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张冲得空问着赵云:
“你怎么劝那些下山的?”
赵云咽下肉干,解释道:
“我们去给乡社里的老弱送粮的时候,正巧遇到一个山下下来的,他也背着一袋粟,要给家里的老人送粮。然后我就告诉他,咱们泰山军和别人不一样,我们是黔首的军队,我们从泰山一路打到了河北,在那里我们给每一个黔首分了土地。我让他回去告诉大伙,都下山吧,现在天寒了,山里遭不住的。”
张冲哈哈大笑,又问了句:
“然后呢?总不能你一句话,人家就下来了?”
赵云赧然,然后说道:
“那小子开始的时候根本理都不理我们。后面还是他父亲从地窝里出来,才喊住了他。后面有老翁自己说了,这人才真的相信了我们。”
张冲颔首,明白到底还是咱们泰山军将事情做到了实处,让黔首们真正的感受到了好处,这些实打实的总是比那些口号要强的多。
一开始,他还想着和太原后方要兵的。他和丁原详细讲解了他对于阳曲防御的规划,以及日后的反攻。
但郭琳却对荀成不放心,因为在过去,谁被分来做一个沂口隘关长,实属于被发配了。毕竟这里不处在商道上,没有任何油水可言,除了那些混日子的,谁会来?
所以一开始郭琳是想从自己麾下重将中挑选的,但事实却是,谁都知道做这个关长有多危险,所以没人吭声。
守太原,要是手上没有自己的兵,他怕自己睡觉都不敢睡。他真的担心那些豪势们卖了自己。
霍山犹豫了一下,认真道:
“俺们都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对我们好的军队,所以我们才来送点山里的东西,都是些不甚好的东西,但这就是咱们仅有的了。”
此外,沂口隘因为处在两山夹峙之间,关隘的正面是非常狭小的,也不会被两翼包抄,所以泰山军要想进攻此关,他们的优势兵力就得不到展开。
他在全面料了阳曲的额兵后,除了自己从太原带来的五千吏士之外,阳曲自己这边有两千左右的关隘兵,但这些人大多不堪战。
郭氏作为太原豪门中的武家,其烈气和实力自然不用郭琳多劝。
也就是说,有了云中河的存在,泰山军的南下队伍就会被分割成两块,大大减轻关隘前的压力。
但等白俊的将军告诉他们,他们泰山军和其他军队不同,他们就是从黔首们走来的,在场的大伙十个有八个都是黔首的儿子。
“这是什么?”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霍山照实说:
“这是葛根,这个可以摔打出葛粉来,是咱们乡里人常吃的一些东西。”
现在,儿子们下来了,他们一同搬入到了长屋里。这些人不知道如何感激赵云,只能候在营地外巴望,想将山里的一些野菜送给赵云。
但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原先把守此关隘的是一个荀氏的族人,叫荀成。
当他们回到家中,看到家里的地窝被收拾的干净,家里也堆着柴禾,甚至他们还看见旷野上有一排排木屋。
张冲大致翻了翻东西,地上的这些的确都是一些常见的山货,心里对这些乡民的生活状态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于是他站起身,想了想,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但这个时候,张冲笑着走进了他们当中,他环视大伙一圈,然后笑道:
“我看得出来,这些人需要你。你留在家乡比跟随我们泰山军更能帮助他们。再且说了,战场上兵凶战危,一个不留神就要丢命。”
而当泰山军的人给他们搭建起一排长屋的时候,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惊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母们告诉他们,这些都是泰山军做的。那些人真的是好人啊,他们操练完就来给他们修屋子,用的也是营地剩下的木料。
其核心的意思就一个,如今国仇家恨且不说了,泰山军就在北面,如果宗族再不拼死一战,那河北诸多豪族的悲惨结局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他一方面让荀成死守,一方面派人作为他的预备,时刻增援他,并为后面的反击做准备。
他判断的理由和张冲的一样,皆明白泰山军这一次五万大军南下太原盆地,是万万不会让自己的粮道被威胁的。
张冲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乡人们的讲述,他看着羞涩涨红脸的赵云,心里很是温暖。
所以赵云的这些举动就更是发自内心,他是真的将老百姓当成自己的父母。
等张冲走了过来的时候,在营盘区外正有二十多个年轻汉子拘谨恐惧的围在一起,他们抄着手,夹着膀子,瑟缩的蹲着。
这个时候,那个叫霍山的猎户沉声说了一句:
“俺们都是一些下里人,并不知道谁好谁坏,上面的乡豪让咱们跑进山,咱们也就跑了,没想那么多。其实咱们就是一群老鼠,不管哪路兵来了,都只想窝在洞里抱团苟活。所以将军也不要怪罪咱们这些可怜人了。”
这时候,见到熟悉的俊朗小郎君出现,他们就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纷纷围了过来表示感谢。
首先,就是他作为前线主将,不可能一直留在沂口隘的,所以他要选一个关隘守将。
所以你们就是咱们的父老,而对自己父老好,有原因吗?
于是,这些人才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可能真的不一样。
随着从太原过来的郭琳全面掌握阳曲的防御,他开始在阳曲料兵。
很快,郭氏一门就尽起族人、部曲、徒隶,合兵三千,奔郭琳,决意死守三关。
本着对权威的恐惧,他们不敢多留。
本来有现成的,自然要用熟的。
正在这个时候,霍山说话了,他知道这是他一生的机会,他大声道:
“大王,我知道你们下面要去沂口,我知道一条路,能帮你们绕过去。”
心疼他们,爱护他们。
“哦,那你现在觉得咱们泰山军怎么样?”
在这个情况下,郭琳回到宗族见了自家的族长。
这时候,霍山突然说了一句话:
一开始这些人以为老父母们一定是死的,就是不被那些虎狼的泰山军发泄死,也会活活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