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弘文帝再也没有发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手也没有再伸出来。
芳菲静静地坐在软榻上,心里很快变成了一种充实的向往,一种平静——那是极力隐忍的欢呼雀跃之前的一种平静。
心里充满了期待,人就不那么急躁了。
缠绵16
甚至对弘文帝,也真心诚意的开始了一种同情和怜悯。
她仔细地回想,两个人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都陷入一个古怪的局里,总要有人提前走出来,而自己,必须是提前出来的人。
迷迷糊糊里,罗迦,弘文帝的脸,仿佛在眼前交织,分不出谁是谁。浓雾,罗迦,陵墓之前的拥抱,亲吻……纵然是真的一场春梦,她也当成了真实的了。
忽然想起,唯一的知情人,通灵道长这几天又都没有出现。这个老道士,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芳菲,只要你治好了太子,我就现身带你走。
真耶,假耶?
她想,扪心自问,自己这两天,拼命地抢救弘文帝,甚至不惜在这里陪着他,难道,这话,就不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诱惑?
该死的罗迦,他就像一个魔鬼,知道自己渴望什么,就诱惑什么。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那是真的——如果那是真的,那该多好啊?
再睡去的时候,竟然再也见不到罗迦,什么都没梦到。
当凌晨的第一缕曙光出现时,芳菲从斜踏上睁开眼睛,明明是昨夜睡了那么长的时间,今日却依旧头晕眼花,一点也没有睡醒的迹象。连续多日,都是这样浑身无力。
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锦褥,那是皇帝本人御用的被子,上面有着描金的缎面龙纹。她揉揉眼睛,以为是弘文帝醒了,惊喜地就跳下去:“陛下,你好了?”
弘文帝依旧昏睡着,不像有什么醒转的迹象。
芳菲住了口,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弘文帝,一时三刻,怎么好得起来?
门口,魏启元和任城王早已守候着,端了熬好的药汁进来。再搀扶弘文帝喂药就顺利多了。他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是气息也顺利了一些。再摸他的脉搏,也正常了很多。
缠绵17
魏启元又惊又喜:“太后,陛下是不是要好了?”
她点点头。
任城王等看着这个“母后”如此尽心竭力的替“儿子”看病熬夜,不惜以皇太后之尊熬夜守候,无不感动,“太后,陛下这一次生病,可是完全靠您啊。您真是拓跋家族的大救星啊。”
芳菲心里一动:“任城王,陛下要好起来,大概还需要二十天左右时间的休养,你们可以准备好,送陛下回平城了。记住,最好是准备一辆马车……”她忽然想起拓跋家族的遗训,子孙后代是不可以坐马车的,哪怕是帝王贵胄,也只能骑马;心下倒颇费踌躇,趁任城王提出反驳之前,先说,“我知道拓跋家族的家规,但是,陛下这一次病情凶猛,事情都有个权宜之计,如果马上颠簸,病情发作,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准备好马车吧!”
任城王显然考虑的并非是马车或者骑马的问题:“太后,要不要通知其他人前来迎接?”
“不用,到时,我会安排御医随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任城王面上露出了难色:“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兆王等也得到了一些消息,估计会赶来的……”
陛下龙体欠安,一直躺在北武当无法回平城,算算时间,按照正常的情况下,是该启程了,但是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京城重臣不可能视若无睹。
芳菲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么多人在这个时候向北武当聚集。要知道,此时人少,魏启元不必说,自己只需要应付一个鲁莽的任城王也就是了;可是,要是几大重臣全部到了,一问起弘文帝的病因,尤其是弘文帝发脾气不肯服药的种种表现,自己也不可能再守着他,央着他服药。这可怎么能够应付过去?
任城王等可以相信弘文帝是基于对“母亲”的信任才让自己照顾,可是,其他诸如京兆王等老奸巨猾之人呢?
缠绵18
这种男女之私要是被人侦知了,岂不天下大乱?
“太后,这真是多亏您了,您真比陛下的生母还要尽心竭力……”
芳菲忽然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自己这个太后!弘文帝这场病,简直是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可是,有苦难言,换个女人,早就抹脖子上吊了,自己现在不但得不到任何的安慰不说,反而还得忙碌地东遮西掩,忙着收拾残局,好像自己把弘文帝OOXX了,不肯负责一般。
真是太荒谬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察觉皇太后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虽然很轻微,但是,大家都以为她是熬夜守候太过疲倦的缘故,不敢再打扰,立即退下了。
芳菲简直是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她走到弘文帝身边,看他还在熟睡着,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朝夕不离的守着他了,长此下去,肯定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她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就要离开,忽然觉得很诡异,立即回头,但见弘文帝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吓了一跳,“陛下,你醒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似乎不认识她是谁,又昏昏然地睡过去了。
芳菲大大地松一口气,走到门口活动活动快要酸掉的四肢。一出门槛,简直如逃生的囚鸟,看着外面的阳光,一时竟然睁不开眼睛来。
张娘娘等早就守在外面的廊庑里,早点摆在面前,十分丰盛,可是,她对每一样都提不起兴趣,草草地喝了一碗粥后,想起任城王的提议,简直如椅子上定了钉子似的,完全坐立不安。
不行,弘文帝必须马上好起来。
快点快点离开北武当。
否则,这样下去,事情迟早败露。
最重要的是,如果罗迦这厮——她几乎咬牙切齿,如果罗迦这厮真的还活着的话,那群大臣一拥而上,万一走漏了风声,这简直比弘文帝病重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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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前夕1
最重要的是,如果罗迦这厮——她几乎咬牙切齿,如果罗迦这厮真的还活着的话,那群大臣一拥而上,万一走漏了风声,这简直比弘文帝病重更加可怕。
罗迦,还得如地老鼠一般躲着。
也因此,就连魏晨和通灵道长等人,她都不敢去求证了,在皇宫里呆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
张娘娘等见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很担心地问:“太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芳菲一看前面的镜子,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见自己面色惨淡,眼窝也有一圈非常明显的黑色,深深地陷落下去。
“太后,您再吃一点吧。”
她摇摇头,连夜的煎熬,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把这些膳食都撤了吧。”
“可是,太后您这样下去会熬不住的。再吃一点吧。”
也不知怎地,都是昔日喜欢的早点,现在看着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张娘娘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太后,您这些天都很少吃什么东西,休息也不够,长久下去,您身子先垮下去了,老身先去给您熬一点参汤……”
“不要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纵然自己再吃累,只要弘文帝赶紧好起来,回了平城,一切才真的烟消云散了。
决心几乎是一瞬间下定的,这个时候,无论弘文帝提出什么要求,无论要多么辛苦的照顾他,自己都要马上答应。
她还是压抑着心里那种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