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然不觉她的隐忧,见她磨磨蹭蹭地,干脆打横一抱,带了人就走。
微风吹拂,那花冠沉重,太不舒服了。
他干脆伸手,将花冠摘下来,顺手放在门口,她也趁机逃离他的怀抱,双脚总算——脚踏实地。
他拉了她的手就跑,更加方便了。
先在广场上骑马。那是罗迦的宝马,他有三匹千里马,都是各国的进贡,他最喜欢的是一匹赤兔驹,通体毛色火红,奔跑起来,如一团火烧云。
唯有眼角是白色的毛,茸茸的,衬托着巨大的黑眼睛,简直别提多帅了。
芳菲一眼就相中了这匹马,本来懒洋洋的身子,忽然就蠢蠢欲动。
“芳菲,你骑这马?”
“对!”
“这是一匹公马,性子超级烈。不许任何生人靠近……”
她可不信,这马的眼神温和,毫无恶意,岂会逞凶?
她可不怕陛下的危言耸听,大步就走过去。
治病4
她这才悠然道:“我仔细比较了三匹马的眼神,只有它,看着我没有目露凶光……”
奇怪,这是怎么看?连马也能看出眼神?
“马又不是老虎,平素本来就不目露凶光……”
“不,你这匹马就很凶恶……”她指着那匹大黑马,手一伸过去,果然,马的神情十分凶猛。她吓得赶紧缩回手。
罗迦这下,简直不得不服气了:“小东西,莫非你前世是相马师?是弼马温?”
“陛下,你抬举我了,我可看不出马匹的好坏,也没有伯乐的目光,只能看得出,那马是否对我有恶意而已……”
“那人呢?”
她眨眨眼:“我不告诉你。”
撅着嘴巴,神情又骄傲,又神秘。就如当初在神殿的少女,自己要她出手给太子治病,她就是这样的神情。
“小东西,说嘛……”
她不说,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如第一眼见到他,那时,他是万人恐惧的魔王,唯有她,看到他的微笑的眼神——比自己的“父皇”更露出的那种真正的慈爱的神情。
就如这匹外人看来烈性,自己认出温顺的烈马。
“小东西,既然你喜欢,你就要这匹马好了。”
她惊喜地问:“真的吗?真的给我吗?”
“早就说啦,我的每一件东西,你都可以要的嘛。”
“可是,陛下,我要了这马,你不是少了一匹么?”
“我还有两匹呢。你要喜欢,随便挑,想要那匹就要哪匹。骑腻了这匹,你还可以换着玩儿。”
她也不客气,欣然收下这匹赤兔驹。
他见她喜气洋洋,柔声道:“芳菲,回宫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你骑这匹赤兔驹,一定很威风。”
回去,回宫!
她听到这个词,也不知为何,就不安心。
但也不说什么。
………………PS:更不了,老说有什么敏感字符:(
治病5
罗迦见她脸颊嫣红,眼神十分可爱,一伸手就拉住她:“走,我们到前面去歇一会儿。”前面的草地那么平坦,罗迦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忽然放开她的手,大步就跑:“小东西,你来追我……”
“你先跑,我当然追不上了。”
“好,我让你,你先跑。”
她答应着,转身就跑,一直跑出距离他十几丈远才大声喊:“来呀……”
他哈哈大笑着就追上去。
她长期在北武当的山上行走,步履如飞,这一奔跑,真的像一只充满了健康活力的优雅的小鹿。他跑了一段,竟然无法快速追上。
她哈哈大笑:“来啊……你来啊……”
他飞也似地追上去,终于追上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二人便在草地上牵手飞奔。风呼呼地吹着,彼此牵着的手,风仿佛联通着一种无法排解的情谊,从彼此的身子上篡过,在彼此的身子里流淌,在血液里融合,带着一种恒久的,情深意重的。
彼此之间的芥蒂,曾经有过的伤害、猜测、怀疑……彷佛在这一刻,全部丢在了风里,剩下的,全是柔情蜜意,两情相悦。
这是罗迦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哪怕在他的少年时代,也从不曾如此恣意纵横,情感流淌,仿佛是她,唤醒了生命里沉睡已久,从未被启封的少年人一般的炽热、葱茏的岁月……跟她一起,方显得青春热烈,令生命充满了强烈的活力和激情。
这是和多少年平板富贵,却死水微澜的皇宫生活完全不一样的,这一刻,不再是九五之尊,不再是孤家寡人,而是真正把心敞开,在她面前,热烈地敞开……
他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热烈地想念她,惦记她,女人多的是,为什么要非她不可。现在才明白,唯有在她面前,才会真正无拘无束——相信她,毫不设防地相信她,同时,享受她的青春带来的欢乐和激情。
治病6
自己,太需要这种毫不设防的相处和燃烧的激情了。自己,太需要一个真正的贴心的体己之人了,这些,是儿女都给不了的;皇家政权之下,儿女们,父子们,夫妻们,都是利益的对抗体!都无法真正的敞开胸怀。在北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其实是相当多的!
奔跑、奔跑……在无边无际里,热烈地奔跑,一直跑到风的方向、雨的方向……跑到二人都看不见的天之尽头……
这是银月边最大的一片青草地。
盛夏季节,绿草如茵,但是,草都是浅浅的,恰到好处的柔软。干净清新,手一触摸,仿佛情人的唇。
芳草边,生长着一些天然的野花,带着淡淡的香气,芳菲认出,那都是驱蚊的小花,所以,这片草地上,罕有蚊虫,特别干净。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大自然才会显得如此奇妙。
两人终于奔跑得筋疲力尽,一起倒在青草地上。
十指紧扣,闭目养神。
头顶,蓝天白云,脚下,绵软芬芳。
“小东西……”
她不应,头就枕在他的肩窝里,骑马累了,正好呼呼地睡。正是那种剩下的午困,吃饱了,喝足了,就困了。
他不再叫她,也闭着眼睛,带了笑意,假寐。
不一会儿,就醒来。但她还是在睡。终究是年轻,随时都能吃能睡。他感喟,一伸手臂,但觉浑身是劲。自己也还年轻!
年轻真不错!
在她面前,总想永远保持着一种年轻的心态。
仿佛这样,才足以跟她匹配。
他随手摘下一根狗尾草,在她的脸上晃来晃去:“芳菲……”
狗尾巴草带来的痒酥酥的感觉令人似笑非笑,她睁开眼睛,惺忪地揉揉:“陛下,你怎么老是不困呢?”
“傻东西,你以为我是你啊?”
“嗯,也是,你是老人家嘛……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我跟你没法比……”
翻脸1
银月湖边的夜晚,已经有了很深的凉意。
饭后,二人坐在书房里,是一大堆的奏折和机密要件。以往的北武当度假,是全体朝臣出动,所有军国大事,皆出自于此。这一次,随从的人少了许多,但是,事情并不见得少了。
罗迦在案几上伏案看一些奏折,芳菲赤足坐在地毯上翻看一些这屋子里的卷轴。
罗迦拿了奏折在她身边坐下,哗啦啦地,一堆,堆在她的面前。
“小东西,你帮我看。”
“你自己不晓得看啊?”
“帮我念嘛,你记性好。”
她随意捡起一些奏折,里面最大的几个问题,依旧集中在土地问题和边境争端问题上。
“陛下,我觉得你该重用王肃,他对这个问题有很多很好的看法。”
“朕也在想这个问题。这次回宫,该如何启用王肃。”
他眉头微锁。
“李奕不是可以做工部尚书么?那王肃其实可以进入吏部……”
“芳菲,你不明白!”他长叹一声,“北国人,在建造上,天分不大;而且工部一职,对于国家的政体影响不大;但是吏部就不行了,吏部关乎到人事的考核,官员的提拔,是很重要的部门,如果把王肃提拔到这个位置上,朕担心会引起朝臣们的激烈反对……”
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