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在心里计较无数回合,良久,说:“起来吧,我有话问你。”
声音还是和以往一样低沉冷漠,好像全天下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然而白翎却察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以往的魔王陛下,哪里会对自己这般‘客气’?早就一脚将自己踢翻在地了。自从那人离开后,魔王陛下脾气越加暴躁。魔界也一直笼罩在森寒之中。
白翎起身,退在一旁:“主上请问。”白翎思索着主上会问自己什么,然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问自己:
“我是怎么受伤的?”
白翎猛然抬头,紧盯着赫尔墨斯,甚至忘记了主上的忌讳。
赫尔墨斯被白翎惊讶的望着,眼里唰的闪过一丝杀意,白翎察觉之后,迅速低头认错:“白翎知错。”斟酌着问道:“主上还记得那日和凤家人对上的事么?”
赫尔墨斯想起那只‘乌鸦’曾经说过小七的名字,可不就是姓凤?白翎说的莫非是他?自己和他果然是仇敌么?哼,自己不知道被那小七下了什么禁制,奈何不了他,现在正好让白翎……
魔王陛下沉浸在如何如何将小七碎尸万段中,说:“详细说说。”
白翎不敢怠慢,仔细将那日和凤宇轩交手,到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用了莫名其妙的手段将主上带离自己的视线,自己又是如何如何紧随其后,如何如何历尽千辛才找到他说了一遍。言毕,垂头等着施训。
赫尔墨斯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你就给我说说我的事吧,越详细越好。”
白翎虽有惊诧,不过之前隐隐有猜测到一些,这时听主上亲自说出,一时间,万般滋味萦绕心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怕主上等不及,随即便将他知道的一些关于赫尔墨斯的事,徐徐道出,然而说到下界的原因,却支支吾吾,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赫尔墨斯听完这些,就像是听别人说了一段魔王的雄图霸业一般,丝毫和自己搭不上关系。此时天际已经微微泛出鱼肚白,这一问一答间,竟然已经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你真不知我们下界的原因?”赫尔墨斯淡淡问道。
白翎在心里挣扎良久,答道:“白翎不知其详。”
赫尔墨斯听他含糊的回答,心知从他口中得不出什么真切的答案了,于是说道:“那之前我总有交代你些什么吧。”
“是,主上交代白翎和弑双寻找四件秘宝。”
“弑双?那他此刻又在何处?”
“主上因为撕裂空间,魔力损耗,便吩咐属下照顾主上,派弑双先去寻宝了。”白翎小心的回答:“前日,属下已经将主上失踪一事告知弑双,他便也回来寻主上了。”
“哪四件秘宝?”赫尔墨斯回想白翎诉说那段精彩的‘故事’,想必他口中那无所不能的魔王陛下应该是要什么有什么,更加不会缺了宝物,然而要什么有什么的魔王陛下都要耗尽魔力撕裂空间下界寻宝,那会是什么样的宝物?
“七世离窍灯,万叶罗莲草,真凤心头血,返尘回光镜。”白翎将以前主上几乎掀翻整个魔界只为了寻找这传说中的四件秘宝一一说出。
赫尔墨斯对这四件秘宝没有任何感觉,只怕那满腹坏水的小七恐怕会喜欢。赫尔墨斯惊觉自己居然会这么笃定那小鬼会喜欢,又想起那日那小鬼给自己胡乱起名时那乖张的模样,以及每次戏耍自己得逞后得意的氲出一圈圈水汽的眼眸,魔王陛下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不自觉勾起的唇角。问道:“你可知我的全名?”
白翎惊异主上突然转移的话题,被主上问他自己打全名,放在往日,是让白翎飞灰湮灭都不敢想的事。恭敬回道:“主上的全名,岂是白翎能有幸得知的。”
“那总会知道一些吧……”只要比那只‘乌鸦’知道得多些便好。
“三界皆知主上‘赫尔墨斯’之名。”白翎念到赫尔墨斯的时候,竟是百转千回,好像念了无数次一般。
“还有呢?”
白翎在心里叹息一声,回道:“曾经有人唤过主上……”白翎顿了顿,最终缓缓说出那个名字:‘小修……’
赫尔墨斯就像被人用极其坚硬的铁锤当头砸下,暗想,那个称呼自己‘小修’的人没有被自己捏死么?一个影像浮现出来,赫尔墨斯直觉那个唤自己‘小修’而没被自己捏死的人,一定是那个就算自己失忆都没能忘却的男人。
白翎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就知道主上听到这个名字会这样。
赫尔墨斯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手习惯性的想要端茶,突然发觉面前没有那些个事物,他微微锁眉,手指敲击床沿,在心里计较一番,吩咐道:“我这里我自有安排,你们就依原计划,去寻那四件秘宝吧。”
白翎担心如今主上魔力尚未恢复,偏偏又失忆了。想自己和弑双在魔界也算魔王陛□边的绝等高手,自从下界来到这里,受众多‘规则结界’压制,实力不得发挥。而主上口中的四件秘宝更只是传闻,而这该死的地方,奇奇怪怪,人们更是不信鬼神之说。这天下之大,要如何去寻?然而从不敢反驳的他,终究只应道:“是,主上保重!”便消失在赫尔墨斯面前。
赫尔墨斯嗑上眼皮,终究是睡不着的,便踱步到窗前,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吩咐白翎将那小七给杀了。不自觉勾起唇角,便让他再多活些时日罢。
又到月末,戚溯洄小心整理自己这个月的存款,打算将他存到小镇上那家银行里。顺便将小七那日交给自己的现金给他开个户,存进去。
这又关系到身份证等问题,戚溯洄便计划先到镇上的派出所去,给两只办个临时的身份证明。这让原本就忙的戚溯洄更是忙得恨不得脚跟不沾地的走。
于是,戚溯洄决定今天放自己一天假,领着两只去办个身份证再说。
戚溯洄自幼孤苦,从小便没有父亲,初中没念完,母亲也离他而去,自此他便辍学回家,接替了母亲贩卖水果的生意,每日天微亮的时候,骑着他那辆三轮自行车到水果批发市场进一批新鲜的水果,然后再到一路骑过来,到镇里的小区一个一个叫卖。如今天气好些,水果不易腐烂,他便偶尔一次进了几天的货,可以节省时间。
不过现在正是橘子成熟之际,戚溯洄为了多赚些钱,便起得更早,到镇西的橘园里临时摘半车橘子。
昨夜凤宇沫说要跟他一起出来赚钱,今日便起得早早的跟着戚溯洄,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魔王陛下。
“今天不去橘园摘橘子吃了?”临出门凤宇沫还挂念着昨夜说去橘园进货的事。
“嗯,先给你们两个办个身份证,最近听说失踪人口多,听说就连我们镇上都有人失踪了……”
“哦,可是我有身份证啊……”凤宇沫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
“你有?那小墨呢?”戚溯洄转向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不咸不淡的说:“身份证?那是什么?”
魔王陛下曾穿梭过好几个空间,还从没人管他要过身份证。好吧,就算真有人问起过,失忆的魔王陛下也是不记得的。
“就是它本身没有用处,可没了它你就不是人了。”凤宇沫嘻嘻笑道,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讥讽赫尔墨斯的机会。
赫尔墨斯牙根痒痒,可这些天也已经认清现实了,小七这人,你越是表现得多在意,他就越得意,甚至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于是赫尔墨斯挑挑眉,理都没理凤宇沫,率先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