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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餐厅,二人沿回廊缓缓走着。不一会儿下了台阶,踏着平整的青石路面,越过假山、树屏,就来到了烟雨阁。林天愁道:“还记得上次我们来这儿的时候,刚好下过一场雪。地上都是白茫茫的。”红蜻蜓道:“是啊!一晃儿,又到冬天了。”说着二人从门口走了进去。一楼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副残棋。红蜻蜓看了看残棋,笑道:“这又是春花和秋月她们俩拆的棋!”接着她收了棋子,道:“我们两个下两盘!”林天愁道:“好啊!不许你让我!”红蜻蜓道:“当然!我们一替一先!”林天愁道:“好的!”红蜻蜓道:“第一盘你先走吧!”林天愁摸起一枚白子放于一角的星位。红蜻蜓跟着在旁边的星位上落了一子。二人你一步我一步地走了起来。渐渐地棋盘上的黑白子多了起来,紧密地交织着。一会儿,红蜻蜓捡下一堆白子,一会儿,林天愁捡下一堆黑子。这一会儿,红蜻蜓故意弃一些黑子不顾,被林天愁抢了一些点数。但是不久他就陷于被动的格局。等他们双方就快落子完毕时,林天愁才发现自己无形中落入了一个大圈套,这时再想挽回局面已经无能为力了。他只好推秤认负。第二盘的时候,他走子就比较小心了,能得点数的时候,他也要看看有没有陷阱和圈套,双方这一盘走得都很慢、很仔细,最后等双方确认走子完毕之后,红蜻蜓仅多了他五个点。
等他们下完了第二盘,林天愁叹道:“还是输了!”红蜻蜓道:“你的进步已经不小了!再多下几次,输的人没准儿就是我了。”林天愁道:“真的吗?”红蜻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比武不是也一样吗?只要实力不是很悬殊,这一次你赢了,下一次你却不一定能赢,没准儿是打个平手或者败于对方。”林天愁道:“不错。比武时,武功固然是决定胜败最重要的因素,但是人的心理和运气对胜败也有一定的影响。临敌时每个微小的差错,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红蜻蜓道:“下棋和比武一样,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还要时常有所创新,这样才会有进步。遵循于着法,但不拘泥于着法。兵法上就叫做‘以正合,以奇胜’!”林天愁道:“我不懂那么多,我只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勤学苦练,持之以恒,能不断地突破自己,就一定能够取得武功上的进步。从前我也曾认为战胜对手是一种荣幸,但我越来越发现其实那是一种错误。”红蜻蜓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林天愁望着窗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你打赢对手,只能说明你的武功暂时超过了对方,并不能证明你永远可以胜得了对方。”转过头来看着棋盘,又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在江湖上曾经有一位前辈凭借精湛的剑术战胜了许多武学名家,从此自认为天下无敌,就封剑隐居起来。结果没过几年,有一个手机少年带着剑前去向他挑战。起初他还有些看不起那个手机少年,所以不想和那个少年交手。但是那个少年就说这位前辈怕胆小怕死,徒有虚名。于是这位前辈只好拔出了剑和那个手机少年过招,打着打着,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原来手机少年不但招式异常凌厉,而且内力相当深厚,最后这位前辈一不留神,居然被手机少年一掌打中了前胸,仰天跌倒在地上。那个少年得胜之后,就收起了剑,转身离去了。这位前辈的伤势本来没什么大碍,但他英明一世,不料却败于一个手机少年之手,于是心里感到很不平衡,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红蜻蜓笑道:“这位前辈也真是的。何必把胜败看得那么重?”林天愁道:“是啊!他就是太看重胜负,看重名利,而忽略了自身的修养,所以最终才导致了身败名裂的结果。”红蜻蜓道:“我说他是败给了自己!”林天愁道:“没错。战胜外界其实并不困难,难的正是战胜自己。”叹了口气,又道:“可这个世上,能战胜自己的人又有几个?”红蜻蜓笑道:“这个问题,我也答不上来。”林天愁道:“走,我们一块儿到楼上坐坐去。”红蜻蜓道:“你先上去吧!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林天愁道:“用我陪你一块儿去吗?”红蜻蜓轻轻一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林天愁应了一声,随后红蜻蜓转身出去了。林天愁将棋子收好,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来到最顶层,他就靠着窗户坐了下来,手肘支在窗台上向外面观望着。过了一会儿,只听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同时他呼吸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芬芳。接着就有一双柔软滑嫩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林天愁将这双手拿开,回过头来一看,不是红蜻蜓是谁?二人相视一笑,一块儿拉着手朝外观台上走去。他们沿着围栏缓缓走了一圈儿,欣赏了一下园内的景致。然后林天愁就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红蜻蜓靠着他的身子缓缓在他腿上坐下,一只胳膊轻轻搂在他的脖子上。林天愁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柔发。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它的声音。高天上那悠悠的白云缓缓地飘移着,园内的高树上长长的树枝被风吹得来回摆动着。二人的身子就这么紧紧地贴靠在一起,互相倾听着对方的呼吸,都忘却了自己此刻置身何处。
第九十三章 兴衰成败无定数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在世,没有永远的贵贱贫富,也没有永远的输赢成败。一切只不过是事物发展变化过程中的一个瞬间。昨天还是春风得意,今日就可能是寂寞荒凉。昨日还是默默无闻,今日就可能是名满天下。时势总在不停地变化,不要为眼前情形所阻碍,所迷惑!一个人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勇往直前,就算目前困难重重,压力层层,也终有水落石出,拨云见日的一天。输赢有据,胜败有凭,尽管有时候烟云模糊,但只要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这个世上,只有做到心中无牵无挂,才能活得潇洒,活得坦然!但往往人们为了权势利益,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从而迷失了本性。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在生存危机面前,每个人都会本能地发奋图强,追求幸福。谁也不愿沦为乞丐,沦为奴隶。人生的每一分幸福只能靠自己努力争取,任何人也帮不了你。别人能过上好日子,你也同样可以。因为富贵贫贱不是永恒不变的!
红林二人在烟雨阁的外观台上温存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走上楼来,见红林二人正抱在一块儿,马上扭过头去,轻咳了一声,道:“林公子,老爷在客厅有请!”林天愁道:“马上就来!”小丫头转身退了出去。红林二人一块儿起身,林天愁道:“我们一块儿去吧?”红蜻蜓也不答话,只顾在他身前偎蹭着,手掌在他的背脊上、脖颈上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过了一小会儿,林天愁又轻声道:“你不走吗?”红蜻蜓温和地道:“你一个人去吧!我在这儿再呆一会儿!春花和秋月她们俩可能就快回来了,我在这儿等她们。”林天愁道:“可是……”红蜻蜓抬头痴痴看着他的眼睛,软软地道:“去吧!让我静一会儿!”说着轻轻放下手臂,从他身上离开。林天愁见她一副娇柔可人的样子,更加舍不得离开。红蜻蜓只好转过身去。林天愁道:“你在这儿乖乖的不要乱走,省得我回来找不到你!”随即他就从门口走了下去。红蜻蜓随手顺了顺头发,就缓缓回到屋内,在一张软床上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林天愁穿过假山,绕过池塘,就来到了客厅。客厅内宽敞干净,墙上挂着字画,地上桌椅整洁!红忠正在一把椅子上坐着喝茶。在他旁边桌上的一个银制雕花的茶盘里放着一个紫砂茶壶,一只白瓷杯子。他见到林天愁之后,一摆手道:“请坐!”林天愁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道:“不知世伯找晚辈前来,有什么事?”红忠道:“请喝茶!”林天愁拿起茶壶缓缓在杯子里倒了少半下茶水,见茶水不是很热,就缓缓喝了一口,看着红忠道:“这茶水入口微苦,回味甘醇!”红忠道:“这是北苑茶。”林天愁笑道:“以前喝过!”红忠轻轻点着头,看着林天愁又道:“令尊曾经在朝中为官,是不是叫林义?”林天愁惊道:“没错!世伯怎么知道的?”红忠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你果然是林义的后人,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你和令尊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我和令尊同朝为官好些年,倒也有些交情。”
林天愁道:“原来世伯和先父同殿为臣!看来这个世伯我果然没有叫错。”红忠长叹了口气。林天愁接着道:“世伯想必知道那陷害先父的小人了?”红忠缓缓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身在官场,哪能没有敌对之人呢?通常情况,那些冤家对头只会在背后说三道四,还不至于当面反目!令尊曾多次当众冲撞圣上,圣上早对他心存不满了。”林天愁道:“哦?那先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冲撞皇上啊?”红忠道:“这倒也是!说到底是圣上不英明,而令尊太天真!”林天愁道:“这是何故?”红忠道:“想起那一次,正是圣上的寿辰,圣上在御花园宴请了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和一些地方官都进献了贺礼!而令尊不但没有贺礼,反而进了一份奏折,说某某地方出现了天灾人祸,大家不宜偏安享乐。”林天愁道:“这倒也没什么大错!”红忠道:“话虽如此。可是这种场合说这种话,毕竟不合时宜,结果惹得龙颜不悦。”
林天愁叹道:“先父若像世伯这般果断地选择激流勇退,就没事了。”红忠道:“令尊最出格的一次举动是他竟私下缴了外国进贡来的珍玩珠宝,拿去赈灾了!当时正赶上钱塘江下游涨水,两岸有不少州县受到牵连。”林天愁道:“哦?这件事倒确实做得有些鲁莽,不过这也都是为了黎民百姓啊!”红忠道:“圣上当时非常生气,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并没有对令尊做什么处分,还让令尊发动民工治水。后来经过一番努力,果然治住了水患。没多久金兵南下,圣上又派令尊和另一员战将前去抵御金兵,由于作战失利,二人双双被处罚下狱!后来据说有人查出令尊和金人有勾结!还没有确实,令尊就被打入了天牢!”说着不由得一声长叹。林天愁眼中渐渐有些湿润了,喃喃道:“不会的。爹他不会那么做的!”
红忠道:“是啊,令尊一向勤政爱民,没有理由那么做!”林天愁道:“一定是那狗皇帝诬陷他!”红忠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林天愁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潜入皇宫大内,除掉那个昏君。”说着就站起身来。红忠道:“贤侄且慢!”林天愁和他目光对视。红忠又道:“大内高手如云,你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林天愁道:“为报父仇,我顾不了那么多。”红忠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昔日的圣上早已驾崩了。现今皇上和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林天愁深吸一口气,双拳握得紧紧的。红忠又道:“如果皇上真的遇刺,那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要天下大乱。为了黎民百姓能够生活安定,还是算了吧!君子应以大义为重!”林天愁一声长叹,喃喃道:“难道这是天意吗?”说着缓缓坐下。红忠也感觉气氛一下子轻松了,端起茶来缓缓喝了一口。林天愁道:“现今世道混乱,百姓生活凄苦,而那些王公贵族却依然歌舞升平,可见当今的皇上也好不到哪儿去!”红忠道:“只要有忠臣良将辅佐,天下总会太平的!”林天愁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多谢世伯让晚辈清楚了先父的一些事情。”红忠笑道:“不用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嘛!”说着轻轻拍了拍林天愁的肩膀。林天愁道:“我出去随便走走。”红忠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林天愁就起身离开了客厅。
他低着头在园内缓缓行走,看了一会儿水,听了一会儿风,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缓解。正来到假山旁,就听见有女孩子的说话声从树屏另一侧传了过来。他朝着话音的方向悄悄走过去,只听一个很细软的声音道:“大小姐,幸好我们两个跑得快!要不然只怕不能回来见你了。”另一个轻柔的声音道:“是啊!现在才知道原来外面竟有那么多的恶人。”林天愁来到树屏前,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只听红蜻蜓那清脆甜美的声音道:“秋月,你说在哪儿遇见那些恶人的?”那细软的声音道:“不瞒大小姐说,我们买好了东西,往回走了一路,只觉身后有两个少年悄悄地尾随着。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普通路人,也就没太在意!可是走了不一会儿,出了市镇之后,在前面荒路口的草丛中又冒出了两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我们一回头,这时后面两个少年也已经赶了上来。其中一个说,只要我们两个跟他们走,就什么事都没有,否则他们就要趁四面无人破我们的身子!”
红蜻蜓怒道:“有这等事?真是岂有此理!”秋月道:“千真万确!”红蜻蜓笑了笑,又道:“你们两个也能吸引男人了?”秋月道:“大小姐,人家跟你说正事呢!”红蜻蜓柔声道:“好,你说吧!我听着!”秋月又道:“那人还说,如果我们两个企图反抗,他们就要杀死我们!”红蜻蜓道:“那你们是怎么逃跑的?”秋月道:“春花当时都吓傻了!幸好我有办法。”红蜻蜓道:“春花,是这样的吗?”春花道:“没错。当时那些人离我们俩只有几步远,而且个个彪悍!我心里怦怦乱跳,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幸好有秋月!”红蜻蜓道:“秋月,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呢?”秋月道:“我们两个不会武功,又被人围困,想跑也跑不掉,你猜是怎么脱身的呢?”林天愁也在想:是啊!这两个勇敢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脱身的?
过了一会儿,红蜻蜓朗声道:“秋月,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匕首?”秋月嘻嘻一笑,道:“大小姐,你真聪明啊!不过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你早就不用了。再说我是在给你打扫房间时从床空儿里捡到的,随便就带在身上防身。难道这也算偷吗?”红蜻蜓笑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秋月道:“可惜我武功不行,否则还用怕那些臭男人吗?”林天愁心道:秋月这张嘴好厉害!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了。只听秋月接着道:“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时我准备和他们拼了!忽然我想起来怀中还藏着一把匕首,只可惜我不能同时对付四个男人。”春花又道:“当时我只求那些人能放过我们两个。可惜没有一点儿用!那些人铁定了心儿要祸害我和秋月。”
秋月道:“春花急得直拉我的手,而我却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早已想好了一个脱身的办法。”红蜻蜓道:“你倒很冷静!”秋月得意地道:“没这两下,怎么能平安回来呢?”春花道:“当时那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秋月就喝令他们站住!奇怪的是他们居然真的站住了。我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那些男人会听秋月的话呢?我正想着,秋月又接着说话了。”秋月道:“我只让他们其中一个走过来!那些人中一个又白又胖的就走了过来。于是我附在他耳畔悄悄说:‘你能不能单独和我们两个到小树林里去?’旁边正好有一片幽静的小树林。那个无赖很爽快就答应了。我心道:我们两个逃跑有希望了!只是要对不起这个白胖子了!接着他就随我和春花一块儿去了小树林。其余三人远远的站着一动也没有动。”红蜻蜓道:“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