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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梅梅终于如月亮般在二楼阳台处探出了头,李雷在下面鼓励她,她鼓足了勇气,才翻过阳台,顺着管子往下走,到管子半中间的时候,她突然滑了一下,差点掉下去。一时胆怯,她看看了下面的土地,她想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答应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壁虎一样紧紧抱着管子僵在那里,搞得上头的露西和下方的李雷都焦急万分。
露西细声问:“梅梅,你怎么了?”
李雷小声叫道:“别怕,跳下来,我一定接着。”
韩梅梅看了看下面李雷的脸,心一横,就跳了下去,她还没叫出声来,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入了李雷的怀抱中,闻着熟悉的味道,她心终于定了下来。
李雷忍不住低头快快地吻了下她,才放她下来。
韩梅梅知道露西在上面看着,一窘之下,连忙把他推开,又对着露西挥了挥手。
露西看着两个人跑远的背影,空落落地想:其实有李雷在,哪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雷打了辆车去往最近的海边,打开车的窗户,打开两边的夜景,风往车内灌,整辆车鼓鼓的就像充满气的气球,马上就要漂浮起来,他们要在半空之中一起鸟瞰这夏天的海滩。夏天的海滩人一向很多,直到半夜人才渐渐走散,他们可以看到白色的沙滩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李雷环着她的腰,一起走在这夜色蒙蒙的沙滩上,简直像是漫步在仙境一般,只有无比的快乐。
韩梅梅看向大海,耳朵听见暗沉沉的大海波涛汹涌的声音,海远处有个小岛,看着好像一片灯火人家漂浮在海上,那些灯光很低很低,几乎和海是一个水平线上,乍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橘黄的灯光悬浮在黑暗的海面上,像是无垠的海面上骤然开出了一朵奇异的大花。
两人走啊走,索性脱了鞋,脚踩着软软的沙子,沙子弄得脚又痒又舒服。在岸边找了一个巨大的石头坐下,韩梅梅倚靠着他,指着海:“你看那灯光,真漂亮!”
李雷点点头说:“那一定是一个小岛。”
韩梅梅惊叹道:“如果能住在海边真舒服啊,还能听到涨潮的声音。”深夜的海风吹着,还真的有点冷,渐渐地,韩梅梅缩进了他的怀抱里面避风。
李雷志气飞扬地说:“我出人头地的时候,就给我一栋面朝大海的房,让我在涨潮声中醒来。”
韩梅梅开心地仰着看他的脸:“真的啊?我要做一个幸福的太太。”然后又不信任地说:“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更有可能是个浪子、登徒子。”
李雷笑着,索性低头就问她:“我如果是个浪子,你怎么办?”
韩梅梅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是浪子,那我就要赶快跑路。”李雷一听就咯吱她,她笑得透不过气来,只好讨饶,然后认真地说:“如果你是一个浪子,那我就陪你浪迹天涯海角。”
这脉脉的月色,这绵绵的海滩,这情到深处的戏言,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两个人突然被自己深深地感动了,李雷凝望着她,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庞,在她的唇边逗留,令人发酥,他的手指慢慢地往下,像是迤逦的河流淌过,韩梅梅也是有自己的底线,即使情难自控,仍然轻声说:“李雷。”
李雷克制住自己年轻的欲望,把它们都换做深深的吻。韩梅梅开始有点困,李雷就让她先睡,韩梅梅看他依然精神十足,就问:“你不困吗,明天还要上课呢!”慢慢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正睡得舒服,美梦里也有李雷,就感觉有人推她,叫她:“快起来,太阳升起来了!”她一睁开就看见李雷热切的脸,梦里梦外都是他的脸。
她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轮橘红的太阳正从海面上升起来,不知道是否因为刚从海里升起来,看起来有点湿润,一点都不盛气凌人,这样的太阳,后羿也下不了手的吧。其实这年头看日出看日落只显得落伍,可是跟他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只会浪漫不会厌倦。
他们永远记得情人节这一天他们听着海涛声看日出,彼此热切却灿烂的脸,因为这一刻的你,除了我见过谁也没有见过。
两人终于想起来还是要上课的,而且现在每个早上辅导员都有检查宿舍卫生的奇怪癖好,两人坐最早的车回到学校,李雷送她回宿舍楼,刚要走进去,就看到辅导员那张棺材板脸,李雷连忙拉着韩梅梅避了一下,这姓黄的辅导员天生有种老鼠的警觉,立马回头看了一下,只看到一堵灰墙,才走了回去。
Uncle Wang 是他们的系主任,原先的系主任做到去年六十岁才终于不得不下台让贤,但至今仍然以“西京大学经济法系主任”的名头到各个学校演讲圈钱。
Uncle Wang 这人年纪虽然不小但心态极为开放,又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真心关心学生智慧和知识的成长。不像某些教授,下课铃一响,就夹着讲义准备走人,偶尔有人叫住他,他也要摆出一副因为你付费所以他聆听的面孔,大家都知道,中国的大学学费已经和珠穆朗玛峰一样驰名中外。但更有甚者,摆出那种学生虽然付了巨资,但他依然是你大爷的老师也到处是。所以上了一两个月的课程后,学生都不自禁地就和 Uncle Wang 很是亲近。
这一天上课时, Uncle Wang 说:“大学不仅是你们人生的一次机会,也是重塑你们人生观价值观的时期。一般来说,你们的思想都会在大学基本定型了。所以,我希望你们认真而活泼,能够把这个大学当成人生的乐园……现在上了这么久的课程,你们有什么要求?”
大家在下面哄笑道:“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Uncle Wang 笑呵呵地说:“你们提出来看看,我力所能及的都会替你们解决。”
大家提了很多关于宿舍、辅导员等等其实是与系主任无关的事情,比如辅导员好像有夜游症,经常半夜神出鬼没地从宿舍外飘过去,比如辅导员好像以为掌握了入党资格就掌握了他们的人生……没想到大家提的问题他都一概热情地应允下来,本来大家是开玩笑地说一说,因为没想过真有人会解决,却看见他如此认真,倒真的被他这种精神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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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乐园,听起来真是美好,韩梅梅想。
李雷举手说:“我觉得我们系应该自己建一个图书馆。”
Uncle Wang 惊奇道:“我们图书馆全国有名的藏书量还不够啊?”
李雷说:“因为有一些特别针对性的书图书馆还是有些缺乏,另外,有些书每个人都要买,如果有个小型的图书馆,可以省去很多开支。”有些教学用书特别贵,李雷看到很多人省吃俭用就为了买一本,还有人拿着书去复印。
这确实对大家的学习有很多益处,学校的图书馆虽然很有盛名,但是毕竟是供给全校的,没法一一针对,难免会有些不足。很多人也都赞同李雷的说法, Uncle Wang 一想也有道理,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大二的学长学姐也有这个要求,系里面刚好有一笔费用,我近期会做出安排,到时候,就由李雷和大二的一个学姐一起负责。”
刚好下面的一堂课是一个同样同学们比较喜欢的冯教授的课程,他看见很多同学喜上眉梢,于是语带机锋地问:“这么高兴?是哪位老师已经提前告诉你们期末开卷考了吗?”
前面的同学笑哈哈地把这喜讯告诉了冯教授,冯教授面色稍微一变,他素来与 Uncle Wang 交好,应当算是系里面处得最合拍的老师,当下也就没多说什么。
敏感的韩梅梅立刻就觉得冯教授似乎有点隐忧,担心李雷又不知情地触犯了什么规矩。下课的时候她就跑过去问,冯教授经受不住她究根揭底,便说:“你也知道我和 Uncle Wang 几十年的交情,这件事情我会劝一劝他。”
韩梅梅不解地问:“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冯教授为什么不同意呢?”
事情还未知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所以冯教授当下也不肯说破,只是含糊讲了一句:“你们的 Uncle Wang 太不懂人情世故,这种做法触了众怒,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韩梅梅毕竟入世尚浅,听得有如身处云里雾里,一时也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了良久才渐渐明白一些,但是又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