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然后下一秒——
“第一个。”
“第二个”
他们同时道,然后同时看向对方。
凤天澜选的是第二个。
慕倾黎选的是第一个。
红鸩听得饶有兴味,凤天澜和慕倾黎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晦暗起来。
“凤天澜——”慕倾黎语气一点一点的沉下去,仿佛夹杂着千万寒冰。
“倾黎……”凤天澜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呵!”慕倾黎闻言,看着他,淡淡的一嘲,似乎觉得他的这一句话实在可笑,“果然是我奢望……”
后边的话冷不丁的就冷下来,阴沉中带着丝缕的哀伤,火红的嫁衣仿佛在瞬间就被凝冻成鲜血。
凤天澜喉头动了一下,却始终无语。
慕倾黎微阖上眼睛,慢慢的掩去了眸中流淌的支离破碎的悲哀,然后轻轻唤他的名,“凤天澜。”
“我在。”
“在你心里,没有什么比你的家国天下更加重要,是么?”
“……是。”
“你之所以选择第二个,只不过是不想拿你的江山做赌,对么?”
凤天澜注视着慕倾黎,声音同样没有起伏,“对。”
这般对话,两人就像是在春日午后闲庭桌前对坐饮茶,没有一分冷意杀气灌在其中。
“倾黎,我首先是玄国的天子,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是凤家的人,其次才是凤天澜,我承认爱你,”凤天澜迎着她的视线,长睫缓动,“但是,我不能把玄国的江山交给一个疯子去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棋子,凤家人
更新时间:2014…10…10 17:39:35 本章字数:3432
“倾黎,我首先是玄国的天子,是这万里河山的主人,是凤家的人,其次才是凤天澜,我承认爱你,”凤天澜迎着她的视线,长睫缓动,“但是,我不能把玄国的江山交给一个疯子去赌。”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黑气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如果黑气入体他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控制住,他只是知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他也不例外,他不敢保证他绝对不会被控制,以他的能力,一旦变成受命于人的活尸,玄国的江山,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会大乱。
再者,骄傲如寰辰帝,怎能容忍自己变成那样的行尸走肉。
“爱我?”慕倾黎没有温度地勾起嘴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陛下演的真好,我真的几乎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微顿,“几乎就忘记了,铁血酷厉的凤天澜,就连知道父皇身中剧毒还能坐收渔翁之利的寰辰帝,怎么会有感情呢?”
凤天澜眸色暗沉,似惊似悲,“你知道?”
“我倒宁愿我从来都不知道。”许是因为满天血红的云层,慕倾黎扬起的嘴角无端的生出一股阴暗,幽深的眼眸幽幽暗暗,仿佛藏匿着无尽的怨恨和悲哀。
“知道凤千幻身中剧毒?”红鸩表现得像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样,一脸的惊奇。
“先生神通广大,成王凤千华叛乱逼宫一事,想必你不会不知。”慕倾黎看着红鸩道。
“略有耳闻。”红鸩施施然的颔首,虽然凤千华逼宫一事他在背后出了点力,但那时很多事情都还没查清楚,而慕倾黎的立场也是暧昧不明,他就没有做得太过,只知道当时凤千华和凤千幻是同归于尽了,然后凤天澜登基便以清扫叛党为由彻底清洗了朝中的势力,之后才把楚天故等一众亲信安排上来。
“那你可知,凤千幻为何会死?”慕倾黎如是问,脸上微微带了笑,在血红的光影里,显得诡异无比。
“哦?不是和凤千华同归于尽么?”红鸩是真的有些好奇,虽然查到的情报是这样没错,但是慕倾黎在此时提出来就定时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同归于尽?”慕倾黎笑意更深,不知是不是因为黑气缭绕的原因,她的笑忽然变得阴沉起来,“这么说来倒也不错,只不过,当时就算没有凤千华逼宫这一出闹剧,凤千幻也活不了多久。”顿了顿,“因为他身中剧毒,碧落黄泉毒入心脉,无药可解。”
这件事情凤千幻隐瞒得滴水不漏,要不是当日在御书房他故意透露给她知道,或许她也会跟世人以为的一样,景煜帝因成王逼宫叛乱而死,而寰辰帝与先皇情感深厚,登基以后的雷霆手段都在情理之中,所有人都只会感慨,而不会抵触。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气氛里,慕倾黎冷不丁的把真相说出来,除去知情的几人,百官皆是惊愕不已,一时间广场上针落可闻,寂静如死。
随即,红鸩低笑一声,眼神却是沉了下来,“碧落黄泉么……的确是好东西,刚才你似乎说,寰辰帝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慕倾黎没有接红鸩的话,她看向凤天澜,容色倾城的脸庞上描绘出有些玩味的神色,明明在微笑却感觉不到任何笑意,“凤天澜,不如我来猜一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无忧城之危的时候?又或者,是十一年前?”
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的凤天澜突然猛地抬起头来,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他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出声。
慕倾黎看着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却是冷讽,“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凤天澜沉默。
慕倾黎缓缓摩挲着天琊的剑柄,繁复的纹路细密清晰的印在她的手里,声音里有种特别的情绪,“我师父是你的母后,我是灭世之妖这件事,恐怕你比我还要清楚明白。”
她自嘲的勾起唇畔,“是啊,在传说里,得灭世之妖者得天下,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偏偏还有一个命中注定的紫薇大帝,那是灭世之妖的宿命,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勉强不了。三十一年前,妖星降世,五国皇帝联手千里追杀,只要没有灭世之妖,就不会有天下一统,五国就不会灭,谁知横生变故,我会被师父所救,一直生长在圣雪山。十一年前,师父说时辰未到,我提早出世只会让天下大乱,于是不惜折损阳寿冰封我十年。”
“爱/欲生忧,爱/欲生怖,若离于爱,无忧无怖。这是师父从小就教我的,她一再的告诫我要如何断情绝爱,说情爱会毁了我,唯有断情绝爱才能无所顾忌,才能坚决果敢的一路走到底。我一直以为我做得很好,直到遇见你……”
慕倾黎看着他,眼神幽幽暗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我以前从不知道,情之一字竟然能令人失控至此,甚至可以不惜一切。或许,师父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那样教我,不是为了让我不受影响的走我的路,只不过是因为她更加清楚,当断情绝爱的人一旦动情,才真的是不顾一切,为了所爱的人哪怕去逆天改命。”
慕倾黎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落不到实处,却又如千斤玄铁坠在所有人的心头,那样沉重。
红鸩不知何时已经敛去那玩味似的笑意,阴鸷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所以她教你断情绝爱冰封你十年,其实只是为了让你一旦动情便不死不休?”
赤月、冰星、流云还有羽鸠紧紧的攥住了拳头,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温柔静美的宫主鸾曦竟然会是以这样的心态教授慕倾黎一切。
慕倾黎缓缓的眨了下眼,那一瞬,不知是不是错觉,所有人忽然觉得,在慕倾黎嫁衣上涅槃重生的凤凰突然间喋血墮狱,悲烈得让人惊心。
她定定的望着凤天澜,“冰封解除之后我就一直很奇怪,以你的武功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而且当年东淼并无异动,你完全没有理由出现在那里,还刚好会被……我所救,直到后来循着记忆下山找到你,对你毫无理由的悸动,我才渐渐明白,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们凤家的棋子。”
“就像月说的那样,情,本来就是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之一,一旦沾惹上,就再难逃脱,就连我,也不会例外。我孑然一身,这世上,若说还有什么能左右我,大抵不过一个情字。所以你们筹谋数十年,就赌我的情,尽管听起来荒谬可笑,可是如今看来,你们似乎赢了这场赌注。”
“断情绝爱,东淼相识,残月谷的刺杀,一线峡的试探,天阙引为知己,地狱谷同生共死,凤千幻的请求,成王逼宫的变数,封后的遗旨……当真是一环扣一环,一分不多,一点不少,将我的感情算计得干干净净。”
“我猜,你们原定的计划只是让我泥足深陷的爱上你,为你去逆天行命,只不过十数年的变迁以后,出现了凤千华会叛乱这个变数,等你们发现的时候,碧落黄泉毒素已深,而朝廷的百官也早已在凤千华的干预下变得蛀虫横行,所以你们干脆将计就计,反正凤千幻也活不长。凤千华一开始就在你们的局里,包括那场逼宫,包括他们的同归于尽。”
“这个计划,应该是在无忧城告急的时候你们就定下来的吧?你的情报网能把四国内宫的消息都打探得一清二楚,又怎会不知他们联军百万等着你,所以克拉斯大平原的苦战,被困地狱谷的落魄不过是为了让凤千华有所松懈,顺便把我引过去,同生共死的感情只会更加深厚,对么?”
慕倾黎轻轻的陈述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最后她微微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