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下去,格杀勿论!”看着当场节节败退的来人,耶律瞻眼中只余浓重的杀意。
“王爷,可是。。”阿古泰想劝他留下后路,耶律瞻却冷然一瞥,淡淡道,“没有后
路了。”
他抱起武拾,强忍重伤之痛,正要向屋内而去,突然一道黑影,有如大鹏展翅,抢过
他怀中的人儿。
第三人!自己怎会如此大意,怒极而忘了他!然而受伤的身形稍缓,对方却又是难得
的高手,交换几招,居然抢不回人。而此时,对方突然撒出暗器,耶律瞻和赶来的侍卫纷
纷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抱着武拾离开。
耶律瞻并未多耽搁,迅速跟上对方,而身后众人,也立时相随,追着那人而去。
那人必定是朝中高手,耶律瞻点住胸口几处大穴,一面脚步不缓,一面迅速在脑中分
析情势。单凭对方对王府中如此熟悉,身手又与他同出一源,他就能排除众多人眩更何论
他身手之高,朝中找不出几个。
难道是萧邪?耶律瞻心中一动,随即否定。与萧邪兄弟多年,岂有认不出的道理,若
是萧邪,只怕还好,起码他不会伤害拾儿,而在他夺走拾儿那一刻,他是真的感到杀意。
“王爷!”
越来越跟不上了,居然被手下追上。耶律瞻恨恨地望着远去的身影,突然止步,深吸
口气,才命令道,“派人密切监视以下几人。”他报出几个可能的人选,然后命人封锁所
有出城通道,并巡查城内各处,最后才迟疑道,“派人通知萧大王。”
无论怎样,武拾的生命危在旦夕,他怕是在南院范围内,有他管不着的地方,却正是
对方的目的地。
“拾儿。。。”耶律瞻咬牙默道,“你若是要死,命也应该给我。”
无边细雪落下,顷刻埋尽世间痕迹。
武拾是被冻醒的。
她瑟缩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在悬崖的边上,而转大的雪花夹杂着狂风,象是随时要将
自己吹下崖去。
一人黑衣劲装,蒙着面,冷然矗立在她面前,风雪中她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对方如
利刃般的视线。
“既是要杀我,能否让我做一个明白鬼。”
武拾语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慌乱之意,心中只记得若是要死,不愿一身空白的离去。
“好胆识。”黑衣人淡淡道,走近,在她跟前蹲下,似乎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她害怕
的线索。
“一点都不象,”他突然微微摇头,眼里略过一丝难以想象的温柔。
“吸引耶律瞻那小子的大概就是你这种非常的韧性吧,感觉上是屈服认命了,却又不
是。”他的语调带着几分嘲讽,但是杀意淡了。武拾甚至觉得他在犹豫要不要杀自己。但
是这种非常的时刻,她不愿多言,只能选择静静地等。
“好吧,让你做个明白鬼,”黑衣人随便往旁边的大石上一靠,瞬也不瞬地盯着武拾,
他倒要看看,知道真相后,她还能如此平静吗?
“你本名花璃,是宋国大元帅的女儿,耶律瞻与你家仇深刻骨,因为他父母和未婚妻
都死在你大哥的手下。。”黑衣人有如背书般地陈述着。
指甲不知觉地陷进掌心,然而她仍是安静地听着,缺少的,是她沉静眼眸中的生气,
是她苍白脸颊上的血色。
“你爹和你丈夫,却是在上次战役中败在他的手里,你爹死在宋国的大牢中,至于你
相公,就是今晚的刺客之一,另外受伤的是你的二姐花晴。”他的语调平平,说起来象谈
天气般无谓,然而,武拾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烁着兴味的神色。
他说的有几分真假,又是怀着何种目的?即使心痛地难以自抑,武拾仍没有如他所想
地失控,反而平静地开口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杀我,”她清亮的眼神盯住对方,缓缓道,
“你的叙说中并没有提到自己。”
聪明!黑衣人突然大笑出声,“若是之前遇见你,说不定今日你就是我的女人!”
“我杀你,和耶律瞻杀你亲人的目的一样,”他一旦敛去笑声,语气中竟有说不出的
寒意,“我们都不想你恢复记忆。耶律瞻是怕你离开她,而我是怕她离开我,说起来,我
们的处境倒是很相似。”他冷哼,“而我们,都相信,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她’是我什么人?”武拾轻声问道。
黑衣人略一迟疑,才道“你的小妹,花妍。”
他处心积虑,只为封住自己的口,想来在父亲惨死和自己的过去中,他扮演的角色不
下耶律瞻。武拾淡然一笑,可见,他对花妍用情之深。
有时候,知道真相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她轻叹,瞻他想必也如此这般忐忑不安,将自
己逼至一个又一个谎话,难以安眠的地步。是记不起来,没有切身之痛,还是人之将死,
她此刻竟难以责怪那欺骗了自己的男人,脑中浮现的,全是他对自己的深情宠爱。
他也不如自己好过吧,原本该肝肠寸断的痛只剩下淡淡的疼,只是觉得很累,看向那
万丈的悬崖,竟有即将解脱的轻松感。
“你不用杀我,”她清冷的语调中已没有生意,眼光也一经地游离,不知看向何处,
“我会自己跳下去,这样你可以全心地对花妍,这是我这个姐姐唯一能为她所做的,但是,
我也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她的回答不能不让人惊讶。黑衣人眉头一挑,问道:“什么条件?”
“保证今晚的。。那两人平安无事。”
“如果他们已经被耶律瞻杀了呢?我是不是要杀了耶律瞻为他们报仇?”保护那两人?
说真的,能借耶律瞻的手除去他们对他而言大好不过。
“那就不必了。生死有命。”对啊,生死有命,再往前两步,她就解脱了,可泪水却
在这时奔涌而出。
认命吗?她不知自己父亲惨死,所爱之人又该是所恨之人,她还有何脸面存活世间!
所爱之人。。武拾突然呆住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似乎从未想过自己对耶律瞻的感情,也
从未问过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是自己早已感觉不对,所以宁肯守着一段距离,在有
限的空间内放纵着自己去享受难得的深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如许往事,件件桩桩,都不在她的记忆中,单凭他这几句话,
抹杀了多少东西,她怎能甘心就此死去!
“你在磨蹭什么!”黑衣人终于不耐地吼道。
同一时间。
“王爷,所查之人只有二王爷耶律宏衍没有下落。”半刻钟时间,探子回报。
耶律瞻眉头深锁,兀自沉思。
“他府里有何异常?”单凭查不出,并不能肯定他的嫌疑。
“没有。”
“下去吧。”
“是。”探子退开两步,突然道:“不过二王爷最近从中原带回一名汉女,疼之若命,
闲杂人等都不能踏进她住处一步。”
“汉女?”耶律瞻突然眼睛一亮,“我倒要看看她是何人。”
悬崖上。
“你不要逼我动手。”耶律宏衍,也就是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一向喜怒不形于
色,然而眼前泪光盈然的纤弱女子却逼地他想抓狂。
“我知道。”武拾抹了抹眼睛,“只是我突然不想认命了。”
话音一落,她突然撒出一团雪花,耶律宏衍往旁边闪开,武拾趁机逃离崖边。
耶律宏衍冷哼一声,长手一伸,揪住武拾后领,寒声道,“你居然敢耍我?”
她其实并不是要耍他埃。武拾苦笑,却也知道挣扎无用。看来,不认命都不行了。
“耶律宏衍,你若不放手,下一刻,掉下山崖的就是她!”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传
来耶律瞻的怒吼。
他来了。。武拾不知心中是苦是甜,看向雪中那高大的身影,从未有一刻心中如此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