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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连陌锦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来这是受人指使的？”
“……”小鬼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只是胡乱地点着头。
“是你说的那个先生？”
小鬼继续点头，依然在那哭得惊天动地。路冥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蹲到小鬼面前，伸手给他抹了把眼泪：“别哭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似乎从没被这样对待过，小鬼停止了哭声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他猛地扑进路冥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连陌锦额际垂下三条黑线。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红二方面军与红三方面军胜利会师？那委屈的劲儿，那寻到亲人般的亲热劲儿！
路冥也不说什么，就这样抱着小鬼头，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哭声终于渐渐停下来，变成无声的抽噎。“我叫小六，”小鬼抽抽嗒嗒地说道。
“小六？是那位先生给你取的？”莫不是六是那位“先生”的幸运数字？路冥随口问道：“为什么叫小六啊？”
“笨，因为小六就是小六啊，还有小七小八呢。”小六翻了翻红通通的眼睛，一脸的鄙夷。他的回答看似简单，却让路冥的脸色沉了下来。
连陌锦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你是说除了你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小鬼？”小六点点头，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连陌锦看了眼路冥，恰好对方也下意识地看过来，视线相交却并没有避开。路冥抓着小六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随先生的？”连陌锦对他的严肃有些不解，不禁问道：“怎么了吗？”路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可能有人蓄意虐杀生辰带煞的幼童，驱使他们的魂魄。”
小六低着头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很久了吧，我也记不清了。还不是鬼鬼的时候就跟在先生身边了……”然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怖的画面一般，忽然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凄惨地叫道：“不要！！！先生不要！疼……”边滚着边不自觉地变了脸，眼珠子掉了出来，鲜红的血沿着眼眶留下来，看起来异常恐怖。
路冥连忙在他身上下定身咒，然后把他抱进怀里，也不在意他的脸成了什么样子，伸手把掉出来的眼球按回了眼眶，轻轻地摸着他的头，柔缓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小六乖，都过去了……”他依然面无表情，却莫名地让人感觉到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画面很是喜感，可连陌锦却因为路冥的表情愣住了，那种表情……似曾相识。他意味不明地翘起嘴角，眼里一片高深莫测。
过了一会儿，小六已经恢复了原样，他眨着眼睛道：“叔叔，我没事了，可以把我解开吗？”路冥依言解开定身咒，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忽然神情一紧扑向小六将他护在身下。饶是他反应快也仍然被飞来的火符打中了一条胳膊。他迅速甩手七八张符纸反击回去，趁着对方闪避的功夫拎着小六闪进连陌锦早就打开的办公室大门，待他进来后连陌锦迅速关上了门。
连陌锦看着他受伤的胳膊，“伤得怎么样，严重吗？”小六也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巴着路冥的手非得看伤口。
路冥不在意地挽起袖子，露出烧伤的皮肤，“没什么大碍。”只见他另一只手在伤口上轻轻一抹，伤口便完好如初，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好像刚刚受伤的人不是他。
见状，连陌锦的眼神沉了几分， “路先生，符咒连正常人也能伤到？”若是这样，那岂不是人人都学法术去了，还要什么法治社会？
路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正常人不会。”虽然很简略，但他的意思很清楚，正常人不会被符咒伤到。连陌锦道：“那你……”
路冥不欲多谈，含糊道：“因为我体质不同。”说完便不再理他。
连陌锦眸色更深，体质不同。是有多不同的体质才能这样？只要还是人就不会有这种状况，除非……心念电转，但表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仿佛感觉到他的想法，路冥道：“连先生，拿人钱财，j□j。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跟我个人没太大关系。无论来的是谁，能把事办好就行了，仅此而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陌锦只能道：“路先生多虑了，连某并没有别的意思。”路冥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对小六叮嘱了几句布了个结界把他们圈在里面便出去了。他一出去，里面就只剩下两个大眼瞪小眼了。
“喂，小鬼，你说的那先生叫什么？”连陌锦百无聊赖地问道。果然，小六摇了摇头。“那他长什么样子？经常穿什么？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六很认真地想啊想，在连陌锦不抱希望时“啊”地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先生他这里，就是这里，”说着，他捋起袖子露出圆圆的小胳膊，在手臂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比划着“有一朵小花，恩，很漂亮的花花。”
花？连陌锦有些理不清头绪，难道是纹身之类的？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路冥便回来了。“怎么样了？”连陌锦问道。
“一个小喽啰而已，跑掉了。”路冥不在意地回道，想了想又加了句：“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买卖？”
“奇怪的买卖？怎么会？不过是新进了一批赌石而已，要说奇怪的话就是这批赌石中有一块极品石头，多半能开出好东西来。不过，跟这个毫不沾边的。”连陌锦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难道做黑市生意触怒了哪路神灵？真是无稽之谈。
路冥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表示。他转头对小六道：“以后你没地方去了。”小六茫然地望着他，一脸的不知所谓。
路冥继续说道：“刚刚那人就是来杀你的，你对他们来说已经没用了。”
“……”小六眼睛开始泛红。
“像你这样枉死又没有鬼差接的鬼魂，只能在世间游荡，成为孤魂野鬼。”路冥继续下猛料。
果不其然，小六嘴一撇便抱着他小腿哭得撕心裂肺：“哇……小六不要做孤魂野鬼，呜呜呜，小六不要游荡！呜呜呜，叔叔你不要小六了？……”
路冥无奈叹道：“所以啊，要不要跟我？”“恩？”一听这话，小六立即抬起脸，匆忙抹了把脸，大声道：“跟！”
“恩。”路冥摸摸他的头，说道：“现在变成魂体状态。”小六不解地望了望他但还是乖乖地变成了魂魄状态，连陌锦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渐渐地透明然后不见了。
路冥摘下一直不离脸的墨镜，指尖慢慢凝聚出一簇蓝色小火苗并凑近小六将火苗点在他的眉心的位置。小六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发出呜咽声。
“你……做了什么？”虽然看不到小六的状况，但眼前诡异的画面让连陌锦猜得j□j不离十。路冥侧头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转了回去。
只这一眼，连陌锦硬生生地愣在了原地。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太像了！之前路冥一直戴墨镜，所以只是觉得轮廓有点似曾相识，而现在他摘了墨镜，那张脸，跟那个人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阿白……连陌锦抿起了嘴唇，不发一言地盯着路冥的侧脸。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人，连陌锦的眼里闪过一抹阴霾。
而此时，小六的身体里渐渐渗出一些红色的细丝，头发丝粗细的红丝像是有生命般相互缠绕到一起，渐渐拧成了一股。路冥看准时机伸手一捞将它攥在手里，不给它任何反抗的机会，迅速燃起一把火将它烧净。火焰中甚至可以看到细丝的挣扎，但眨眼间便被烧尽，连灰都不剩。
“这是什么东西？”连陌锦微微皱着眉问道，之前的情绪已全部收起。
“缚灵咒，专门用来驱使灵魂的咒语，且随时都能追踪到灵魂的踪迹。换句话来说，跟追踪器差不多，只不过用的对象不同而已。”路冥专业地解答并把墨镜架回鼻梁上，说完从身上摸出了一根针，刺破指尖将少许的血抹在小六的眉心。
“这又是……”连陌锦觉得自己跟个白痴似的，一直在问为什么，这点让他很无奈，有点外星人的感觉。
像是了解他的懊恼，路冥不等他说完便道：“契约仪式，以后小六就是我的跟班了，直到他转世的期限到了为止。”说完捏了捏小六的脸说道：“以后就叫你六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