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抬头,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一身红衣裹住姣好的身材,她长发卷卷地披在肩上,眉宇间有几分熟悉,苍白的皮肤尽显病态。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一打响指,一抹熟悉的淡黄色身影跌落在地上,我惊叫出口:“夜琳!”然后跪下小心查看她,她胸口正中央破了一个大洞,正汨汨地流着血。
“零?是你吗?”她吞了几口即将流出的血,眼神茫然着注视着天花板,“我……我看见你了,让我再看看你。”
“是我。”我小心翼翼怀抱起她,跪坐在地上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而微微颤抖。害怕?我在害怕什么?我也不清楚。
“可是我看不到你了,真可惜……零诚答应我,咳咳咳咳……”她猛烈咳嗽,越来越多的血流出,我捂着她胸上的伤口,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抱紧她。
“答应我,要好好爱自己……我不愿看到,不愿看到刚刚的零……那不是我的丈夫……”
“夜……夜琳?”
“我的丈夫……我一直这么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我不会。”她突然有了精神,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我连忙托着她,然后我看到了这辈子最美丽的笑。
真得真得很漂亮,她笑得那样开心:“其实我们有一个儿子在图拉杀,他叫零凡,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我知道是你,是你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今年八岁了,和普通孩子一样平凡,我希望他好好的,就这样普通一辈子也是种幸福……所以我叫他凡。你一定会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对吗?”
“会的,我会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她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看不见你了,零你在哪儿?好冷……不要走。”
“我不走,我一直在这儿陪你。”我说,随后只能全身贴着她给予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好黑……零……我好怕……我要死了吗?可是我感觉好幸福……我……爱爱你……”
“我在这儿。”我说。
“嗯,你在这儿,我不怕,不怕……怕……”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我只知道感觉到了她脸颊滑过的眼泪,最后打湿在我的手掌心,画上了终点。然后,有什么从我的眼睛里掉出,滴打在她的脸上,化开了一道血污。
再见,不,是再也无法相见,夜琳。
别了,夜琳,别了,我的,妻。
夜琳的身体由冰冷变透明,最终粉碎成了零星的绿色光芒,飞舞在空中,美丽的像天空的繁星,不,是比其更美的存在,那一个个光芒都是一个个精灵,每一个都叫夜琳。
我静默地望着,直到它们消失毫不存在。然后我转身叫出了红衣女子的名字:“烈玫瑰?”
“是我,我只是把她运到你的身边来,对于这种现象我也不清楚。”她声音很沙哑,就像嗓子受过伤一样。
“那能不能把我运走?”我反问她,“还是要把库洛洛运过来呢?”
她机械性地摇摇头,继续用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我没想过活着回去,而且把你的妻子运过来,库洛洛已经知道是我了。法尔特家的族人……”她停顿了一下才讥笑道:“虽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但法尔特家族的祖训无法改变。那就是法尔特家的人必须忠诚于另一半,满足他的一个愿望,不然在到达一定年龄或结婚之前还没有进行这一项——身体衰竭至死。”她沉默了,脸色很不好。我想了想,怕是……果然她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父亲就私下认你做我的未婚夫,但仪式没有举行,我偷偷取你衣服上的血渍瞒着所有人做了契约,而现在年龄过了很多年,我一直支撑着身体苟延残喘。”
“我真恨你,也恨我自己,断送了我自己。”
“零诚,如果你没出现多好。”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查出来,我知道旅团有位记忆探测者。”
烈玫瑰一直在说着,手指飞扬了起来,她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不信,因为我还有儿子,不能这么简单地被人给出卖了,而且我从未相信过你的一句话。只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烈玫瑰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许愿吧。”
“送我去图拉杀。”我撇了她一眼,“不许泄露关于任何我或我儿子的事情。”她一一点头答应。最终她的面容消失在我的面前,一阵眩晕,就在我以为没有白天黑夜时,隧道种出传来几丝亮光。
☆、110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图拉杀的居民区有点像解放前中国特有的阁楼街道;长长的楼相对,中央组成了巷子。我站在狭窄的街道上,抬头仰望五楼的阳台,那里都有居民;甚至二、三楼正在为三楼浇花洒到楼下晾的衣服上而争吵。街道下的垃圾桶上堆满了垃圾,临着筒方圆五米也都铺了一层。
自从上次白天掉落在这里随即昏迷过去,被一家人捡去后我就一直住在了这里,养了七八天的伤;我穿上了朴素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今天是第一次出门。
一群吵闹的孩子路过;正是清晨;个个背着半开不开的书包,戴着小黄帽,叫嚣着拿着棍子。原来不管哪个地方都有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但我竟从来都不熟悉那些名叫做“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有也是从普提拉夫镇看奇讶和那群小孩玩的在眼睛上蒙布条抓人的游戏。现在感觉真是可悲。
不过这次似乎是新游戏,“警察抓小偷”?那么谁来做小偷?谁会选择这个拥有所有不利因素的角色?听样子似乎是要跑,跑得越远越好,不然被追到就会被打。
我有些愕然,原来不管哪里都存在不平等,就像在零家训练的几个兄弟姐妹,总会有被排斥奚落的孩子,比如说我……
这就是流星街外面的世界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和平生活吗?我错了,夜琳也错了。
忽然有些想念曾经向我跑来的小女孩,我的女儿,软软的,抱起来舒舒服服,她还爱玩我的头发,然后透过她我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那些个人。有李斯特,有伊坦,艾莲娜不时还撇撇嘴,但现在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为何我心总是这样软弱。
救我的丧父妇人说我帮她干些粗重的家务是善良。她的上小学的女儿说我对待她家黑猫眼里充满温柔。就连刚出门那个大爷就在我摸他牵的那条狗时说我真是个有爱心的人。
大概,真的是那三年的生活对我影响很大。其实人世间不是没有爱,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从来没有接触过。
思想回转过来我看向那个被选作小偷的男孩,他的身高在一群人中算作很矮的,黄帽子似乎很大,整个将他的头遮住,随着他拉着帽檐在其他孩子的“一、二、三……”数数声中逃跑,帽子在摇晃。
“23、56、87、88、99,100!噢喔……”一个小胖子大喊一声,朝小男生的背影跑去。
你是在数数吗?故意的罢,我拉住最后一个孩子,问道:“你们上学不会迟到吗?”他愣愣地看了看我,摇摇头:“老师从来不管我,只要去学校报个到吃到多晚都没有关系。”没有不屑,没有骄傲,只是很认真地在回答我的问题。说完就追向那群男生,末了还回头跟我说了句:“哥哥再见!”(诗:应该是叔叔,不过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了……)
我追过去想看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