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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集权……假如反其道而行之,尽量的分化士族本身的势力,以雨露均沾为由,勒令一家一姓所持份额不得超过定数。把这‘士三’的份额小心统算细分,醒源兄觉得可行吗?”
晁视静默了一下,叹气:“相君近日心思狠辣许多,以前是唯恐事情无法平定,现在是唯恐无事。”
我哑然。
“只是好生统御的话,下面愈乱,上面愈稳,乱中求治,不失为对付士族的一个方法。”
晁视推开卷宗,提笔问道:“说说你想抑哪几家,扬哪几家,我好录出来仔细筹划一下细节。”
“金州管家,虽是士族,但地处偏远,一向依附金州真正的豪门贵族苗家,近三代都没有出仕,却参予了商事活动,门第观念不算太重,扶管家可以分化东辽金州的士族势力。而且此次安都瘟疫,多赖管鬼祖出力,他虽然坚辞朝廷的封赏,但把他的功绩荫泽到管家却是顺理成章的事,对管家特别照顾,就算士族,也不能说什么。”
晁视一笑,问道:“你这是为公还是为私?”
“世上既然有可以公私兼顾的美事,我何必为了‘清名’而分外避嫌?”
我歪头想了想,笑道:“醒源兄,两川晁家虽然式微,毕竟也是姓氏录上的贵族……”454F44窗清入很:)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不可!”
事情关心,晁视毕竟不能听而不闻,摇头反对:“我族中目前尽是庸才,且贪不知足,让他们随着大流拿着微利就可以了。如果对他们着意扶持,他们没有相应的才能,应对其中的诡谲变化,必会有牵连家门的事。”
“醒源兄认真计较过了?”
晁视点头,把话题自晁家转开:“倒是宫家,除了谋深以外,还有几位颇有才干的子弟,守家有余,拓业可倚。云郡久历战乱,真正的百年士族基本上都已经没落了,门第观念对比中昆轻。而且谋深献储粮图也是未赏之功,类比管家扶持宫家,大善。”
两人细细地商讨一番,晁视道:“如果尽是提拔式微的家族,会让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蹊跷,落人话柄。这里还需要斟酌一番,考虑一下廷议舆论。”
本来士族势力就大,多让一分就多一分掣肘,但表面功夫不做又不行,一时间这摆在台面上的人选颇为难选。
我踌躇良久,一咬牙道:“中书省宰相连相爷德高望重,连家也是世族门阀……醒源兄,你以为如何?”
晁视眼睛微眯,慢慢地说:“不错,连相德高望重,连家也是世族门阀……正好!”
连墨非(www。kanshuba。org:看书吧)常注意名声,又独掌中书省,真让连家在商社联营上大占份额,所得的利益对比他的高位,不过是锦上添花,徒然引人眼红。反而把连家可以暗化的许多行为都挤上了明面,连家稍有差池,少不得就有忌妒者借题发挥。
连墨会有一阵子头痛的,这样也好稍缓他对刑部分流的紧张。
连墨现在看来,的确算是个端方君子,我的做法就某种层面来说,是将他推在了悬崖边上,太过欺人了。
“不知道连相会不会推拒这个提议……”
晁视嘿嘿一笑:“连相自己当然不会把这点上蝇头小利放在眼里,可连家却未必!这送上门来的财富,连家如何能拒?”
终于把联合商社组建的出资收益份额分完,我把晁视(www。kanshuba。org)看书吧出来的卷宗看完,想到这薄薄的一叠纸上,决定着以后几年全国粮食的流通以及士族与士族的权力划分、士族与庶族的地位抗争,突然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晁视,想起他在我提出分权的建议时说的话,问:“醒源兄,我最近是不是变得很可怕?”
“有一点。”
难得晁视明白跟我相处的最好方式,在我面前往往表露真情,我不禁一笑:“怎么个可怕法?”
“以前的你,以隐忍为要,得过且过,虽然有心,但行事却嫌无力;不是必须,绝不愿挑破阻隔,只恐多生事端。现在的你,行事却有股锐意,锋芒毕露,有时候不惜挑起事端,以求成功,太咄咄逼人了。”
我恍然抚额,长叹一声:“难怪天赐近来对我多有不满,当阳生更是连见我一面都不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时间我心里百感交集,嘴里五味齐涌。
“作为朋友,当然觉得你这样的转变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可在事实上,你也只有像现在这样变化,才能真正的审时度势,做出最有利的决定。”
我怅然若失,叹道:“从政者,多情寡……”
晁视淡淡一笑,问道:“你既然有这样的话,却又想做什么样的决定?”
“固守本心,矢志不移。”
第七十二章
赫拉依照元族“族长才能审定族人的罪过”的风俗,在三相会议上提出把刑部自尚书省分出来,由门下省掌管的提议说出来后,连墨目瞪口呆之余,连斥了四五遍:“荒谬。”
只是他除了这“荒谬”二字,一时却也没有其它的话,因为赫拉的身份特殊,俨然代表着目前掌权的种族的利益,如果反对太剧,就有种族排斥之嫌,对他实在没有好处。
连墨最初的震惊失态过后,立即将目光投注到我身上。以当权者的正常心理来说,是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权力分出去的。连墨正是期望我这利益受损者出言反对。
他却不知道,这分出刑部的提议,正是我请赫拉提出来的。
三权分立的观念对这异世来说,本来惊世骇俗,别说实施了,就是提一提也会被视为异端邪说,嘉凛能想到,已然是我的福气;他能够做最坏的准备,让我放手施为,更让我有侥天之幸的长叹。可即使他全力支持,这样的制度却哪里可能一下子就顺利推行?最多只能埋下这种政治格局发展的种子,让它自动萌芽生长。
分出刑部,让门下省去掌管,就是这颗“种子”。妙在它有个绝好的时代背景,人们的直觉反应都当它是异族入主,两方势力的权力划分之争,并没有触动封建制的根本。
只要不让人有太大的观念冲击,引起恐慌,日后它的发展,就会顺利很多。
既然是权力之争,我现在对刑部分出与否就不能太明显的表示支持;但我直接反对,也会使连墨所代表的中昆士族不将元族风俗与中昆风俗的冲突放在眼里,以为可欺。
所以我对赫拉的提议不予置评,除了跟他讨论元族与中昆迥异的风俗习惯,并不直接的反对或者赞成将刑部分出。
连墨坐在一旁听着我和赫拉闲聊式的谈话,我的意见越来越倾向于以改变中昆的习俗去迎合元族的习俗,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我们的话:“赫相、相君,刑部分立关乎国家根本,这些民俗小事岂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
我有意激连墨开口,听到他的话,不慌不忙地说:“连相,两族融合关系着新朝的基业稳固。习俗不同看似小事,实际上调解两族风俗习惯的冲突,却是两族能否融洽相处的根本,岂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