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茜痛快地哭,情绪释放,心情也慢慢转好,责怪道:“以后离那个秦洛远点,他怎么那么讨厌。”
应滨湖不接这茬,问:“在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万茜沉默,说,会不会让小胡子觉得自己矫情。不说,前几天两人才约定,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对方坦白。
最终选择,万茜还是说了。
第一次做菜,张淑云的眼泪,黄哥曾姐故事,突然爆发出的想家情绪。
应滨湖听得怅然,唯有摸着万茜的头,将她拥在怀里。应滨湖再一次保证,他一定会努力赚钱,很努力的赚钱,让万茜过上真正无忧的富太太生活,买飞机票就像买大白菜一样。
那时,才是真正想回就回。
但距离,永远不是金钱能弥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陌生城市的孤独5
说完,哭完,负面情绪也宣泄完,吃饭。
应滨湖原本想让万茜学车,别送饭。但今天的事让他无法说出口,现在说,岂不是摆明嫌弃老婆来送饭。
应斌湖不说,万茜说,秦洛有一点说得没错,每天这样送饭,的确会给应滨湖带来苦恼。
“算了,以后就不给你送饭,省钱大计就此告一段落,省得你同事说你妻管严。”
应滨湖心中欢喜,但面子上还是要照顾一下万茜,他道:“别听那帮同事瞎说,怎么能不送呢,我都习惯你美味饭菜,再回头吃公司的不对胃口啊。”
万茜瞄了一眼应斌湖:“那好吧,既然你这么给面子,那我就接着送,反正工作还是没戏,这两次面试也是等通知。”
得,搬石头砸自己脚丫子了,应斌湖脸色僵硬地啊了一声。
万茜扑哧一声笑了,切道:“傻了吧,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还想跟你老婆玩欲擒故纵,玩漏了吧。”
应斌湖放心笑了:“还是老婆最好,来,亲一个。”
两人隔空啵一个,应滨湖说出学车想法后,万茜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在南城,万茜曾经满怀兴致地学过一次开车,老爸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老爸更细致更耐心的教练。万茜本以为自己一切都会,便在小区慢速遛弯,谁知道前方五十米有人,万茜就开始紧张,一直按喇叭。
邻居还以为老万要对他说什么,冲这边挥手示意走过来,一人一车距离越来越近,万茜脑袋立马发懵。万父在旁边一直喊刹车,刹车,万茜没反应,只见车一直朝人开去,幸好小区车速不快,比自行车都慢,邻居见状不对,与车插身而过,堪堪躲开。
从此万茜再也不开车。
应斌湖听得直拍脑袋:“天啊,我怎么娶了这么一个笨老婆。”
刚说完,他嘴就疼得直咧,万茜拧着他胳膊上一块小细肉转了720度。
应斌湖语速极快:“投降,投降,我老婆聪慧可人,世间仅有,刚刚哪个王八蛋说笨了。”
当天傍晚,万茜没留在应滨湖公司陪他吃晚饭。看着自己带回来的饭菜,自己最喜欢吃的几个菜,万茜一点胃口都没有。她怀念和应滨湖一起吃饭,怀念和应滨湖一起挤地铁,怀念和应滨湖的一切。
万茜想打电话问应滨湖几点下班,但想起秦洛的话,便放下手机。
她的情绪再次低落,如果在南城,可以立刻喊出一堆姐妹去吃火锅烧烤解闷,可以和老太太斗嘴解闷。
但北京,她暂时还没有朋友。经过上次做菜事件,她也不敢让父母知道她情绪低落。
原来,在北京,除了应滨湖,她真的一无所有。
没胃口的万茜下楼闲逛,小卖部买了两根可爱多,边走边啃,漫无目的走着。
去哪里?
北京对于万茜,依旧是座陌生城市,看着一张张陌生面孔,听着各种夹杂的普通话,万茜突然很怀念南城方言。
她随意上了一辆单价一元的公交,用公交卡后,四毛,便宜,想必行走路程也不会太远。万茜戴上耳机,将自己放在后排,双眼无法聚焦地看着窗外,安静地听歌。
公交车一路向前,不知方向,向左,向右,向前,漫长地半个小时过去,终于到达终点。
这是一个万茜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是个城中村,周围是原住民违建的高楼,毫无规划,行走进去,如迷宫一般复杂。
楼栋紧挨,抬头只能看见一小片天,空间密集得让人恐惧。楼下店面杂乱,狭窄的行道上还有鸡蛋饼臭豆腐油炸水煮小推车。
外围一把火,这里几乎无人可逃,但因为房租便宜,这里住着成千上万个心怀梦想的北漂人。
他们想家吗?他们又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乡?
是为生存?为理想?还是也跟她一样,因为爱情?
想着,腹下突然传来阵痛,痛来得排山倒海,瞬间化成剧痛。万茜才想起这两天月事将近,自己还狂啃两根雪糕,简直是找死。往常在南城,即使犯了忌讳,也只是小疼,想不到来北京后变成剧痛,好似万箭穿心。
万茜捂着肚子蹲下,想找家药店买痛经药,抬头时却呆住。迷宫似的环境,她已经找不到出路。
万茜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周边药店,有两家。她忍痛循着手机路线寻找,但找不到。明明地图上显示在周围,就是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
万茜疼得再次往地上蹲,想问个路人。
喊一声,路人见万茜痛苦的模样赶紧绕行,害怕被赖上。世风日下,竟不堪至此,连喊几个人,终于有一位好心女孩帮忙。女孩带着万茜左拐右弯找到药店,然后送万茜到车站。
等车时,应滨湖打来电话,万茜欢喜的眼泪都出来,忙接电话。她以为应滨湖回家没看到自己,打过来。没想到,应滨湖打电话,是因为产品完成一个迭代,同事想去巴西烤厅庆祝,要晚些回家,让万茜别等他,早点睡。
万茜想说她痛经,想说她正在城中村,你过来接我时。电话那端嘈杂的环境下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
秦洛!
“胡哥,又跟你的小尾巴报备啊。”
万茜咽回心中话,转而假笑道好好玩。只听见电话那端有人喊应滨湖别墨迹,快走,今晚要喝个痛快。应滨湖匆匆叮嘱两句挂断电话。
肚子似乎更痛。
万茜第三次捂着肚子蹲下,头上滴下冷汗。空荡荡公交车来,众人挤在门口你争我抢,万茜蹲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明明车上座位大于等车人数,这些人为什么还要抢。
等车门口没人,万茜才缓缓站起来。司机神情不悦喊一声快点,磨蹭什么,万茜没回答。上公交时,车门灯打在万茜布满虚汗脸上煞白,司机一惊,忙问姑娘,没事吧。万茜摇摇头,找了一个最近位置坐下,捂着肚子将头埋低。
车停,车开,人上,人下。
万茜肚痛如绞,头痛欲裂,祈盼车快点到,快点回家躺在温柔的床上。
车又停,万茜有点绝望。
前排换成一个牛仔短裤的北京女孩,满口京腔打着电话冲老妈撒娇:“妈儿,我哪出去玩了儿,加班呢。不说了,马上就到……不吃,我今天这么累儿,有没有莲子羹吃……不要,我就要吃莲子羹,……欧了,爱你。”
这场景无比熟悉,万茜恍惚中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骑着电动小毛驴,打电话给老太太,撒娇要吃书快糖藕。一时间,结婚后所有负面情绪全部袭来,万茜嚎啕大哭,吓得司机一哆嗦,差点出车祸。
回到家,万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忍受疼痛,药效发作后,终于感觉好点。她默默摘下戒指,放着床头柜。
她觉得这戒指好像一个圈,圈住了她后半生,将她和应滨湖的家圈在一起,却将父母、朋友隔在圈外。这场婚姻,除了受到法律保护,除了每天能见到应滨湖,它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没有。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喜欢北京的空气,不喜欢北京的拥堵,不喜欢北京的快节奏,不喜欢北京的大。是的,就是大,南城小小的,晃晃荡荡一天就能逛完,那份悠闲,她很怀念。
为了这份婚姻,她好像付出了所有,付出的比应滨湖多得多,得到的却好像比自己想要的少得少,痛楚、迷茫,让万茜第一次计较谁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