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冯昭仪,又能新鲜到几时。
下一个江山,该是小怜的了。
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左淑妃求见……”
她断然道:“回绝,本宫休息了,不见任何人。”
后宫本就是个八卦地,一有风吹草动,消息传播得比风还快。左淑妃这么快就来了?她这半是安慰,半是看好戏呢!
看自己的好戏,她左淑妃又算得了什么?
她暗地里冷笑一声,拉起舒服的锦被将自己蒙上。要在后宫里生存下去,付出的代价和心血,几人能知?
门口,左淑妃十分没趣地打道回府。
在宫里,当然会注视着其他妃嫔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些日子,春暖花开,人人都蠢蠢欲动,张婕妤再天衣无缝地夺宠,她岂能丝毫不觉?早在罗迦去琉璃殿时,她已经得到了禀报。当即又羡又妒;未几,却听得冯昭仪跑到了琉璃殿,陛下慌慌张张地就跟着走了。
这算什么?
难道是一场好戏开锣了?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又很心惊,冯昭仪如此狗胆包天,难道不会怕遭到陛下的惩罚?陛下会不会惩罚她呢?就算是因为怀孕,难道就能免除惩罚?
杀鸡骇猴1
再说芳菲,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到立正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走得健步如飞,不但宫女跟不上,就连一阵一阵的腹疼也感觉不到。
其实,立政殿距离琉璃殿的距离,真的不如想象的那么远。沿途,甚至能看到昭阳殿,那是北国最大最华丽的宫殿。昭阳宫中日月长,那是皇后才配享有的,在北国等同于昭阳殿。因为罗迦未曾立皇后,昭阳殿一直是空着。给了冯昭仪后,也照例地空着。但有许多宫女在此,保持着它的华丽和整洁。
得势时,就是这样;失势时呢?
她甚至还能看到那些宫女遥遥地向自己行礼:
“冯昭仪……”
“娘娘……”
……
娘娘!
自己只是娘娘之一;立政殿也罢,琉璃殿也罢,昭阳殿也罢;甚至还有椒云宫、玉堂……以及其他许多的宫殿。
就如罗迦所说:你不过是昭阳殿的主人!
自己不是立政殿的主人么?怎么又变成了昭阳殿的主人?
罗迦,他在这一刻,将自己的身份提醒得一清二楚:芳菲,你可不要僭越!朕宠幸你,你就可以上天!若是不宠幸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甚至藏在床底下的张婕妤,她又算什么呢?她也什么都算不上。
芳菲不知是在同情自己,还是在同情张婕妤。
其实,在罗迦的世界里,哪个女人都算不得什么。
她只顾健步如飞,走得如有风在耳边吹过,脚下如踩了软软的棉花。宫人们一路小跑追着,却又无人敢去搀扶她,怕反而伤着了她。一个孕妇跑成这样,她不怕,看的人也胆颤心惊,几乎生怕下一步她就倒下去了。
回到立正殿,要跨过门槛,她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两名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躺下的,但觉双眼发黑,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既不气,也不恨。
杀鸡骇猴2
这算什么呢?
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体会着女人一生里最苦楚的时候。难道这个时候,丈夫就该以“不能忍受无法OOXX的痛苦”,去正当地追求自己的“生理需要”么?
他是天子,他有正当的权利;不对的都是自己。
张婕妤也是他的妃嫔,甚至进宫在自己之先许多年;严格来说,不是她夺宠,而是自己夺了她的宠——错的,也是自己!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
自己到底又算什么呢?
到底留在这个可怕的皇宫干什么?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却没有罗迦的脚步声。她凄然地想,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红云和红霞战战兢兢地守在床前,她们是这场“捉奸”的肇事者,只因为多了几句嘴,酿成了滔天大祸。她们正在担心自己的命运,更是不敢开口。果然,她听得高公公的声音:“红云,红霞,你们两个奴才滚出来……”
两人面色大变,互相对视,却不敢不从。
在她们后面,两名宫女擦身而过,站在了她们的位置,代替她们,开始了伺候。
“多嘴多舌的奴婢,不知宫禁,竟然敢私自传播小道消息,不顾娘娘的身子,如果动了胎气,你们担待得起么……”
瞧瞧,都是在替自己着想呢。
“来人,将这两个奴婢拖下去,每人重责100棍……”
她忽然想起悦榕,太子府的悦榕。就因为稍微八卦了几句,就被安上了奸细的罪名,最后惨死,连尸身也找不到。
太子如是,罗迦也如是。
每一次都是欺骗。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高公公,他这不是在责打红云和红霞,是杀鸡儆猴,是在责打自己呢。
是罗迦在打自己的耳光呢!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肚子却剧烈地疼痛,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两名宫女急了,忙按住她:“娘娘,你不能动了……”
杀鸡骇猴3
两名宫女急了,忙按住她:“娘娘,你不能动了……”
“娘娘,快躺下。”
她躺下,气喘吁吁,可是,很快又坐起来,听着门外红云等人就要被拖下去了——只要自己一睡着,她们就会死无全尸,就跟悦榕一样。
“住手……你们住手!要打就打我,是我逼她们说的……住手……”
“娘娘,你不能起来……”
“高淼,你给我进来!”
高淼弓身进来,声音不阴不阳的:“娘娘,老奴这是依法责备多嘴多舌的奴婢。宫规如此,老奴是依法行事,还请娘娘谅解……”
她冷笑一声:“依法如此?是我强迫她们说的。就算犯规,我也是主犯,她们不过是胁从而已,罪魁祸首是我,你何不责打我一百棍?”
高淼跪了下去:“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这宫里的规矩,奴才就有责任扶持主子,替主人着想,而不是给主子添乱,招惹祸端。所以,她们理该受罚……”
“高淼!”
“娘娘可万万不能动怒……可不能动了胎气……龙胎要紧,龙胎要紧……”
龙胎?除了龙胎,自己还有什么?
就如在神殿的时候,除了祭祀的身份,自己什么都算不上。什么恩宠,什么宠爱,都是假的。自己就是罗迦的一个玩物,是被他强迫的一个禁脔,一旦惹怒了他,颜色就来了!
这是给自己颜色看呢。
“高淼!你放了她们,此事跟她们无关。”
“娘娘,你好好休养,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她几乎是在嘶吼:“高淼,你今日竟敢如此藐视于我?好,你要责打她们,就先来责打我!”
高淼终究还是不敢,迟疑一下:“老奴不敢,老奴马上就去放了那两个奴婢。”
她重新躺在床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到了她的愤怒,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停地拳打脚踢。
她的手按在腹部,想起那个可怕的被强迫的夜晚,若非如此,自己岂能困在这里?就算是吃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