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我爱过迎南。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那是一个我会铭记终生的男人。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他的罪行居然给我带来了那么美好的东西。
我听见苏远智转身的脚步声,我知道十分钟到了。我睁开眼睛,安静地说:“我没有力气了,你拉我起来。”
他握住我冰冷的手:“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说,你爸爸邀请我去你家吃晚饭?”
他如释重负地笑笑:“是的。不过现在才下午三点,先去旅馆怎么样?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用力地把我推倒在了床上。然后不紧不慢地俯视着我,捏紧了我的下巴。
“你真的爱那个人吗?”他问我。
“真的。”疼痛让我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像在吸气。
“跟他睡觉的时候想起我了吗?”我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强迫着我。
“其实,想过的。”眼泪沿着太阳穴滑了下来,他骑在我身上,两只膝盖就像手铐那样把我的双臂牢牢地抵在下面。
“想我什么,婊子?”——我闭上了眼睛,我听见他在哭。
“对不起。”
“他脱你衣服的时候,你脑子想的也是‘对不起’么?别这么客气,你不可能有这种廉耻的。现在告诉我,他像这样,一个,一个,解开你的扣子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对了,先告诉我,你们俩,是谁先脱谁的衣服?”
“我不记得了。”我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只要我别冉挣扎,疼痛还能少一点,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颊上,我在躲闪的时候,他快要把我的下巴捏碎了。
“那这个呢?你的内裤呢?”他的一只手抽走我的腰带的时候,皮肤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是他脱下来的,还是你自己脱的?这次不准说你不知道了,婊子。”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婊子”了,虽然,我的确是的。
“是我自己。”
“我就猜到了。所以你是不是婊子呢?郑南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婊子?”他低下头来亲吻我的脖子,突然暴怒地抬起头,“妈的我嫌你恶心。”
“放过我吧。”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再哭了。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裱子?”他的身体死死地压住了我的,他的呼吸热热地浮在我脸上。那只捏着我下巴的手终于松开了,我感觉白己像是甲个脖颈那里的弹黄出了故障的娃娃。
“我是。我是娘子。我是。”我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个“我是”,下巴那里的负担没有了,说话突然间更容易些,我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自觉主动地开始认罪了。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膜上战栗着:“他进来的时候,你有想到过我吗?”
那天晚上,我洗了脸,跟他一起去和他父母共进晚餐。他爸爸还提到了原定于夏天举行的,我们的婚礼。我们会白头偕老,花好月圆。
就是在那个晚上,我怀孕了。第二天,哥哥的案子开庭,最终的结果,他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第十九章 南音和北北
【南音】
2011年,3月。
一大早,姐姐闯进我房间来:“快点,你再试试这个。我想过了,我觉得这件上面的蕾丝还是比那件精致些”姐……〃我有气无力地把脑袋像个红包那样压在枕头下面,我困死了。我们昨天选定的那件,我看就很好。
“你认真一点行吗?”姐姐非常爽快地掀起了我的被子,“你这是第一次当新娘,怎么就这么心不在焉的啊。我觉得如果能穿这件是最好的,因为婚纱已经是白色的了,敬酒时候的小礼服就还是香槟色合适些。这件不就是腰那里松了一点么,我替你送去改,我认得的那个裁缝今天下午就能弄好。”
“那你就直接送给他去改,别再让我试了,我这几天试衣服试得——都觉得是在反复蜕自己的皮。”我有气无力地蜷缩起来抵御突如其来的凉意,她把我的被子扔到好远的地方,我没勇气撑起身子去拿回来。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当然得你先试了,我在腰那个地方做个记号,裁缝才知道要收进去多少啊。”她把裙子抛到一边,在我旁边坐下来,往我腰那里用力捏了一把,“看看你的小蛮腰,你想活活气死我啊——”紧跟着她叹了口气,她说,〃兔子,你真的瘦多了。
“我总是加班嘛。”我出神地啃着大拇指。
“雪碧那个小倒霉鬼,今天早上还很认真地跟我说,她周五能不能清一天假,来参加婚礼的彩排。我立刻就把她轰下车去了,最后那五百米的路让她自己走到学校去,你说这个小孩子气人不气人 ?'…'马上可就要考高中了呢……”
“姐,”我有气无力地说,“别这样,你真的越来越像长辈了。”
她完全不理会我:“上个礼拜,你和三叔都出差,我就跟三婶和小叔去看西决了。他还问我呢,他说南音的婚礼不应该是去年夏天就办过了吗?我也没跟他客气,我直接说你装什么糊涂,去年夏天你刚刚成为犯人,谁还有心情去管什么婚礼?”
我们俩一起笑了,“也就是你啦,”我从枕头上看着她精致的鼻梁把侧面的轮廓清晰地削出来,“反正不管你怎么说,他都不会生你气的。”
“我也跟他讲了,”她转过脸来看着我,“我说过些日子,一定会把你婚礼的照片寄给他看,他说‘新郎新娘的合照就不必了,我只想看南音一个人穿礼服的样子’。这家伙,”她的视线转到了窗帘边缘处的光线上,“坐牢坐得,讲话也越来越尖刻了呢。他在监狱里居然还是个物理老师,你说听起来吓人不?”
去年春天,我终于又见到了穿着囚衣的哥哥。当时他的眼神就像是外壳完全损毁,神经全体暴露在外面的牙齿——一点都碰触不得。我坐在他对面,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在那里。探视时间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他说:“我很好。”—他甚至不敢说,“南音,我很好。”好像我的名字是个危险品。于是我说:“我也很好。一切都好。”然后看守的警察押着他起身,但是他还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一眼,他得足足看够二十年。
哥哥入狱后不久,家里又有两个律师找上来了。我觉得他们看着眼熟,后来才知道果然见过。我们全家差不多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在哥哥刚刚去四川没多久的时候,这两个律师来过,索要哥哥的授权签名,是为了争取二叔他们那个专利应该得到的所有收益。现在那两个律师说,一切都有了结果,哥哥作为二叔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会得到那笔当初让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的钱——终于有一件好事降临到了哥哥的生命里,可是,这件好事,会不会来得太凄凉了些?姐姐总说:〃这个倒霉催的,鬼知道二十年以后的通货膨胀是怎样的。
“这几天真的是要累死我。”姐姐动作夸张地拍了拍额头,“江薏跟方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