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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明知她睁眼说瞎话,但是,也不愿扩大事端。北国的宫廷不比南朝,都是粗枝大叶的,许多人,还没学会斗得很高明。
“皇后来看你,你竟然如此没上没下!念你今天是在病中,朕就不追究了,但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来人,给娘娘把药热好,一日三餐,按时服用。”
“是。”
“左淑妃,你好好休养,朕和皇后先回去了。”
她依旧呜呜呜地哭着,什么也没说。芳菲本是要走了,却又回去,罗迦好生意外,芳菲这是要干什么?他吓了一跳,难道芳菲要去揍左淑妃一顿?
不会吧?
但见芳菲走到左淑妃的床边,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左淑妃顿时怒容满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芳菲这才转身,淡淡道:“左淑妃,你好好养着。”
二人出去,同登乘撵返回。
宫女们跪安,左淑妃才从床上坐起来,大声道:“拿药来。”
“娘娘……”映蓉很是意外,却高兴起来,“娘娘,您终于肯服药了?”
左淑妃端过药,将苦口的药汁一饮而尽,怒道:“皇后想我死,我偏不死。这药是陛下亲自盯着送来的,难道谁还敢毒死我?”
映蓉喜极而泣:“好好好,娘娘,您终于想通了。”
门口,传来张婕妤的声音:“妹妹,你可大好了?”
张婕妤走得一瘸一拐,还需要宫女搀扶着。她腿上的伤痕依旧。
她坐起来,看着同样形销骨立的张婕妤,叹道:“好了。多劳张婕妤关心。”
可怕的阴谋9
张婕妤受伤的事情,宫里早已传开了。左淑妃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但见她形容憔悴,腿脚也不灵便,那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给折腾成了小黄花一朵。
张婕妤迎着她的目光,别人可怜,你就要比她更可怜,以增加她心理的平衡感;尤其是左淑妃这种性子的女人。
她心底非常高兴,却哀叹道:“唉,真没想到,你我二人,有一天竟然如此同病相怜。”
“唉,真没想到!自从那个母老虎进了宫,从此,人人都不快活。”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妹妹,她刚来看你了?”
“她和陛下一起来的。她这是猫哭老鼠假慈悲呢。想来看我死了没有。”
“这个女人蛇蝎心肠。唉,我们真不是做了什么孽,才遇到这样一个皇后。”
这时,一名宫女进来打扫,正是小荷,但已经看不出任何的风华,她荆钗布裙,掩饰了全部的风华。
“唉,张婕妤,你的妙计只怕没什么用处。陛下这么久才来我这里一次,但皇后一路跟着,你那个小荷早暴露是早死。”
张婕妤咬牙切齿,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个死肥球,怎么开始放下架子了?要是以前,她才不会来看左淑妃呢!现在,真的要母仪天下,做表情给人看了?
“我就不信,她还能一辈子跟着陛下?”
“看这个架势,有可能。据立正殿的宫女们说,现在陛下大凡小事,她都会参与。而且,陛下来看了我这次,不见得就还会来……”
“妹妹何出此言?”
“还不是怪我沉不住气。我一看到皇后来了,就忍不住了,发泄一通,陛下也怒了,反而给了她借口……”
张婕妤心里暗骂,这个蠢货,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一辈子难怪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就她这德行,得到了也是过眼云烟,很快消失。
可怕的阴谋10
可是,她还得好言好语的,看着在一边收拾好,垂手出去的小荷。心想,这不是冰雪就是疾病,皇宫里许久没得任何盛宴;装偶遇邂逅行不通;要丝竹歌舞也不行——现在提倡节俭,而且许多人生病,谁还敢大张旗鼓地莺歌燕舞?
为什么想来想去,就一条路都走不通呢?
左淑妃有些不耐烦:“张婕妤,你还是把人给我带回去算了。我这里用不着。”
“妹妹先别着急。你想想,那贱婢步步为营,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若不出奇兵,根本就无法跟她过招了。难道你真的愿意就这样寂寞老死?”
“可是……”
“别可是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又不要你动手,事成后,算你最大的功劳。妹妹,你放一万个心。”她咬牙,低声道,“当初我能让小怜上位,现在就能让小荷上位,你只管放心!反正我们现在的境况是:放手一搏,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拼不搏,我们岂不是等死?”
左淑妃六神无主,她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听得张婕妤东说有理,西说也不错,就无所谓道:“随你了。”
“反正,妹妹你只出一个地盘,放心,你是吃不了亏的。”
左淑妃担心道:“我猜,这次皇后会不会借机整我?”
张婕妤寻思着,当然要吓唬她:“这个贱婢是扮猪吃老虎,内里比谁都残忍。你别看她现在不追究你,以后,绝对没你什么好果子吃。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可是,我怎么小心?我已经一直躲避着她了,是她今天自己找上门来惹我生气。”
张婕妤对她的小姐脾气感到极端可笑,当然什么都不说,还是顺着她:“你看,只要你好起来,她很快就会想法子整你,我早就领教过了。”
左淑妃听她一再威严恫吓,更是失去了方寸。
“妹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所以,你该意识到小荷的重要性了!”
“唉,好吧,就再赌一把!”
可怕的阴谋11
再说帝后二人回宫。一路都是默然无语。芳菲撩起帘子,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到底有多少的敌人——每一个人都虎视眈眈着身边这个男人!
他注定了,不能属于一个女人!
回宫方几个月已经不太平了,伤的伤,病的病,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现在,自己仰仗陛下的宠爱,还可以维系一时;等新鲜感过去,恩爱倦怠了,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理解罗迦了,他是陛下,他必须怎样怎样——这还真的不是借口!是他的本职和义务。
左淑妃等也是名正言顺纳妃娶进门的。
天长地久,难道自己一直这样凶悍下去?为了消除后患,还是像吕后之类的把人做成人彘?或者被人做成人彘?
要和那些女人和平相处,唯一的办法,真的就是只能作出所谓的“宽容大度”,高高兴兴,大大方方地,允许陛下和任何女人欢好,并大力扶持。
她黯然,难道那些所谓的“贤后”真的都是出自于真心真意?真的喜欢一个人,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和人分享?
是人啊,又不是东西。为什么皇宫里的一切,都是一个价值N多的东西,随时衡量着,可以为利益而算计?
风冷冷地吹来。罗迦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安:“芳菲,左淑妃失礼,朕本是要惩罚她的,可是,她病重……下一次,谁再敢这样,朕绝不会饶恕她。”
她摇摇头,自己郁闷的并非左淑妃的不敬,而是之外的东西。
但是这些心理,根本无法和陛下探讨,也无法准确地描述出来。
这算得了什么呢?
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罗迦看着她有些漠然的脸色,心理的隐忧又在扩大,一直寻思着的抚平裂痕,只怕不但不能抚平,反而会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
可怕的阴谋12
他本想安慰她几句,可是,想到目前妃嫔之间那么尖锐的矛盾,几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芳菲。而且,她没有任何外戚作为后盾,如果朝中大臣再一次为借口进行攻击,又该如何?
他暗叹一声,真是身不由己,要喜欢一个女人,也这么困难。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芳菲,你什么都不要担心,朕会想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这话响在耳边,她心里一震。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他愿意?他反而还在安慰自己。她也捏紧了那只手,嫣然一笑:“陛下,我才不生气呢。”
“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