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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素闻魏国长公主容颜卓绝,姿貌无双,我大秦国将派军前往迎娶,为秦王妃。

信后落款为秦王政,若是不允,秦国怕是会大军压境,战乱再起,生灵涂炭。如今魏国遭不起这个罪,天下饥荒,百姓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已到了百姓纳粟千石,即拜爵一级的窘境。

她执信的手轻轻颤抖,秦乃虎狼之地,修书前已然考虑信陵君揣测秦王或若提出以城池交换质子的条件,却不想要并非城池,却是美人。可据她所闻,秦王并非爱美人不爱江山之辈,可此番又是为何,她可是万万失了算。

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书信,指骨用力手指惨白,唇早已被咬得满是鲜血。现在已不是能不能让太子归国的问题,而是交不交出长公主。他们处于极度被动的局势下,只要出错分毫,不久后到来的秦国大军就可能横扫魏国。

“又在胡思乱想。”淡而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男子优雅地俯□,一袭拽地的紫衣轻抚而过,软软的铺在她端放膝上的手里,一双深邃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自袖中取出一抹丝巾拭去了她唇角的血迹。

她抬起头,他的唇离他的仅仅只有一纸之隔,在那样近的距离,他也无半分退让的意思,只是沉静地注视着她,不发一言。她静静地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无论多近,她都无法看透这个男人的内心,即便他在她的身边已经足足七年。七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切,可她却怎么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请节哀。”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双平静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她略微苍白的面容,神色微微一变。他了解她的一切,身世、未来、以及她的命运,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七年前,他二十岁,她九岁,仅仅是个浣洗院的宫女,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是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宛若天神,从此她成了公主赐名祢祯,而他成了她的贴身侍卫。

在那之前他是父王的贴身侍卫,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没有过高的身份,却人人对他敬而远之。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插手政务,可以无所顾忌的穿行后宫,可以无所顾忌的教她武功,可以对她无主从之分,只因那是父王默许。

他在宫中的权利大得骇人,但他却从不干预政事。很多时候,他宁愿呆在她的房里,并不说话只是倚靠着窗框,静静地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的双眸里有着淡淡的忧伤,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有一身惊世决绝的武功,却甚少见他使用,从小他就传授她武功,却从来只让她喊他师兄,而不是师傅。

最重要的是,他竟愿意栖身在一个卑微得由宫女所生的公主身边,他曾对她说,在你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他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洞悉他的所想,即便共处在一个屋檐下。认识他七年里,他从没有喊过她公主,而从来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祢祯。他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此刻他注视着她的双眸,幽黑清澈,像清池的湖水般没有一丝波澜,但也没有一丝温情。他的眼神太过另类,温柔的无可比拟,却从来不滞留任何一丝感情。

自认识他起,他从来都是穿着一袭拽地的紫衣,衣领、袖口和裙摆处镶有白色花边的褶纹,长发也从不结起,只是凌乱的散在削瘦的肩头。他的脸生得异常清俊儒雅,文质彬彬,虽有一身功夫却从不佩剑,所以但凡有人觉得他的气质给人一种随心所欲的超然之感。

他盯着她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扯着唇淡淡地道:“你若是有了难处,便记得与我说,何必伤了自己。”等了许久,见她仍未有什么反应,他便起身道:“既然你还有事,我就先出去了。”

她伸出手,立马攥住他的衣襟道:“吟风,一道去看看长公主罢。”他并未看她,眼睛微闭,若有所思,只轻声道:“也好。”

挂满黑色布幔的白色灵堂站满了人,各殿的嫔妃、公子、公主以及贱婢和宦官,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披着麻衣孝服。当她轻移莲步缓缓地走入殿中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注视了过来,大多的是鄙夷和排斥,她也并不在意。同样是素色白衣,那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却仿佛比旁人亮了几倍,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她晓得吟风素来不爱如此压抑的氛围,垂下眼帘,挥手示意其退下。然后暗自向在场的王子皇孙望去,一张张皆是掩面而泣的虚伪面容,或许父王将王位暂时授予她比父王之死本身更让他们悲痛欲绝。她慢慢开始明白,父王临终前让她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增太子归国即位的原由了。

她投眼往灵柩旁望了过去,长公主祢媃依旧长跪不起,手中紧攥着父王的灵位任谁也不让碰,眼角垂着两行涓流的印迹,像是给一层一层的抹上去了,这些日来她怕是流了不少泪。祢媃是父王生前最娇宠的公主,又是最长的嫡出公主,脸生得是花容月貌,腰肢盈盈弱弱,纤柔温婉,素有倾国倾城之姿。

她过去扶起祢媃,只见祢媃悲痛长跪膝盖已肿胀得无法行走,只能依附着她的身子勉强站起,她扶住祢媃一抹细柳般的腰肢,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霎那,纵然是女儿之身都为这娇柔细腻的身段所倾倒,若是男儿怕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号角声锣鼓声骤然大了,在悲伤沉痛的乐律中父王的灵柩被人朝外殿抬去,她搀着祢媃随着灵柩并行,祢媃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以祢媃现在的身子状况本是连一步也行不得,走到殿外,她远远地向外看去,石阶之下文武百官皆是整齐地跪着匍匐在地恭送先王的灵柩。

灵柩在震天的恸哭声中被送上了马车,祢媃在婢女的搀扶下甚是勉强地爬了上去,其他王孙公子也各自上了马车,文武百官起身跟在马车后行走。灵柩会被送往皇陵,从此父王的尸身将常住于地下,永不见天日。

那些日她一滴泪也未流,人各有命,死生在天,父王在世的时候她尽足了孝道,父王死后的圣谕她一一严谨地遵守执行着,虚假的泪不屑于流。她也未随车去送葬,能有幸在父王临终前陪于左右,她已无所憾,朝着皇陵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个躬,便转身径自回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国丧未过,人心惶惶,稍有个不留神就会被其他列国逮着了可乘之机。

她只身穿过寝殿外的梅园,正值寒冬里,白色粉色的腊梅开得如花似簇,飘然落在枯瘦的细枝顶端,胜似云海仙境。她步入一条羊肠小道,周身是粉色的梅花缠绕,品闻着梅独有的芬芳,心神也不觉得静了几分。

这梅园本是公主府的管辖范围,却被吟风私下用来建造梅园。这是为他挚爱的女子晚晴而建的,梅园没有名字,却倍受他的精心打理,每年这时候,腊梅都开得异常繁密,她留意过宫外从未见过开得如此好的梅林,他怕是下了不少心思。

有的时候她都在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够让那样深不可测的男人为之心动,并且在七年的时间里将那份爱酝酿了更加真切和珍贵。年少无知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你的心爱之人去了哪里?为何不留在她身边,而选择进宫?他总是一言不发。

“你的脸色不好。”冷不防的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好听的男声却偏偏透着无情的温柔。他抬起眼眸,缓缓地直视进她的眼睛,静如湖水的深色眼眸,带着波澜不惊的从容。

她默默摇头表示否认,但是又有什么可以瞒过他呢。吟风方才也止步灵堂外,便只在远处察望,大抵是将宫内情形掌握一二,便回到这片梅林里静思了罢。她方想着,沉下眼帘,默了许久,终将秦国的回信复述了一遍。

他听完,眼神却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似早已了然于心,只是俊秀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恢复到以往的沉静。他缓缓地道:“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吗?”

“吟风,你也瞧见祢媃的身子不是太好,若是出秦舟车劳顿,怕是还未挨到便已元气大伤,若是父王在天之灵怕也是不允。”她背对着他,走到一株梅树下,轻轻摇头。“质子归国虽有了眉目,但不见得是什么喜事。祢媃是父王的掌上明珠,性子娇溺,为秦王妃,只怕是会遭人欺凌。再者有传言说秦王生性残暴,将祢媃托付给那样的人,等我百年之后下黄泉也无颜面对父王。”

一阵风轻轻吹过,飘飘袅袅,粉色和白色的花瓣簌簌地飞落下来,轻轻地在空中盘旋,舞动,然后落在了她的娟衣之上。她沐浴在花瓣雨中,轻柔的娟衣随风飘舞,“吟风,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的舞步在风中划了一个旋,转身的那一瞬间,望见了他温情的眼眸痴痴的望着这边出了神。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对着她轻轻地笑,那双深黑的眼眸又似是从前的那般沉静温柔而没有感情。他的心早已是空荡荡的。吟风你心中的那个女子,是否也曾经在一大片梅花海里翩翩起舞,你看得竟那般痴了,这不似你啊。

“此番如若逆了秦王,便是许了他开战的缘由。如今魏国国况,战,不可打。长公主必须入宫为秦王妃。”他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然后慢慢地踱到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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