌生人游戏。
朱仪拿出包里的口红,慢条斯理地补妆,“刚才还跟人家称兄道弟,转身就叫‘蠢货’。原来,当人一套背人一套是你柏池的一贯作风。”
柏池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面不改sE反击:“以前对人穷追不舍,现在转头又能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你的心总是变得这样快吗?丁令仪。”
朱仪握口红的手用力了几分,“今天的主角是我男人,不去讨好他,难道来T1aN你吗?”
柏池忽然笑了,声音拉长,语气暧昧起来,“嗯?说得就好像你从来没有‘T1aN’过我一样。”
听到这句话,朱仪的脸立马涨成血红sE,“那…那不过是为了你哥而已。”朱仪看着镜中的柏池,飞扬不拘的五官布局、略深的肤sE。和她当年第一次见到他并无不同,还残存着那粗野的痕迹。再JiNg致的着装也抹灭不了他低劣的出身,“我要T1aN都T1aN天生的上等人,而不是你这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狗!”
朱仪的话是一把利箭,柏池刚才还嚣张的气焰刹那间就被戳破,整张脸黑完了。可他的眉峰还在高挑,气势凌厉到几乎马上就要冲破头。
朱仪不是没见过柏池发怒的样子。她从前也怕,但现在却升起一种cHa人心窝的快感。她不介意与眼前这个男人同归于尽。
“怎么,想打我吗?来呀,我侮辱过你那么多次,你一定都记得SiSi的吧?今天正好还回来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仪预想的激战最终没能打响。柏池忍住了,关掉水龙头,转身而去。他沉默地走着,从镜中看,无声的背影平添了份悲怆的气息。
派对在接近夜晚十点散场。作为东道主,齐誉安排好客人们回家后才发现自己和朱仪都无车可坐。他喝了酒,开不了车,只好打电话叫家里司机来接人。等待的间隙,柏池主动提出要送两人回家。
朱仪不愿坐柏池的车,但齐誉一口答应了,她也不好再有异议,只能和齐誉一同跟随柏池去往地下停车场。
敞亮的车内,柏池开车,齐誉和朱仪坐在后座。
车内坐垫柔软,朱仪一坐上就陷了进去,视线里是白花花的汽车内饰。她半眯着眼,月牙状的目光里是柏池的背影。她一眨眼睛,他的身影随即模糊起来。就像在做一场梦。柏池竟然再度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
迈巴赫启动,豪车专有的推背感袭来。齐誉受惯X撞到弹X十足的靠背上,他舒舒服服靠了起来。封闭的车身内隐隐传来朱仪的香水味,他侧头,看到朱仪被酒JiNg染红的脸,像一颗酒渍苹果。齐誉弯起嘴角,手不安分地m0到她白皙的大腿上。
细微的痒意从朱仪下半身迸发,她看到他捏住她的腿r0U又放开,她的腿上立马出现了一圈红印。齐誉坏笑着,仿佛在为玩弄自己的东西而洋洋自得。朱仪忍着痛,抓起他腿中央的y物,抛了一个媚笑回去。
一个完美应试答案,齐誉更乐了。
朱仪很能在男nV关系上和齐誉打成平手。她知道齐誉想要什么——一个冰清玉洁而又富于挑逗X的nV人。冰清玉洁,是对于别人。挑逗,是对于他自己。
在后视镜里,朱仪清楚地看见三个人头。柏池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她和齐誉的动作。朱仪突然嘤了一声,齐誉立马被g得yu火大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朱仪顺势抱住齐誉的头,方便他更好吮x1她的脖子、锁骨。
朱仪再抬头,看到后视镜里她和齐誉红着脸缠绵的场景。柏池还在开车,似乎从没扫过后视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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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清玉洁和富于挑逗X的nV人”出自张Ai玲《倾城之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朱仪没有让齐誉送到底。她不能让齐誉看透她,更不愿让柏池知道自己的一丝信息。
在离家还有四五百米的路口,朱仪下车。这是一条小巷,两边是水泥墙,墙T有些破败,露出里面的红砖,墙面印着红sE油漆,贴满了小广告。但从外面看,仅只是繁华的秦城略为朴素的一个存在。
朱仪觉得她家也像这条巷子,外表看还过得去,越往里走,越不堪入目。
穿过巷子,是一条窄街。已经天黑了,沿街店铺几乎都收摊了,昏h的路灯照亮它们的招牌:阿婆旅馆、小霸王游戏厅、红红内衣、夜未眠rEn用品店……
小旅馆是开着的,一楼的登记处没有人,天花板led灯以度数最低亮着,光线又暗又白,人若长期待这里,眼睛都要瞎。
但朱仪却动作自如,溜到登记处的办公桌下,拿起一个鼓鼓的手提袋,又跑进旁边的公共厕所。没几分钟,她从nV厕出来,身上的吊带裙已被换成了短袖长K,脸上的妆也被擦掉了。
朱仪拿出手机,点开自拍功能,对着镜头把唇纹里嵌着的唇泥抹g净。
出了旅馆,朱仪继续在夜sE中前行,经过按摩店时,她看到宗阿姨又像往常那样拿了个塑料凳坐在门口。宗YAn娜的打扮b同龄人要大胆,紧身短裙,脸上是纹好的红sE眉毛和蓝sE眼线,嘴上涂着亮面口红。
“小仪,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见到朱仪,宗YAn娜主动叫住她。
“宗阿姨好,同学过生,请吃饭呢。”朱仪看到宗YAn娜坐着时,小腹突起一圈赘r0U。
宗YAn娜点头,“你妈今晚生意好啊,现在店里还热闹着呢。”
不用别人说,朱仪也听到了一阵搓麻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朱仪走开一两米了,宗YAn娜的声音再度传来,“小仪大学快毕业了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吗?”
朱仪并不愿谈及这些话题,好几秒才从鼻腔里憋出一句嗯,也不知是在回答哪一个问题。但宗YAn娜却没再多问了,只笑着感慨:“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她能读大学,并且顺利毕业好,还是找到工作好?朱仪不解,回头一瞥,却只看到按摩店里粉红sE的暧昧灯光,以及宗YAn娜坐在夜风中的身影。
巷尾是一间大门面,没有招牌,不待走近屋内就传出麻将声、男人们兴致高时带方言的脏话。朱仪皱眉,在门口迟疑一会儿后踏进去。
深夜十点半,麻将馆还坐了三桌人,大多都是住在附近,成天无所事事的中老年男人,任妻子怎么打电话或是亲自上门来找人都不会回去的那种。朱仪不喜欢晚上有人打麻将,这意味着朱云霞必须陪着熬夜。
这几年,朱仪失眠的最大源头就是楼下的麻将声,就算有时晚上麻将馆早关了,她躺在床上,脑子也会自动响起乒乒乓乓的麻将声,堪b酷刑。
没看到朱云霞,朱仪便揽起了妈妈的活,拿起空桌子上的开水壶,挨个给每桌客人添茶。
朱仪添茶添到最后一桌时,王蟒正光着上半身打牌,肚子和胳膊上是龙虎豹之类的纹身。看到朱仪,他抬起头,咧出一个大笑,C起关中腔:“我nV子回来了。”我的nV儿回来了
王蟒是土生土长的秦城人,长相就和兵马俑类似,脸盘大而方,单眼皮,眼睛小,皮肤g燥粗糙。王蟒是五十岁的老光棍,也是当地的地头蛇,身边十几个小喽啰。前几年朱云霞刚搬到这里时,他一眼就看上了她,老虎变绵羊,只要有时间就带着一堆兄弟来麻将馆献殷勤。在场所有人,也只有他敢跟朱仪开这种玩笑。
朱仪咬着唇,叫了一声:“王叔叔好,给您加点开水。”
“乖滴很乖滴很。”王蟒拿起杯子接水。茫茫白雾中,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朱仪,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所有物,“真水灵,长得和你妈一模一样。”
朱仪避开他侵略X的目光,只抿唇笑。等朱仪转到马骏旁边时,马骏已经一只手覆到了她胳膊上,“小朱穿这么少,冷不冷哟?”
马骏是王蟒身边最小的兄弟,身材彪悍,三十岁出头,至今也没有nV人,这几年跟着王蟒往麻将馆跑,倒对青春正好的朱仪感兴趣,每次来目光就跟牛皮糖一样黏在朱仪身上。
朱仪不动声sEcH0U开手,“水没了,我再去烧一点给马先生。”
“欸。”马骏一把拉住朱仪。王蟒也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脖子后等看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老武拉屎去了,我和蟒哥三缺一啊,要不小朱你顶顶?”
“我不会……”朱仪一面陪笑脸,一面cH0U开。但马骏一只手就能把她腕子攥紧,因此朱仪越动,反而越疼。
“跟着你妈混这么多年,不会打麻将谁信啊?”马骏咄咄b人起来,这一出嗓,几乎全屋的人都盯了过来。
但朱仪此刻却忽然觉得心b手还要痛,这屈辱b今晚点烟还沉重。马骏在羞辱她们母nV。
就在朱仪以为自己不得不陪玩时,一阵g人的nV声自楼上传来
——“就上去拿茶叶的功夫怎么就乱哄哄了呢?”
说话者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nV人,手持茶叶罐,眉眼和朱仪相似,却更风韵,略施粉黛,波浪卷发被束成低马尾,紫sE条纹衬衫扎进牛仔K里。她穿的是高腰微喇牛仔,每下一梯,喇叭状的K脚旋转得像朵花。透过紧身K料,还能大致窥见大腿和T的形状,圆润而挺翘。
“霞妹怎么上去这么久,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王蟒倒先接了话,语气温柔,视线跟随朱云霞T0NgbU扭动的方向游走。
朱云霞把茶叶扔到他桌前,嗔道:“就是因为要接待好蟒哥,我才JiNg挑细选,拿了罐最好的啊。”看到朱仪,朱云霞由笑转怒,皱着眉,厉声说:“吃个饭回来这么晚还有脸啊你,赶紧给我滚上楼。”
不愧是麻将馆的主人,朱云霞发起飙也是有气势在的。
“咦,霞姐别气啊,那个…朱仪呀……”马骏又做起了好人,想打圆场却磕磕绊绊的,仿佛刚才咄咄b人的才不是他。
“欸,马先生不用为她说话,这贱丫头就是欠揍。”朱云霞打断马骏,主动坐到了那三缺一的空位上,又狠狠瞪了眼朱仪,“上去把衣服洗了,否则今晚别想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麻将馆在晚上十二点趋于宁静。倒不是那些赌鬼想消停,而是今天下雨,秦城气温一夜骤降,仿佛南方入冬,空气YSh,冻得人拿麻将都哆嗦。
据电视上某位专家说,大概是国家发展好,修路勤,都快把秦岭凿穿了,于是南方的季风也穿山洞北上,南北交界的秦城从此天气也趋近南方。
朱仪听到楼下没有动静了就又下了楼。楼上没有朱云霞口中的“衣服”要洗,她也没有睡觉。今夜遇见柏池,她思绪很乱,趴在床上东想西想,时间不经意间就溜过去了。再回神时,麻将馆内已只剩朱云霞一人。
看到朱云霞在收茶杯、擦椅子,朱仪便拿起门后的高粱扫把去扫地上的瓜子壳。五年里,母nV俩早形成了劳动默契。
每张桌子上麻将乱糟糟地铺了一摊,朱仪又想起刚刚母亲的解围,温柔地说了句:“妈妈,麻将脏了,明天洗了吧。”
朱云霞瞟了一眼桌上,麻将果然脏了,她每天在麻将馆忙得头昏脑胀,竟没注意到。
“好,明天上午洗吧,用热水冲。”
“嗯。”朱仪应道,“我这几天都在家里,我也来洗。”
清扫完,朱仪端起簸箕往外走。巷尾就有一个巨大的蓝sE垃圾桶,但环卫工清理并不及时,因此桶里的垃圾常堆了半山高,臭气熏天,其上无时无刻都飘着一圈苍蝇。
朱仪早有了经验,她人虽小,却能凭动作、发力技巧,一甩一掷,将东西稳稳扔到那垃圾堆上。丢完垃圾,朱仪往回走,听到远处有车轮溅起的水声。
越走近麻将馆,清新的桂花香也越来越重。朱云霞向来是Ai美的,为了盖住巷尾的垃圾臭,她便在店门口栽了两棵桂花树,遮凉又送香。在这金秋十月,正是该桂树发挥作用了。
但桂花和垃圾的气味都相当浓烈,交织在空气里,反倒混合成了一GU怪味儿。朱仪捏住鼻子,加快了步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朱仪进店,关上了对开门的一边,正要去关另一边时,瞅见外面一束hsE车灯,以及显露了半个头的五菱宏光。她想装作没看见,迅速去合上另一匹门,但那五菱宏光却摇下窗,对里面热情地喊了声:“朱仪——”
朱仪只得僵住,扯出一个笑回道:“舅妈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朱仪说话时,孔春丽从车里下来,边朝麻将馆走边说:“欸,没办法,要赚钱养家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舅舅那个瓜怂。”孔春丽是地道的关中nV人,身高一米七几,颧骨高,鼻型长,五官大,眼角上挑,给人一种JiNg明凌厉的感觉。
朱仪默不作声打开门,侧身留下一个空间。
孔春丽进门,在经过朱仪时迅速瞟了她一眼,“哟,脸上还有粉呐,今晚g嘛去了啊小仪。”
朱仪霎时像被针刺,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没做什么。”在孔春丽面前,她气势总会自动矮一截。
“你妈呢?”孔春丽主动cH0U了张板凳坐下,随意得就像是在自己的地盘。
朱仪倒了杯热水过来,“她在楼上收拾,我这就叫。”
“欸,不用,你妈那么辛苦,等她忙完再说呗。”
令朱仪感到庆幸的是,她和孔春丽单独相处还不到两分钟,朱云霞大概听到动静,扶着栏杆下楼来了。
“弟妹送货竟然去了这么久?现在下雨天,去乡下可要注意安全啊。”
朱云霞走到孔春丽跟前,看到她杯里仅盛着白水,叫道,“朱仪,上楼把邛崃黑茶拿下来给你舅妈泡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