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睁开双眼。
她低头看了自己的下半身,在腰际处被罗b的斧头给轻浅的划了一刀,但却血流不止,艾玛整个人倒卧在疯人院原先给短期病人住的长形病房中。她一只手压着伤口等待止血,一边喘着气。
刚刚昏倒了吗?太糟了。
罗b的杜松树开始蔓延进室内,包括那台自己只破译到一半的密码机,急速生长的树枝缓慢缠绕房间内的物T,然後伸出nEnG叶,这宛如末日一般的景象让艾玛惧怕的全身发抖。
她扶着床尾站起来,视野顿时黑了一半。艾玛摇摇头,她不能让莱利先生刚刚的牺牲白费,自己再怎麽找都没有找到艾米丽和皮尔森先生,或许代表场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地窖,我得找地窖。」
艾玛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开始走,她喘着气,明明以前受到伤害自己还能够好好行动,但今天却令人觉得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但眼前的走廊却已经不是原先记忆中的样子,攀登至尖顶天花板的树枝已经包围了整个空间,连立足之地也消失的一乾二净,被树芽和nEnG叶取而代之。
「这个技能太夸张了吧——罗b。」艾玛咬牙翻过了窗,她来到别院,那里曾是她与其他孩子们自由时间最喜欢去的地方。
她到处搜寻地窖的位置,但却一无所获,心跳声越来越大,艾玛开始止不住自己的喘息,她瞪大双眼。
原先一片寂静的疯人院,由远而近传来了歌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不是歌声,是口哨声。
还有某种尖锐铁制品磨着地板的回声。
脚步声。
赤着脚在地面上行走的脚步声。
「……罗b。」艾玛轻声呼唤。
那个高举斧头的男孩拉下了麻布袋,对方看起来仍与自己被送去进行电疗那时候一样年少洋溢,幼小的面容被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所长出的枝芽所蔓延。罗b皱起眉头,然後看着自己。
「丽莎姊姊。」他轻声的说。
「……赶快杀了我,结束游戏吧。我们回庄园再谈谈。」艾玛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她伸出染尽鲜血的手,示意对方赶快动手:「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够一起解决。」
「皮尔森先生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罗b往前一步,那把斧头对他那样的孩子而言实在太重,所以连扛在肩上都似乎花费了很多力气,在连轮廓都不可见的晦暗中,他看起来模糊且迷茫:「……丽莎姊姊,我想要说件事。」
「怎、怎麽了吗?」
「那个时候,为什麽不带着我们一起逃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仅仅只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轨迹,而没有办法进入到脑海中分解成有用的资讯。
艾玛捂着伤口,她觉得思绪混乱,无论是哪一个记忆点,都没有办法确切的回想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她靠着假装迷路,利用皮尔森先生教导他们的偷窃技巧顺利从值班室偷到钥匙。那个时候的自己满脑子只想着离开,因为琼斯医生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但同时间,她也遗忘了那些曾与自己一起成长的兄弟姐妹们。
「没事的,丽莎姊姊,我知道这是个很难的决定。换做是我,可能也不会拉上其他人一起,但……」罗b的语气彷佛换了个人,他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个聪慧但却总是满面愁容的男孩,艾玛知道对方很是故且老成,但内心依旧有一部分是属於纯真的孩子。
nEnG叶的枝芽似乎随着罗b的心情状态而改变成长速度,越来越多的树枝从窗户口攀登进来,植物的气味也令人开始感到不适。
「……砍掉他们的头才不会再复活。」
「什麽?」
罗b瞪着自己,这个男孩露出了某种不像是孩子的眼神:「丽莎姊姊,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明明、我明明把我自己的头都砍下来了!为什麽、还有这个麻布袋,到底是谁、是谁……为什麽——」
艾玛赶紧向前,自己内心的恐惧被y是压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将罗b的双臂给抓紧:「没事的、我在这里!」
「不对!不对!你不在现场!你没有在那里!丽莎姊姊!」罗b大声嘶吼,和方才闪着金光和杀气的眼神不同,他透露出恐惧,无法形容的恐惧:「你没有看见其他人的模样……我必须、对……我必须杀了他们,为什麽、可是、为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罗、罗b,你到底在说些什麽?」艾玛一边说,一边以自己仅剩的力气抱起罗b瘦小的身躯,她必须赶快结束游戏,但在抬起头的当下,艾玛却已经确定自己连地窖都找不到,就会被这些树枝给淹没。
「……如果能让这一切消失,丽莎姊姊你会付出什麽代价呢?」
「什麽?」
「……我想把所有人都杀光。」罗b露出虚弱的微笑:「包括你,丽莎姊姊。」
———
「什麽叫都是我的错!」
菲欧娜·吉尔曼一边将脚底下的树枝采断,一面甩动她那鲜YAn的红发,在金饰的点缀之下,这位被大家称作为祭司的nV人,其实所作所为却更像一名狂信者,只是没有人说破。
墙壁上的裂缝越扩越大,在所有人都起床後,玛格丽莎将大家都聚集到大厅,经过一番争论,同时间树枝也开始入侵到庄园内部,他们一边试着阻断生长,一边试图猜测发生这些事的原因为何。
「他身上也有那种感觉!」站在菲欧娜面前,伊莱·克拉克彷佛用了他这辈子最後一丝力气在嘶吼,对方拉开眼罩後所露出的眼睛很美,但菲欧娜却注意到在伊莱眼角的周围有一些已经癒合相当久的伤口,这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要不是你在这里,或许那孩子根本不会被x1引而来!」
「我们根本什麽都还没断定出来好吗!」菲欧娜尖声说道,但发现大家的视线移向这个方向,她便拉着伊莱的袖子,然後说:「听着,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伊莱,上一次调香师的事情我不是说过一个理论吗?」
「我不想听犹格……」伊莱痛苦的扭曲了脸,但下一秒,他却像想到了什麽事一样抬起头,然後向最靠近裂缝口那边的众人大喊:「皮尔森先生!请过来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慈善家克利切·皮尔森一边拍着身上的落叶,一边用相当不耐烦的脸问道:「找克利切做什麽?哇,脱掉眼罩还真认不出是谁欸,你长得不太像是英国人——」
「那不是重点!」伊莱急急说道,他开口:「告诉我那个监管者和你说了什麽!」
「蛤?罗b,喔,你是说在被传送走以前谈的事情喔。」克利切双手抱x,接着缓慢地说:「为他设置了祭坛,然後就可以……打开门。对,罗b是这样说的没错,只是克利切一直Ga0不明白打开门是什麽意思。」
菲欧娜愣住了,她感觉到冷汗直流,有一GU难以形容的感觉像只巨兽在吞噬自己的理智。她深x1一口气,接着说:
「是犹格索托斯的召唤。」
伊莱怒视过来:「看吧,我就说和你——」
菲欧娜瞪回去:「你自己也知道这个仪式,别骗人了。憎恨者和虔诚者对於其所狂热事物的所知绝对一样丰富!」
「你们在taMadE说三小。」克利切说。
「还记得伊索那时候的事情吗?」菲欧娜一边将树枝折断一边说:「我说过这座庄园的力量或许b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大,才能够创造出这样一个令时间和空间,甚至是我们的生命都能够因其扭曲的地方。」
「所以呢?」
菲欧娜走到大厅中央,她看着满目疮痍的华丽厅堂,一旁,诺顿还有奈布他们正合力将最大块的树枝,应该可以说是树g了——从墙上拔起来,而小丑裘克还有美智子正试图用他们的武器让这些植物消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菲欧娜捡起地上掉落却没有碎裂的玻璃杯,她转身面对两人。接着,她将玻璃杯的口的倒扣在自己手心上,好像要封住什麽东西:「假设,在这个玻璃杯里的是我们的庄园。」
有些人的视线转向自己这里,菲欧娜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曾经自己也在高原之上被所有人众目睽睽的瞩目着,穿着符合身份的黑sE袍子,高举着双手。
「那个叫做罗b的孩子,是另一个不稳定的能量T。」菲欧娜吞了口口水,接着说:「如果玻璃杯因为这种碰撞而破碎……」
她将杯子往地上一丢,发出响亮的碎裂声。
「那麽,会有外头的杂质进入到杯子里,也就代表——」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完话,应该是说,无论是调香师那时候的事,或者是现在的事,她都隐瞒了一些东西没有讲出口。
那是关於自身的事情,而她不愿意回想。
在轰然巨响後,鼻腔中灌进的是血与nEnG芽的气味。
———
「你是特别的孩子。」
挨打的时候,是这麽被对方给告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被神选中的孩子啊。」
———
艾玛觉得受够了,她咳出鲜血,刚刚突然一阵天摇地动,那瞬间她便失去了意识,原先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样就能够回到庄园,可是睁开眼睛後,发现自己仍然倒卧在树枝满满的疯人院中,这让自己快要哭出声了。
刚刚好像是地震,本来就残破的建筑物因为庞大的力道而掉落下了好几块砖头。艾玛喘了一口气,她将紧窝在自己x前的罗b拉开,然後端详对方惊魂未定的脸颊:「丽、丽莎姊姊……」
「无论如何!」艾玛义正言辞的说道,她再也不想待在这种鬼地方了,也不想要再进行这种鬼游戏了:「无论如何!罗b!你绝对不能伤害人!」
「……丽莎姊姊、你在说什麽啊,我是有——」
「就算有什麽理由也一样!你们都一样!该Si的!」艾玛奋力爬起身,她掉出眼泪,一边哭一边站起来,枝芽的生长好像停了,太好了:「皮尔森先生卖掉我们,我有去杀了他吗?对!我去了!」
罗b呆滞的看着自己。
「可是那个混蛋没有Si成,我也没有!所以、所以……还不是都一样吗。」艾玛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稳住身T,可是下一秒,墙壁却消失了。
他们身处於黑暗之中。
「所以……」艾玛吞了口口水,她牵紧罗b的手,然後把剩下的话一GU脑的倾倒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都身处地狱了,不是应该要……好好活下去吗?」
「……丽莎姊姊还是一样奇怪呢。」罗bg起微笑,他说:「只有丽莎姊姊在庄园实现了愿望,所以才能这样想。」
全然的黑暗,他们却看得见彼此。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左右上下都开始模糊。艾玛往四周查看,什麽都不剩,什麽都没有。唯一仅有的温度是那个被自己给抛下的弟弟的手。
伤口不再痛了。
「好羡慕你、真羡慕你,即使如此,丽莎姊姊依然被许多人疼Ai着。」明明没有墙壁,罗b的声音仍然像子弹般在四面八方弹S:「我们却……他们扒开了其他人的衣服,为他们穿上黑袍,说活到现在,大家的生命应该被贡献给神。」
「罗、罗b——」
「丽莎姊姊,那b电疗痛苦了好几倍啊!他们割开了大家的身T,血洒了满地都是,我终於可以动了……」
空气中传来了血腥味。
艾玛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跪了下来,她的视线和罗b平行,她发觉自己的手握着对方,握的Si紧,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是她没办法去擦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得杀光他们!丽莎姊姊!甚至是你!」罗b大声嘶吼着,他的眼睛被血染红,昔日那个男孩的形象在眼前碎裂成千百万片:
「完成一切之後,我就能够得到救赎,那些是该Si的罪人!我得杀了他们!包括皮尔森先生!还有你!丽莎姊姊——」
罗b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艾玛撑起自己,她抱住罗b,然後紧闭起眼。
———
菲欧娜还记得。
她倒在悬崖边,滂沱大雨像尖刺砸在脸上,那时的自己觉得黑袍又热又重。然後她坐起身,发现父亲挖开了双眼,满手是血的和其他信徒在眼前跳着舞。
那副景象伴随着宛如开始狂奔的血流溅在自己脸上。那个时候,菲欧娜颤抖着,她y是爬起来,在大雨中双手双脚并行,缓慢爬行到悬崖边,雷声大到轰出了自己的耳鸣。
她抬起头,发现天空被撕开了巨大的裂口。
「爸爸、救救我——」她惊恐地看向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应菲欧娜的只有无限的笑声,还有拳打脚踢的回声。她睁大眼睛,看着裂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在灰暗和厚云之中,突然出现了银河与繁星。
然後,有什麽东西,从裂口当中——
「救我、爸爸、求求你、住手,求你快住手!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
——「吉尔曼,我需要你帮忙。」
菲欧娜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倒卧在地面上,但不是大地震发生时的那个残破砖瓦现场。眼前的大厅看起来完全没有原先的模样。
有人将蜡烛与煤油灯放置在至高处,使得一GU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那些树枝的延伸停歇了。而菲欧娜发现自己的头被包紮起来,她抬起头,然後看着和自己四目相交的伊莱的脸:「什麽?」
大厅里,求生者和监管者们各自占据了能够休息的场所,所有人的脸上似乎都有着相当疲累的神情。
「你得使用门之钥,我们得把艾玛带回来,恢复庄园的平衡。」
「什麽意思?伊莱,你得讲清楚一点。」或许是那场恶梦的缘故,菲欧娜颤抖着说:「你不能这样,我们必须深思熟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我就讲明白一些!」伊莱皱起眉头,他肩上的枭鸟也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声音:「吉尔曼,只有你有能力在庄园里使用古神的力量。就像你说的,在罗b进来之後,庄园就开始崩解了,不管是那场莫名其妙开始的游戏,还是他所制造出的杜松树,我们都必须想个办法把他封印起来或者做些什麽、你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那、那个,克拉克,菲欧娜才刚醒过来、」玛格丽莎一手拿着绷带,一手提着灯,她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但整个人却沾满了烟灰:「我们先来讨论看看接下来要怎麽办——」
「我不想要、要是来不及该……现在,马上,我们得开始。」
———
那也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伊莱·克拉克一个人站在雨中,他双眼沾满了血,眼球几乎快要被自己给抓伤。他喘着气,然後回头。
他看见了被毁灭的镇上。他曾试过要警告其他人。他说自己看到了,但却被那些老人们用骨瘦嶙峋的手指指着,说自己是灾星。
他看见了。乌黑瘴气,难闻的空气弥漫着整个镇上,无论是树、是鸟还是人们或者其他所有东西。他闻到且令人恐惧的味道。
有什麽看不见形T的东西在一点一点蹂躏着小镇。路面上那晶亮的YeT,还有被莫名x1乾血的威尔森NN家的绵羊。
恐惧绞紧自己的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却给大家找出真相的热情灌上了油,驱动了他们。
「快逃。」
「求求你们快逃。」
当他下定决心要去最邻近的大城市报警时,他发现已经太迟了。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快要溢出的鲜血。
伊莱看着家乡的山顶被某个看不见形T的东西给攀行而上。他拿起布条蒙住了眼,然後放声痛哭。
「……所以、吉尔曼。」他几乎要以狰狞的表情直接上前揍向对方:
「这一次我不会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