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低下头。
“一万年吗……”
『是,一万年後,我或许会死,也或许被这毒逼成奇怪的东西,然後让整个星球都被毒素所污染。』
『你是打算做什麽吗。』
“那就把巫女的计划时限定到一万年以後吧。”
特蕾莎面无表情地对万祖点了点头。
“我会对外公布一个预言。如果你体内的毒发作引起了灾难,那就由我的後代来承受这罪名,如果毒没有发作,那就让他代替我来替你解毒。”
『那你呢。』
『你真的打算把那套巫女灭世论延续下去?』
『让这土地上的人永远活在恐怖之中,压抑他们的文明发展?』
『你所说的‘时限’又是什麽?』
“是下一个‘巫女’诞生之时。我给出的是末世的预言,但你我都知道,末世的造成,是现在就已经定好的,因为你的制御装置的存在。所以,她是成为你的替罪羊庸碌地走完一生,还是打破我的命运,成功击倒了既定的命运,就看她了。”
特蕾莎说著,双眼望著万祖的树身出了一小会神:
“如果到时候,人类的科技到了三大星球意志所不能容忍的地步,她还是会不得不被他们利用,再来一次时代的毁灭的吧。”
无论怎麽走,总是死路远多於活路啊。
『为什麽要这麽做?』
『把这样的责任丢给自己的後代,对你来说有什麽好处吗?』
“因为他(她)是我的後代,体内有著世上罪行最大之人的血,承受我遗留下来的责任,是他(她)的赎罪。”
『让完全不相干的後代替你赎罪?你这是报复,你太自私了。』
“我要是不自私,我能活到现在吗?”
特蕾莎尖锐扭曲地微笑起来,但是双眼中却暗含著无法释放出来的沈痛。
万祖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意已定──说不定她已经全部都布置好了。
他决定扯开话题。
『如果这就是你最後的遗愿,我无法阻拦。』
『那麽在你离开之前,有什麽需要我为你做的麽?』
“赤匣的力量很大。”特蕾莎拿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至今没有东西是红色星灵力的对手,这很可怕。我希望我的後代能继承我的罪责,背负起血腥和屠戮的罪名,以此来换得星球的平稳──但我不希望他们是滥用力量的刽子手。”
『你希望我能做出能压抑这星灵力的东西?我会试试──只不过这次要掩人耳目一些了。我叫它‘星骸’,让你的人过半年去各地的星灵矿看看结果吧。』
“好,谢谢了。……谢谢你还愿意听一个人类的请求。”
『那是因为你很可悲,我同情你。』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毒月会很担心你。』
“不。”特蕾莎苦笑地摇头,“已经把一切事都交代给他了──那份视频和事件全记录的储存卡也交给他了。”
『……是吗。』
万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了那麽点儿。
『那麽晚安吧。你该好好休息了。』
随著这句话,女子睁著眼倒在了巨大的树身跟前。
她的心跳还在继续,她的胸口还在起伏著,体表温热,血液也在流动──但是她的意识已经远去,她的瞳孔失去了任何光芒,现在的她,只是一具灵魂已经死亡的躯壳。
她死了。
有几片晶莹的星灵矿的树叶,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散出了点点悲伤的光芒。
第十六章 最美亦最毒
“之後呢?”
站在北宸对面的旧式阿特拉斯──不,还是叫他塞那加德比较恰当,他正盯著北宸面无表情的脸,歪头微微一笑:
“什麽之後?”
“特蕾莎死了之後。那份庞大的视频记录文件,只到她死之前,之後,你们做了什麽?”
塞那加德挑眉。
“你们三个伟大意识联合起来了对吗──为了抑制人类文明的发展?那为什麽你後来会改名成为‘神之墓场’塞那加德?费因海姆的名字会被移去地球上?照特蕾莎的所说的,我应当是她的後代,那我为什麽会是地球人?”
但是对面的附身月使却不答话,只是揶揄地笑著耸耸肩。
见此,北宸有些气结。
“……那我换个问题。其实你和苏末暗中有联系吧?杀魂刀──没有你的配合,凌霜要偷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陷害方阿姨的两拨人,就有一拨是你吧?你想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去苏末这里,却没有发现苏末已经先行动手了对吗?”
“……”
“苏末三番四次劝我配合,甚至数次暗示我有些话不能乱说和乱想会被发现,就是怕我怀疑到你身上对吧?他和拉格纳尔特都在忌惮你。”
“……”
“他为什麽要忌惮你?我来猜一猜吧。”
北宸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著那张阿特拉斯的面熟的脸庞,露出了有些阴冷妖媚的笑容。
“……苏末曾经说过,他是因为喜爱塞那加德才这麽做的。一百万是他能承受的底线。……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苏末如果不做的话,连一百万人都活不下来。如果他毁灭世界失败了,由你亲手来做的话,你会做得更绝,你会一个都不留……对吗?‘伟大’的星球意识塞那加德?他之所以如此害怕自己态度中的犹豫和保守被我这边的人发现,就是在担心你沈不住气直接动手吧?”
面对北宸嘴角的嘲讽,塞那加德毫不在意地撇了一下嘴。
“和你的先祖特蕾莎比起来,你确实要聪明些。……好吧,这也不是什麽有必要隐瞒的东西。”
“你承认?”
猜测是一回事,但是对方确认了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北宸有些惊讶地瞪眼。
“……也就是说你确实想要毁了这个世界?为什麽?它可是你的身体呀?!这星球上的亿万生物不是都能算是你的子民吗?”
“子民?哼。”
塞那加德冷笑起来──然後他快走几步,走到了北宸的跟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要怎麽处理我的身体是我的事──就算我想自杀,你们又能说什麽?说白了,世间万物也只能说是我体表的寄生虫而已,我觉得自己太肮脏,想给自己爽爽快快地洗个澡不行吗?”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被捏著下巴,被迫直视塞那加德那对红色的双眼,北宸皱著眉头,毫不(炫)畏(书)惧(网)地迎上了那满是憎恶的视线。
“在特蕾莎还活著的时代,你经历的这些确实让人愤怒,但是那些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类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