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风云变色,而住在这宾馆内的洪门魁首的房间,却安静无比。
一个雅致的小院,一套颇有“古韵”的宅子。
这里,就是雪狐的住处了。
大屋内,有些昏暗,阴沉沉的,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中草药味。
客厅里,一个四十几岁,将近五十岁,但却身子骨极为壮实的汉子一脸复杂的看着紧闭的卧室房门,苦笑一叹。
他叫左磊,雪狐之子,这些年,左谋隐居幕后,一直都是他在打理洪门事务,不久前,左谋走出隐居之地,说自己要南下,还让他狠狠高兴了一把,却不料,一转眼,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雪狐就倒下了。
一个老大夫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垂头,掩盖着自己脸上的惊惧之色,为洪门服务四十余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中年人的残忍了,低声道:“老门主身上的伤不重,调养调养就可以痊愈,真正致命的,是他心上的伤啊!这一次倒下,完全是被云天会给气的,气血攻心,这才一病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奇怪的是,左磊这一次竟然没有发飙,深深看了老大夫一眼,道:“这件事,别传出去,否则,后果你知道!好了,现在你出去吧!”
一直等屋子里的人都走后,左磊这才迈开步子进了卧室。
卧室内,一张大床上,一个眼窝黑青,颧骨高高凸起,气息微弱的老者正躺在床上,若不仔细看,哪里能看出这就是那个贵不可言的雪狐?
雪狐此时是醒着的,见到自己儿子进来以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扯着沙哑的喉咙问道:“你怎么来了?”
左磊垂下了头,道:“听说父亲您病了,所以就来看看。”
“不要骗我了……”
雪狐轻轻别过头,低声道:“我虽然一病不起,但心里却是透亮的,我非常清楚我的儿子是个识大局的人,若没什么大事的话,断然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南下入关闯入京华,引来许多人的注视,使洪门更加陷入窘境!”
“说吧……究竟是什么大事,竟然让你直接南下入关来亲自见我?”
“……”
左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沉默了半天,才点头道:“不错,是有很重要的事。”
雪狐没说话,静候下文。
左磊垂头道:“这几天,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势力全都遭到了致命打击,所有触手都被斩断了,多年布置,尽付东流!”
雪狐“霍”的睁大双眸,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居然爆出一缕刺眼的精光!
“这是单子……”
左磊递上一张叠的四四方方方的A4纸,道:“所有的损失,都在上面……”
雪狐接过后,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但是手却在轻轻颤抖着,过了很久才问道:“谁干的?”
“暗黑议会!”
“什么?!他们……他们怎么出手了!”
雪狐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惊的。
“我也很纳闷……一直都在调查,可惜……始终调查不出个结果!所以,我便来京华查来了,我其实已经来了两天了。”
左磊解释着,缓缓道:“就在昨夜,我才终于从一个和周兴德离心的高官那里得到了答案……其实,说来很简单——从来都无比神秘的暗黑议会之主,竟然是叶震麟的儿子,就是差点儿杀了小风的那个人!是他,一直在幕后控制着一切,他……就是推动京华这场斗争幕后那只最大的黑手!现在,您明白他为什么对我们出手了吗?我们在对付他父亲啊,若他真的冷眼旁观才怪了。而且这个人……您是见过的,那个官员说,您曾与他一起和许老将军在许家会面很久,他们的情报上是这么显示的!”
“这一切……周兴德都没和我们说,我们甚至不知道,暗黑议会已经搀和了进来!暗黑议会之主的身份,在华夏内部高层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偏偏,我们在政府里根本没人,对这一切是茫然无知!也真是因为如此,周兴德才敢如此做!”
“父亲,这一次我们是被周兴德当枪使了啊,他直接把我们丢到了一块铁板上,撞了我们个头破血流!一切……只为报他儿子的仇!”
雪狐身体颤抖的更加激烈了,瞬间,似乎老了十岁!颤声道:“原来是那个年轻人,原来……他就是暗黑议会之主!老夫走眼了,老夫走眼了啊!”
“嗤啦!”
说着,那张写满洪门损失的纸已经被他颤抖着双手撕碎了,而后剧烈咳嗽了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老夫纵横华夏几十年,因足智多谋,善留后路而闻名天下,有狡狐三窟,不可捉摸之称!想不到……到老了,居然被人如此狠狠涮了一通,一世英名,尽丧京华,镜花水月,全部成空!可悲,复可叹!”
雪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胸口急剧起伏着,忽然一翻身,“噗”的就喷出一大口猩红的血,双眸怒睁,仰首怒吼道:“周兴德,我草你祖宗十八代啊!”
语落,人重重砸落回床上,陷入了昏迷。
(好不容易上去一名,又被轰下来了、、兄弟们助老楚一臂之力啊!)
第六百六十二章 风光南下,仓惶北归【一更求花】
一直到晚上9点钟的时候,雪狐才终于幽幽转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苍老的脸颊,皱纹密布,看上去宛如俯瞰荒僻的黄土高原地貌一般,沟沟壑壑,连绵无尽。
雪狐似乎平静了不少,看着眼前这个老人,脸上也不知道是种什么神色,过了良久,才幽幽一叹:“李老,真是辛苦你了,我这一病,却是让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千里迢迢赶来京华。”
“您说的是哪里话,老朽伺候您几十年了,如今,您病了,我哪里能不来照看您呢?!”
李老笑呵呵的回了一句,他便是一直为雪狐看病的那位老大夫了,如雪狐这般混在地下世界的大人物,哪个不需要一个跟随自己的三四十年的私人大夫?毕竟,这人啊,要是一旦生病,往那病床上一躺,管你是镇压多少个春秋的霸主,还是雄心欲吞天下的枭雄,全都是医生手术刀下的一只待宰羔羊,若不是知根知底的大夫,干他们这行的谁敢轻易让别人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雪狐点了点头,其实也不过就是客套一下而已,他这种人,最是无情,永远觉得别人为自己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感恩?略一沉默后,才有些迟疑的问道:“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的。”
李老道:“只是急怒攻心,您有些承受不住罢了,只要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当然,前提是……您不能再动怒了。”
虽然在闻言宽慰,但李老还是垂下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雪狐哪里是没有大碍啊?今日晕倒的时候,若是自己再迟来三十分钟,就一命呜呼,活活被气死了!
生气,虽然只是一种情绪,但对人身子骨的伤害真的很大,且看那芸芸众生,能长生的,哪个不是心态特别平和的人?
这一次雪狐真的是气大伤身,彻底伤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