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一审被判死刑的,都知道规矩,那名年轻人也不例外,一到过年过节那天,早早的就把衣服穿好了,他怕他来不及穿,一旦被叫到的时候,能够立即起身去死。”
“该来的那天总会来,那是一天早上,值班民警在门口叫着他的名字。他答应了,随即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一把拖出五花大绑,顷刻间就捆成了个棕子,就这样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狱警叫他那一声的时候,他正好和我们共同吃饭,唉,平时还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的难兄难弟,就这样的走了,每次走路的脚镣拖动声,都好像打在我的身上。”
……………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距今已经整整十年。
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所以,人生苦短,空留遗憾。
所以,我一定要坚强,好好的活下去。
想至此,心头不禁豁然开朗。望着几乎怒发冲冠的杨所,不由淡淡一笑,将刚才发生的所有不愉快抛掷脑后,静静的从事本职工作。
杨所见我如此,也不好意思继续发作,嘴里嘟囔了两句不知是什么脏话,屁股一沉,也坐了下来。
待到风平浪静,李建国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道:
“我说咱们哥几个,可都是经历过水深火热的过来人,聚到一起也算是有缘分,一天可别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弄个脸红脖子粗的。”
杨所鼻子里“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一场风波,就此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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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超趁人不注意,偷偷拽着我的胳膊,低声道:
“你可别和那种人计较,他呀,在这里谁的帐也不买。”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他看了看我的豆子堆,又压低了声音道:“你照这个速度挑,完了非得挨管教电棍。到时候可咋办!?”
“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我哪一天才能释放呢,电一两次无所谓了。”我强装满不在乎道。
旁边陈超的听到我的这句话,轻蔑的“哼”了一声,轻蔑道:
“别看现在嚷得欢,小心电成软皮蛋。”
李志超并没有理会别人的冷嘲热讽,凑到我身前,低声道:
“我告诉你,到时候要是管教把你抓去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你是高度近视眼,啥都分不清楚。”
“那他们能相信吗?”我疑惑道。
“关键是你要让他们相信,你到时候就使劲眯眼睛。”说着,他冲着我,作出使劲眯眼的神情。模仿的惟妙惟肖的他,看上去,仿佛他才是正宗的近视眼一样。
“跟我学。”说着,他不厌其烦地示范了多次,直到我掌握了眯眼的精髓,他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就差不多行了。他们不电你也就算了,要是到时候他们真电你,你就使劲喊,喊得越惨越好。这样以后他们就不会让你挑多少豆子了。”
末了,他又再三叮嘱道:“你是新来的,没啥基础,到时候可别告诉别人是我教会你的,省得被人欺负。”
不管李志超以前有多少劣迹,但至少现在,在看守所内,他对我,还是偏袒有加,(从告诉我看守所的潜规则就可以显见一斑).
从生命的长度只有一根烟,到告诉我看守所的游戏规则;从第一印象的嚣张跋扈,到下告知书时的悲悔交加。我对于面前的这个只不过刚满十八岁的大孩子产生了深深的兴趣,不由多问了他一些问题。
“你有女朋友吗?”我问了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李志超眉头皱了一皱,微一停顿,道:“没有,我不像你,老婆孩子都全了,得意笑春风。我还是光棍一个。”
“你们换女朋友,还不是和换衣服一样”我疑惑道。
我不相信那些小说上写的是真实的,但是,我却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真实的。
第七十章
还好,我面前的李志超,给我提供了一个最底层的黑社会样本。
“你不要以为混社会就像书上和电影里描写的那么酷,天天换新女朋友,夜夜有漂亮MM可以泡。其实很惨的,我们也许有两天吃不饱一顿饭,没钱呀。”李志超道。
“难道没有爽的时候?”我问。
“有呀!有时候帮人忙,一次活(指的是团伙抢劫)下来能分个两千多块,那时候真叫爽,白天在旅馆里睡足觉,傍晚就开始上街闲逛,兜里清一色的“红国宾”,抽两口就扔到地上,不为别的,就为爽。身后还跟着几个屁颠屁颠得小兄弟,感觉也蛮像那么回事。”说起往事,李志超的脸庞上还是浮现出一丝回忆的幸福。
“停停停!”我急忙打断了信马游缰的李志超,“我是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没问别的。”
“你对这个感兴趣,可惜我不感兴趣。”李志超笑了笑,露出了一丝羞赧。“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还是处男呢!?”
“哦?”我不太相信我面前的这个劣迹斑斑的抢劫犯,竟然还是一个处男。竟然还会有如此腼腆的时候。
“有一次,”李志超顿了顿,声音也高了几分。“大家在一起呆着闲的无聊,不知是谁提议找小姐,于是我也怀着好奇心一起去了。”
“那是一个小旅馆,类似包小时的,我们一共四个人,找了四个小姐,分给我的那一个长得倒还可以,就是有些胖。”
看着李志超像螳螂般瘦削的身体,想着和一位富态的小姐在一起,那种螳螂抱馒头的感觉,我不由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志超敏感的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好笑而已。”顿了顿,我又道:“那你和她交易了吗?”
“切!我能和那样的人交易吗?”李志超在用他那高亢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那女的真是豪放,一进来就在我浑身上下摸来摸去的,摸得人怪不适应……”
话音未落,其身旁的亮亮突然插进话来:“我说小崽儿,你这就不懂了,人家快点摸,你好快点进入状态,你进入状态快,射得也就快,你射得快,也就不耽误人家继续作买卖。”
亮亮的一番怪论,语惊四座,引得众人侧目,随之是叹服。
李志超则被亮亮驳斥的不好意思,挠挠头皮道:“也许吧,反正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那后来呢?”我继续紧问不舍。
“后来?”李志超此时有些微微泛红的面颊,看上去分外可爱。他局促道:“她就坐在发黄的白床单上脱衣服,然后自己摸自己身体。”
“再然后呢?”这回是陈超发问。也许类似的故事情节他们也听说过很多回,但是在这样的空间内,有什么谈资能像男欢女爱这样引人入胜,打发时间呢?
“对对对!主要说说细节。”李建国眉飞色舞道。
“再后来,我就跑了,跑到街上转两圈,抽两根烟。说实话,那个时候感觉怪怪的。”李志超道。
“为啥呢?难道是你……”亮亮不怀好意的揣测道。
“不是,我嫌她脏,妆化的那么浓,指甲缝里还有泥。再说身上一片片的小疙瘩,看着就怪麻蝇人的。”李志超道。
我在暗自为李志超庆幸,照他的描述,那名小姐应该身患很严重的性病,倘若上了床,后患无穷。
“你小子真是的,辜负人家一片美意。”陈超道,“要是我,现扑上去大战三百回合再说,那像在这里,打个手枪都没有心情。”
“还好你没上!”我拍拍李志超的肩头:“那小姐有性病,你上了呀,一辈子后悔也来不及!”
出于对我的知识和学历的信任,众人都点称是,陈超不甘心的问:“那想要爽怎么办?”
“很简单,用套子。”我说。
接下来的时间,我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向他们解释清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