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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己的枷锁——自己不能被任何人所束缚,不能为任何名利,大义所束缚……但是,自己必须,也必将为他所束缚——
那个小小的人儿。
他一个人,力若千钧,将自己彻底束缚。
他就是强大的枷锁,把自己的四肢,彻底地锁死了。
再也没有办法了。
她紧紧搂住他。甚至能感觉到他滚烫的泪水,在自己怀里那种微微的颤抖——呀,他那么软弱。
他太小了,他没有依靠。
自己这么强大,这么大的一棵树——竟然妄图自己幸福,而不去管他。
多么自私的一个女人。
她脸上火辣辣的。
孩子还在小声的抽泣:“太后……太后,我们回去,好不好?”
雪夜逃亡9
她的声音温和得出奇,慢慢地绕过手,去怀里的大氅,拉住他的小手:“宏儿,太后是出来看看月亮的……你看,今晚下雪,月色多好?”
孩子的眼睛亮起来,抽泣声也立刻停止了。
“太后……您看月色,为什么不叫我呀?”
“那时候,宏儿睡熟啦。本来,太后是想叫你的呢。”她的声音那么温软,“这几日,你都陪着太后,好么?”
“好呀,我最喜欢陪着太后啦。”
他的声音兴高采烈,充满了希望,仿佛从不曾差点被抛弃。
“太后……下一次再看月亮,就叫我好不好?我还从未iejianguo见过下雪的夜晚出现月亮呢!”
“好的,以后,太后只要想看月亮,就一定叫我宏儿。”
她一伸手,竟然稳稳地将孩子抱起来。
再大再茁壮的孩子,也不过才五六岁。
再弱小再单薄的女人,她曾经有生养他的力气!
孩子咯咯的笑声,在雪地里如银铃一般:“太后,我自己走啦。”
她的脸贴着他的脸:“好久没有抱我宏儿了。再过些日子,太后真的就抱不动了。宏儿快变成大小伙子了。”
“咯咯,等宏儿大了,宏儿抱太后啦。”
“好的,等我宏儿长大就好咯。”
……
雪地里,许久,他的身子也一动不动,几乎和古老的大树成为了同一的颜色。他甚至没有觉得任何的绝望和失落……只是怜悯。
那么的怜悯。
不知是在怜悯他们母子,还是自己。
那么巨大的一把枷锁……这一生,谁能绕开这把枷锁?
弘文帝,他赢了。
因为,他掌握了这把最最锋利的利器。
可是,弘文帝,他也输了。
这把利器之下,谁能成为真正的大赢家呢?
除了宏儿。
他一点也没有沮丧,相反,竟然挺直了脊梁,站立如一颗笔直的树木。
骨子里,仿佛如释重负——仿佛一种深入表里的血脉——她舍不下那样的小人儿。
自己何尝舍得扔下他?
那是自己的谁啊!
那也是自己的小人儿啊!
他笑起来,泪流满面。
————————今日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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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登基前夕1
屋子里的壁炉燃烧得那么温暖。
一走进去,所有的冰雪仿佛都被融化了。两名宫女为芳菲解开大氅,又帮宏儿脱掉了外衣。
孩子里面的衣服也有点湿漉漉的,还是晚上新换的。
“宏儿,换一件新衣服啦。”
他咯咯地笑:“太后,我特别喜欢这一件呢。”
芳菲柔声道:“你看,这一件不是更好?”
“呀,这件衣服绣有小老虎,我喜欢。”
孩子这是今晚第二次换睡衣了。芳菲搂住他的小身子,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的羞愧。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任何人教他,他只是出于直觉——一种孩子的直觉和惶恐。
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经受这样可怕的警惕和离别。
她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将他的冰凉的小脚也放在自己的怀里。好一会儿没捂热,她立即道:“来人,拿热水来。”
值守的宫女立即端来了热水。
芳菲亲自把孩子的脚放在热水里,柔声道:“宏儿,冬天烫脚,最是暖和不过啦。俗话说得好,天天洗个脚,胜过吃补药。”
“可是,太后,今晚我已经洗过呢。您帮我洗的,您忘啦?”
“现在,你的脚这么凉,再烫一下,很快就暖和啦。”
“太后,您也洗嘛。这一次,该我帮您洗啦……”
芳菲也挨着他,母子俩对坐,脚都放在大盆子里。热气很快窜上来,孩子用脚悄悄地把水划得哗啦啦的:“太后,您还没和我一起洗脚过呢。”
芳菲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额头。
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
在皇家,太过的亲昵,反倒不合乎礼节。
但是,管他的礼节呢。自己这一生,违反礼节的事情太多了,还何必在意这小小的一点?
登基前夕2
洗了脚,她亲自抱着儿子上床。
孩子抱着她的脖子,笑得咯咯的,热气呵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痒酥酥的,又是愉快,又是亲热:“太后,您好久没这样抱我啦。”
“以后,太后天天都这样抱你,好不好?”
“好耶……可是,太后,我再长一点,您就抱不动啦。太后,您今晚可真好看……您身上好香……以前我没闻到过耶……”
她面上一红,这才看到自己身上艳丽的宫装,那么俏丽的打扮,甚至涂抹了胭脂香粉……之前,自己是在想干嘛呀!
她竟然不敢面对孩子的目光。
“太后,我好喜欢您穿成这样……太后,以后都这么香,好不好?”
她无法回答,声音微微哽咽。
孩子却感觉不出来,他欢天喜地,他已经很困了。他还从未这么晚都没睡觉过,一旦觉得安全,眼皮便不住的打架。
“宏儿,乖乖地睡啦。明日,太后带你去堆雪人。”
孩子很快就闭上了眼睛。这一觉,他睡得非常熟,非常沉。
就连芳菲,也没有任何的梦境,也没有任何的挂念,甚至连微薄的希望都忘记了,只是搂着儿子的小身子,那么温暖的小火炉,一觉沉睡到了天明。
直到慈宁宫里的灯光彻底熄灭了,一个人,才悄然地从暗处走出来。
他满脸热泪——整个人衰败得如枯木上摇曳的最后一片叶子。冬天,自己人生的冬天!
如释重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