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冥使不会Si,所以护卫前方是理所当然的。

冥使不会Si,所以鞠躬尽瘁是应尽的义务。

打从出生那刻起,冥使的魂便属於幽冥,属於赋予他存在意义的阎王殿。

所以为了幽冥的未来献身消亡,是不容质疑的真理。

冥使不该拥有愿望,也不该存在自由的奢望。

他们是兵器,不该因七情六慾堕落为人。

尤其是阎王之子。

韶央总以为大家都会有幸福快乐的结局。

穷者会在长久的努力後致富,有情人在坎坷之後终成眷属。恶人会获得制裁,善人永远胜利。可无论哪个,似乎都和她无缘。

回顾她的人生,一辈子T弱多病就算了,家中还穷苦多舛。她试着用自己读过的书当家教打打工,却总在客户家中晕倒送急诊作结。好不容易高中时期的学长向她告白,她却猝Si了。

没错,她在脱鲁的前一刻,Si了。

这就像是月老在她找到自己的红线那刻呵呵挠着头说Ga0错了,y生生以Si亡斩落她得来不易的桃花。

「既然一开始就不是我的桃花那就不要给我希望啊!」韶央忍不住仰天长啸。

「请不要大声喧哗。」男子的声音轻飘飘自一旁掠过。

「你懂个P!」韶央怒目而视。可怜的学长现在不但要替她收屍,还得承受一辈子的心理Y影。「我二十岁就Si了!你有在二十岁Si过吗!」二十岁!这可是正值她的花样年华,美好的人生正要开展啊!

怎料,对方立刻用一副关心白痴的表情看她。「我永生。」

恨啊!

只见这位似上班族的男子高傲地笑哼一声。「你放心,还有bSi亡更残酷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你是不Si之身,难道你……咳咳,您就是阎罗王?」韶央忽然醒悟过来。倒大楣了,她竟然对阎罗王大吼大叫!

「不,你现在要进殿里见的才是阎罗。」男子这下可完全把韶央当白痴,鄙视之情一览无遗。「我是苏浩宇,隶属於首殿的冥使,假设你还能从那扇门走出来而不是被丢进油锅的话,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说完这类似挑衅的话之後,苏浩宇便满意挥袖而去。

「什麽油锅啊……这也太过分了。」韶央咕哝道,继续随着排队人龙前进。

来到幽冥之後她便忘了自己在yAn世的名字,只看见手上木牌印了「韶央」这两个大字,便姑且将这当作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这是路引,也就是指引她进入Y间的令牌。除了名字之外,路引背面印上了一组天文数字,此时正随着时间流逝缓慢减少。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排到了阎王殿前。

阎王殿b她想像中还要雄伟,并且带着一份莫名的熟悉感。

眼前是一栋宏伟严肃的黑sE建筑,无论说是g0ng殿还是庙宇都无法准确形容。阎王殿高达三层,拥有燕式的屋顶,龙身盘旋的梁柱。墀头泛着陶瓷的光泽,中央烧了个鲜红的彼岸花。与庙宇不同之处是,在殿前的石像并不是石狮子,而是两名男人的石像,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名将军怒目直视,铜铃大小的眼睛炯炯有神。黑sE的砖瓦建筑在无形之中透着一GU压迫感。让她最不舒服的是,屋顶理应安着青龙石像的位置只余被剁碎的石块。

奇怪?她为什麽知道那个位置是青龙?

「到你了。」守门的冥使不耐烦催促,甚至伸手推她。

韶央慌忙踏入殿中,不小心在门槛绊了下。耳後依稀传来其他人的低笑,使她的脸烧得更红。感觉还没接受审判,她已经在接受社Si的惩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让生魂保持良好的第一印象,阎王殿的厅堂建造得十分雄伟。藻井高得让人脖子仰得酸,正八角型整整齐齐拟定了天花板的型状。在木造工艺的木梁上贴了一片片金箔,甚至每片金箔都雕刻了神仙的不同姿势。才抬头观察几秒,韶央便已被弄得眼花撩乱,连忙把注意力放回厅堂中央。

硕大的空间中耸立着高高的桃木长桌,几名冥使零散站着,严肃挺直。可她总觉得这里有些空寂,与外头的吵闹形同两个世界。

韶央仰起头,看见审判桌边立着一名俊雅的黑衣男子。他们对上眼神,换来男子的媚然一笑。韶央忽然发现男子有着很好看着红sE桃花眼,白sE眼影更衬托出一抹丽sE。

「祭璃,开始判读。」看不见面容的阎罗自桌後发声,低沉的声音藉由藻井设计更为宏亮。

手捧黑sE簿子的男子低头抿嘴,很快便找到自己想要的条例。「韶央,此次在人世年岁期满,於此接受审判。善人登天,恶人受罚,善恶参半,投胎转世。业镜判明,双方无悔!」

语毕。附近冥使取来一面有半身大的镜子,抬起就往韶央身上一照。

炙热的白光烧灼着韶央,宛若要将她的五脏六腑融为YeT。韶央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全身血Ye都在沸腾,咆哮着要脱离躯T。终於,这阵折磨在光芒消失後进入尾声。

她眯起眼,看见透明的镜子此时呈现鲜YAn的殷红,像要滴出血似的。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她相信无罪绝对不是此等光景。她努力回想过去这生到底做过什麽罪大恶极的事,却毫无头绪。

至於祭璃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眼睛连眨都没眨。「小家伙,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韶央双腿颤抖,恐惧由外而内攫住她,包覆的冰冷让她头皮发麻。几滴冷汗顺着後颈淌下,血sE随着温度从肌肤褪去。

祭璃转头看向首殿阎君,边在簿子上记了几笔。「大人,他就是十殿在找的那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殿?什麽意思?

「你确定?」阎君忽然从座椅上起身,对韶央也颇有兴趣。韶央试图抬头对视,却只能看见椅上有个模糊的黑sE影子。

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头。阎君本就是不可轻忽直视之人,应当存在崇敬之心。

殿内在一瞬间热络了起来。

韶央竖起耳朵,隐约听见「她就是二十年前那个」「青龙事件」「阎王之子」等字词,但都不是些好消息。二十年前发生了什麽事?是否与镜子呈现红sE有关?

「那就押去十殿吧,今天是谁当班?」发现韶央并无什麽特别之处後,阎君再度坐下。他们的行为彷佛见过幽冥大风大浪,就算杀人放火的罪人在跟前也波澜不惊。

祭璃四处环顾,但并没有找到目标。「白曦!出来押送!」

很快,一抹红sE身影自暗处浮现。「我没聋。」

名为白曦的nV子穿着优雅,无论是飘逸的袖带还是及地的罗裙均是奢华的红sE,随着光影闪动不同sE泽。nV子的褐sE发丝拥有海浪的弧度,如一朵乌云般松散飘荡背後,却又不似一团混乱。她眼角略垂,但却意外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当韶央与那双烛光般的眸子四目相对时,一GU违和感油然而生。「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押解你前往十殿的人。」韶央有种预感,眼前这位名叫白曦的人认识她。可nV子只是冷淡抬手,让韶央手脚都上了镣铐。「走吧,车在外面。」

这番冷漠终於让韶央回到现实,对方只是狱卒,并不想与她多嘴。刚才那分可怜的假象肯定也只是韶央对她的误解。

「等一下,所以我到底犯了什麽罪?」韶央抬头望向祭璃,想寻求一个答案。

阎罗书记只是微微一笑,朝囚车的方向点了点。「这部分会由十殿来告诉你。」

少nV拖着步子往冥使指引的方向前进,白曦则在背後不断催促她再走快一点。穿越一条灰暗乾燥的通道後,他们进入一座小庭院,数台老旧的囚车并列停着,穿上马鞍的马匹不满嘶鸣。

「上去。」韶央被赶到一台不太乾净的囚车上。地面积满不明的黑sE泥土。栏杆早已蛀满铁锈,让她怀疑只要一推整台车就会解T。可她也明白只要一动逃跑之心,白曦肯定会立刻压制并使她接受更恐怖的刑罚。她可以在人间逃一辈子,却无法离开阎罗掌心分毫。

於是她闭上眼,听着白曦将牢门锁好,坐到前方驾车。这并不算上是场舒适的旅程,颠颇却能让她思路保持清醒。她整理目前少到可怜的资讯,只知道自己二十年前肯定不小心得罪了十殿阎罗。据她所知,十殿阎罗掌管投胎,那问题肯定是出在她的投胎了。

说实在的,她并不是那麽轻易就能接受自己有罪的事情。尽管自己生前不算多优秀的伟人,自己也没做过什麽伤天害理的事。一到幽冥就因自己不知道的原因被判罪使她直喊冤。「要是有人能救我就好了……」

锵!

巨大的铁器敲击吓得韶央往角落里缩,马车在尖利的摩擦及嘶鸣声中紧急煞车。她从摀着脸的指间偷看,发现最靠近她的铁杆已经拦腰折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名矮小的nV孩正吊挂在牢笼之间,手中的菜刀像用切r酪般轻松将牢笼切开。「快。」

「你是……?」愿望成真得太快,使韶央呆坐在原地没有行动。

「来劫车的。」nV孩淡灰sE的眸子中毫无玩笑之意。「快一点。」

韶央不禁哑然失笑。眼前的nV孩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大,像是扮家家酒的年纪。过大的毛绒大衣包覆她身上,紧实地只能看见她的头。可她手上的菜刀锋利无b,老成的气质宛若身经百战的战士。就在此时,nV孩忽然偏了下头,原地跳开。

硿隆!

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巨大的锤子,不只是栏杆,整个铁板都被这GU力道敲出一个大洞。白曦单手将锤子甩回,咬牙切齿与nV孩对峙着。「卿玥!」

卿玥匆匆瞥了韶央和白曦一眼,明白机会已逝。「韶央,不要相信白曦,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锤子穿越飕飕风声砸在卿玥头顶,却只切到大衣的衣角,在原本就破旧的布料上增添更多破洞。下一秒,nV孩就和来时一样化为黑烟消失无踪。

「你没事吧?」将锤子收回腰间後,白曦喘了几口气问道。

韶央愣愣缩在角落,发现白曦竟满是关怀之sE,甚至有些过度温柔。「我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抱歉啊,幽冥到处都有人在监视,我不能待你太好。」白曦理理衣服,但她的裙摆甚至连地上的尘土都没沾上。「刚刚那是厉鬼首领卿玥,是个危险人物,别和她扯上关系最好。」

「厉鬼?那是什麽?」韶央仰起头,发现白曦朝她伸出了手。她借力使力,稳稳随白曦下了车。脚下是清新草地,与腐臭的牢笼呈现两个世界。此时的她才发现nV子并没有右臂,却行动自如到让她现在才发现。

「厉鬼就是不愿接受阎君惩罚的生魂和失去理智的生魂,他们在幽冥只有灭亡一条路。卿玥是统领他们的人,前来绑架你想必是为了取得人质与阎王殿谈判。」白曦拉着韶央来到前头,示意她坐到狱卒的座位上。「後方坐起来不太舒服,暂时坐我隔壁吧。」

此时的白曦已经收敛起方才显而易见的怒气,只是表情还有些僵y。韶央站在草地上,忽然想起卿玥方才的警告。她知道白曦一定隐瞒着她什麽,但自己其实也对卿玥一无所知。她宛如身处陌生洪流中的浮萍,不晓得何处才是能信任的安歇之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白曦轻声叹息。「厉鬼与冥使本来就是敌人,所以她才会要你不信任我。我无法影响你的心,你必须自己决定是否要相信我。」

韶央思索片刻後,搭上了白曦朝她伸出的手。尽管白曦这样说,她也别无选择。nV子露出微笑,协助手脚不方便的她坐上芦苇编成的座椅。

四周是蓊郁苍翠的树林,凉爽的清风拂着韶央的脸颊,带走在牢笼中积累的闷热。很快的,一栋庙宇建筑映入眼帘。这栋阎王殿不如首殿气派,门庭若市的程度却可媲美首殿。与首殿不同,第十阎君偏好低调JiNg致。墙上的壁画被大门分为两个部分,一面为红衣nV子於奈何桥上翩翩起舞,妖YAn的彼岸花开满桥畔。另一面就颇耐人寻味了,上头绘制着一名黑袍男子仰天举枪,金sE的落雷划破漆黑的天空。

韶央本想细看那两幅画,却马上有更多冥使出来押她入室。「白曦,为何犯人会在外头?」

「途中遇到袭击,但我在前面看着反而b较安全。」白曦轻描淡写将过程带过,并未提起卿玥的名字。「这位是十殿贵客,务必好好对待。」

其他冥使的「好好对待」似乎与韶央想像中的极度不同。她被粗暴扣住手脚,像烤r0U架上待宰的猎物被「扛」厅堂。她实在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弱nV子为何危险到需要被这样对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被放下时,厅堂的闲杂人已经走得差不多。白曦指尖放在腰间的锤子吊饰上,随时准备召唤武器。

韶央缓缓抬起头,冷不防与宝座上男人的视线撞个正着。原来十殿并无桃木桌遮着,自己和十殿阎君之间只有浅浅几阶阶梯的距离。尽管阎君状似中年男子,其威严却分毫不减,同样能让韶央僵直在原地。

红眸慵懒地眨了下,移到旁边的白曦身上。「这就是那个韶央?」

「是的,千真万确。」白曦唯唯诺诺弯下腰,要说有多崇敬就有多崇敬。

阎君神sE似笑非笑,彷佛对於韶央很失望。「真没想到我儿子会为这种人沦陷。」

不给韶央思考的机会,阎君自座椅上站起,缓缓步下台阶。「我儿子曾是幽冥的青龙之主,也是压制四神柱的其中一人。二十年前,他让青龙失控,直到粉碎自身散落幽冥,这本是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儿子聪明冷静,没有事情可以g扰他的决断。直到我得知,他认识了一位生魂nV子,并且坠入情网。」

韶央半跪在地面,四肢在阎君的威压下使不上劲。「原来他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一名渺小生魂的X命,甚至不惜违反规定擅自将nV子送入轮回。」

「而现在,那名nV子回到了幽冥,重新回到我的掌握中。」高大的身影将韶央整个人都拢入Y影之中,彷佛就这样要将她吞噬。「你觉得我该如何待你呢?」

四肢彷佛都要化为冰块,温度快速从贴着地面的掌心流逝。尽管阎君冷漠,其盛怒却已袭卷韶央五脏六腑。忍着眩晕及呕吐,韶央终於用尽力气挤出四个字。「尊、尊悉请便。」

她终於明白自己犯下了什麽罪,无论是以下犯上还是亵渎神明都不足以说明这件事的严重X。她以Ai之名使神明自甘坠落,毁灭了自己。如今,神明的父亲正掌握她的生杀大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曦,把集魂石给我。」阎君朝静候一旁的冥使伸出手。

白曦的表情有些不太情愿,东西在掌中握了又握才依依不舍交出。那是一颗暗红sE的滴状宝石,内部似有血Ye流动,又同时闪动着水晶渣的光芒。

阎君将宝石举到韶央眼前。「这个,是我儿子现在的样子。」

韶央花了好几秒才完全消化阎君的话。「您说……这颗石头?」

「我的儿子碎散成数百块碎片遍布幽冥,幸亏有白曦,这才捡了一些回来。」金sE的光芒自阎君指尖涌出,化为丝线般的存在缠绕固定住宝石,最终变成一条h金项链。「而现在,轮到你继续了。」

韶央愣愣瞪视着流光溢彩的宝石,彷佛在内部看见了人形的身影。

「在这二十年间,白曦已经搜索了整个阎王殿范围,但更多的碎片散落在刑狱中,非常人能轻易抵达处。」冰冷的项链落到韶央掌心,韶央彷佛能感受到宝石蕴藏的生命跃动,宛如捧着的是一颗跳动的心跳。「你的惩罚便是亲自前往十八层刑狱将我儿子带回来。捡到碎片之後只要碰触这条项链就能将他收纳进去,直到他有足够力量恢复人形。」

韶央感觉浑身的血Ye都快结冻了。就她的印象,十八层地狱包含了刀山火海,根本不是人能去的地方。

「放心,生魂不会Si也不会受伤,你只会感受到无限的痛苦。」一抹笑悄悄溜上阎君不苟言笑的面容。「这将会是我送你的,最bAng的判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阎君卸下了她的手脚镣铐,却直接在她身上设下独有的法术。无论韶央逃到多远都无法逃离他的掌握。除此之外,他也指派白曦与她同行免得出岔子。当韶央被白曦带出阎王殿时,发现一名黑衣nV子静静伫立在阎王殿前。

nV子彷佛覆盖着一层生人勿近的气场,四周生魂能离她多远便离多远,无意识在她身边清出一块小空地。当韶央走出时,她却像只猎隼锁定目标,直直走来。

当nV子接近到足够的距离,白曦立刻弯腰行礼。「孟婆神。」

韶央本也想跟着行礼,但火辣辣的一巴掌瞬间呼上她的脸颊。

nV子稍微退开,轻轻呼出口气。「这一掌,是为了我儿子阎天汐。」

有什麽是b游历十八层地狱惩罚还恐怖的?韶央相信就是同时惹上孟婆神和十殿阎罗。

她不禁好奇自己二十年前到底是怎麽遇上他们儿子,又是如何与之交好的。可惜眼前的孟婆神似乎没有要给她孟婆汤解药的意思。「对不起。」

「我当时相信你。」孟婆眼眶微红。「我曾经警告过你,也在你的信誓旦旦下将他托负给你,可你回报了什麽给我!」

双臂被大力箝住,韶央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被终结在此。她支支吾吾为忘记的事情道着歉,只能看着眼前的母亲叫得斯声力竭。

「你要带他回来,你必须得带他回来。」那双红瞳愤怒瞪着韶央,彷佛要将她盯穿。「他选择了你,你不能辜负他。」

「我、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韶央得先安抚好让孟婆松开手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得到韶央的承诺後,黑衣nV子终於松开手,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往後退了几步。她取下手腕的黑曜石手镯,慢慢交到韶央手中。「带着这个,有一天会用上的。」

nV子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後又转头看她。「你──自己小心。」

韶央感觉nV子似乎还有什麽话要说,但最终,她只能看着孟婆神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

「你明早就得出发,我带你去过夜的地方。」在被孟婆狂骂之後,白曦对她的态度似乎稍有缓和。「跟我来。」

白曦领着她走过重重住宅区,最终停在一栋看起来与周遭类型无异的宅邸前。「本来罪人是不会发配房子的,但你的状况有点特别,所以阎君特准将家人烧的房子发配给你。」

经过白曦讲解,韶央才知道家人生前烧的纸房子及祭拜水果等物的确会跟着她到幽冥供她生活。不过……「为什麽每间房子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白曦耸肩。「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房子都是同一间造纸厂造的啊。」

不等韶央吐槽,白曦迳自用钥匙开了门。「屋里放了一天份的粮食,明早我会来找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韶央的房子位於住宅区的一块角落,与一栋屋子相邻而居。隔壁的屋子门窗紧闭,灯光全暗,主人似乎不在家。她朝窗内张望,有些好奇隔壁邻居是什麽样的人。

「那栋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罗。」发现韶央动作的白曦出声回答,催促她快点进屋。

这份诡异的熟悉感又让韶央频频回头了几次,最终才进屋用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韶央总认为,自己好像忘记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韶央梦见了阎罗殿壁画上那名黑衣男子。

不详的雷雨云盘旋天际,男子与青龙在即将崩毁的大地上以命相搏。

青龙的眼睛被长枪刺穿,愤怒的咆啸冲破天际。天雷轰隆作响,雷电的金sE光芒照亮双方侧脸。

男子有一双很漂亮的红眼睛,就像是红玫瑰浸染着鲜血。它美到令人震慑,却同时引人深陷。韶央站在一边看得目不转睛,终於想起这份熟悉来自何处。

他的眼睛与孟婆神的眼睛一模一样。

认出男子身分的这刻,他们四目相接。

明明韶央不可能真的现身在此处,男子却牢牢锁定着她,嘴唇蠕动。

雷电交加,风云涌动,韶央理应不会读懂男子的话,可那句话却穿越无数障碍直达她耳中。

「这是我的责任。」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彷佛这样就能握到男子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秒,一道金sE落雷占据了她的全部视线。

少nV猛然自床上坐起,兀自大口喘气。

阎君给她的项链冰冷地贴在肌肤上,闪动着不详的红。

直到现在,她还是对於这整件事情为何会发生在她身上感到困惑。她曾尝试偷偷从屋子溜出,却发现整栋房子全被下了法术无法通行。只要她尝试走出门,一道坚韧的透明墙便会挡住她的去路。

在这如牢笼般的世界里,韶央只能懵懂抓着那唯一一丝熟悉感。

她还记得在梦里见到天汐时x口涌起的那段酸楚,那一刻,她相信他们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就算现在在床上清醒,那份情感也深深烙印在心中。也就是这份情感,让她想去探询真相。

楼下,敲门声不绝於耳。从窗外望去,白曦正抱着一包纸袋等她。「该吃早餐了。」

韶央迅速梳洗下楼,在白曦的注视下吃着她带来的新鲜白面包。「这上面施了法术,可以延缓饥饿的时间。」

「白曦,我一直很困惑,为什麽受罚的是我呢?」纠结了半天之後,韶央终於小声问出口。

「什麽意思?」面对韶央的提问,白曦只是撑着头,耐心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看,我现在只是一名毫无记忆的生魂,阎君却要我接受十八层地狱的痛苦去拼出一名我完全不记得的人。」韶央咬着索然无味的面包,甚至开始期待自己有没有机会让白曦带她逃狱。「总感觉我不应该就欣然接受这一切,好歹阎君也该还我记忆吧?」

没错,她拿阎君和白曦的武力没办法,可至少她完全有资格莫名其妙。

「韶央,除了孟婆神外,没有人知道孟婆汤是否有解药。」白曦静静看着韶央,眼中竟带着稍许怜悯之意。「虽然很遗憾,但恐怕短期内你没办法恢复记忆。」

韶央张嘴yu言,却被白曦举起手打断。「当然,孽镜台同样也能映照前世记忆,可这就像是阎君当时在殿内向你解释前因後果,完全无法将感情及记忆完整归还。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完成阎君交给你的刑罚,别无他法。」

韶央忆起梦中那个黑sE身影。当时的她能清楚感受到那GU溢满、呼之yu出的情感,可她却记不起他们的过往。为了夺回那些过去,她愿意为这名现在等同於陌生人的男子付出一切吗?

但她就是无法对那位叫天汐的男子置之不理。

据阎王所说,天汐以自身碎散幽冥的代价换她一世平安。她极yu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又或者……

那个男人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重要到就算她遗忘了一切,自己仍要找到他,让他重返於世。

白曦替她带来了她的武器。那是一套弓箭,箭尖依照法术的不同能制造出爆炸或烟雾的效果。尽管她生前从没拉过弓,武器到了手上却十分合身。「这是魂业,对S杀厉鬼有奇效,同样也会对其他敌人有一定的效果。不用的时候可以变成手镯。」

弓箭在韶央的注视下化为白sE手镯,与孟婆送的黑sE手环正好形成一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韶央将手环戴上手腕之後,便被白曦催着出门。

「我们今日要去第二殿晋见楚江王,请求进入他所管辖的刑狱。」白曦简单在街上招来一辆牛车,慢悠悠前往第二殿。「楚江王掌管前三大地狱,分别为割舌地狱、剪刀地狱及吊铁树地狱。」

韶央忽然觉得自己的舌根莫名开始痛起来了。「能详细说说这三个地狱在做什麽吗?」

「凡在世挑拨离间,诽谤害人者,Si後打入割舌地狱。唆使他人妻子再嫁者入剪刀地狱。离间他人父子兄弟使骨r0U相残者入吊铁树地狱。」白曦一一细数。她看着韶央茫然的眼神,微微一笑。「没事,等你真的去了就懂了。之前出差去过几次,并不是什麽好回忆。」

不容韶央多细想,车子已经抵达二殿。相较於首殿及十殿,此处人烟稀少,只有数位即将接受审判的犯人被压着进门。当韶央终於进门,阎君已经在里面等候。「此人犯了什麽罪?」

「弑神。」白曦垂眸,不去理会身旁韶央震惊的眼神。「我奉命带她进入十八层地狱以寻回十殿之子碎片,期间她将不受任何优待,承受她应承受之苦。我将在一旁全程监督,证实其已受该受之刑罚。」

「如此,便去吧。」台上的男子伸出手,一时之间,狂风大作。

原本无风的殿堂以韶央为中心扬起风沙,迅速旋转。坚实的地面化为虚无,剧烈的狂风将韶央卷入。她被转得七荤八素,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她彷佛在坠落,又似在飞翔。少nV紧紧握着锁骨间的项链,闭眼抵抗剧烈的强风。

不知过了多久,风和缓了下来,紧接着的却是急速坠落。几秒过後,她PGU朝下用力着地。「啊!」

她觉得自己哪里的骨头一定断了,可仔细查看後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四周的空气是乾的,地面的h土缓缓冒着烟,惹得韶央咽喉微微搔痒。她左右张望,发现自己身在一处h土山谷中。「白曦?」

韶央的呼唤隐没在空荡的峡谷中,化散成微弱的回音。

预期中的冥使没出现,地面却震动了起来。

韶央紧抱双臂,发现站立的平台正在缓缓下降。无数黑点自石壁的巢x涌出,争先恐後想攀上她所在的平台。当那些黑点近了,她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个嘴巴的黑洞。

台子下全是黑压压的人,骨瘦如材、衣衫褴褛。生锈的铁钩子将他们的嘴巴y生生刺穿g开,黑洞般的嘴巴中并无舌头,而是不断涌着鲜血。他们发着不成调的尖锐SHeNY1N,整个地狱都为之震动。

在这引人耳鸣的噪音之中,一句低鸣穿越众人而来。「救世主,你会带我们离开此处……」

韶央瞪大眼倒退,看着最前头的囚犯指尖已经攀上平台边缘。他们的手是黑sE的,深可见骨的伤口同样焦黑。「我……」

「不要回答!也不要承认!」天上传来一声大喝,红衣nV子从天而降。「他们想引诱你说谎,将你困在此处!」

韶央闭紧双唇,如释重负看着白曦在身边降落。

「这些人生前不是谎话连篇就是巧舌离间,因此被割去舌头囚禁在此。」白曦将巨锤横在身前。「你必须关闭双耳,相信自己的心才能离开此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x前的项链忽然发烫,韶央取下项链,将红宝石举到x前,隐约看见一条细线直直没入前方人群中。她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白曦,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天汐的碎片一定在他们之中。」无须白曦解释,韶央也明白她必须下去一趟。「放心,那些厉鬼杀不了你。」

韶央握紧项链,发现四肢都在颤抖。

「无罪之人将不会受到地狱审判。」白曦静静说道。「我是监视你的狱卒,因此这条路只有你能走。若你害怕,我可以代为推你下去。」

韶央明白,自己毫无退路。

後有白曦,前有即将淹上高台的鬼魂们,她索X心一狠,闭上眼跃了下去。

下去的途中简直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恶心的过程。

无数双手攀上她,长久未经修剪的指甲嵌入她的血r0U中。更让人战栗的,是从那些人口中淌下的温热鲜血。她在人堆之中迷失了方向,无助随着人流浮沉。

鬼魂的SHeNY1N声冲击着耳膜,杂乱无章的声音g扰着韶央的心神。此时此刻,白曦的声音反倒清晰无b。「你必须关闭双耳,相信自己的心才能离开此处。」

她握住x前的项链,感受那条微弱的力量指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条无形的线将她与前方的鬼魂连系了起来,开启一条明路。於是韶央奋力游上前,伸手一抓──

一瞬间,她已经身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狭小的客厅,而她正趴在沙发後头的Y影里。沙发上隐约传来人声,似乎是两人正在交谈。「……把这个假消息放出去,想必X公司的GU价绝对会一落千丈。」

「林、林总,我们与X公司不是合作关系吗?」另一人的声音唯唯诺诺,韶央几乎能想像出对方像只负鼠驼着背,紧张兮兮。

「没错,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向我们寻求帮助,我们再意思意思援助一下,换得他们的感激涕零。」被称为林总的男子呵呵笑道。「我们最终目标是收购他们公司,这点策略是必要的。」

画面很快转换,韶央这次换站在一处办公室的布幔後,透过缝隙可以看见两名男子正在交谈。此时此刻,跪在地上的男子泪流满面,彷佛在求饶。「林总,我的公司真的经营不下去了,求您高抬贵手,再给我们一段时间筹措金钱!」

站着的男子cH0U了口菸,淡淡看着地上的人影。「老友啊老友,当初你公司身败名裂时,我好心入GU你们,稳定军心。你向我借钱我也从没说不过,可如今你还不出债难道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当然不是的!我当然很感谢您,只是我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地上的男子已经直不起腰,连连磕头。

「下礼拜要是没还出钱,我可能就要考虑完全收购这件事了。」林总捻熄烟,转身面对映照着夜景的玻璃窗。「就算你我为朋友,也不能这样恣意妄为。」

「谢谢您,谢谢您……」对方感激涕零磕头,丝毫未见林总玻璃上的倒影是势在必得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画面缓缓散去,韶央逐渐又回到黑暗之中。眼前有一盏聚光灯照在西装革履的的林总身上,那些西装在韶央的注视下开始剥落,变成在地面活蹦蹦乱跳的血块。林总张开嘴,黑sE的血哗啦啦涌出,只留下什麽都没有的空洞。

与此同时,林总的声音在韶央脑海内响起。「我放出假消息使友人公司身败名裂,为此得以收购公司,成为市占率首占一指的大公司。如今我被割舌地狱判了六年刑期,至今仍有三年未完。难道仅仅为了公司行使商业策略的我错了吗?」

韶央有种预感,此番话是在质问她,若未正确回答她将会永远无法离开此处。「无论如何,你诽谤害人就是不对。」

「我有家庭要养,我有员工要顾,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我也只不过是做了大家会做的事情罢了!」林总摊手说道。

韶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忽然想起梦中那位黑衣男子的身影。

当时的他只淡淡对她说了句:「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

责任究竟是什麽呢?

於此同时,她又看见了一段崭新的幻象。她看见当时跪在地上的负责人站在自家公司楼顶,一跃而下。原来在林总收购对方公司之後,负责人便携家带眷轻生。「公司策略不该成为害人走上绝路的匕首,你为了自身利益诽谤害人,应当羞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责任,有人甘愿粉身碎骨。但也因为责任,有人选择让无数家庭破裂。

因为林总的抉择,更多的员工迎来资遣和家庭破碎,世上更是少了好几条宝贵的人命。「很多时候我们都自私地只想顾好自己,可这应当是建立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上。你的行为只是让自己的员工作为挡箭牌,根本不是承担责任!」这番忠言句句出自肺腑,由於地狱并未反扑,因此韶央知道自己说的话便是心中所想。「诚心诚意留在此赎罪吧,相信有一天你会明白恶言的严重X。」

男子静静闭上眼,表情忽然变得较为放松。或许他只是想要有个人义正严词指出他的过错。「谢谢你。」

受刑人的怨气遭到化解,男子长久愤恨的心结也终於解开。他忆起友人一开始创业时兴奋地要与他结盟,後来却因为自己的贪婪吃掉这段友谊。他对不起他的朋友及家人。男子举起手,准备送韶央回去。「我只是第一层地狱的守门员,之後的挑战一定会越来越难,可别掉以轻心,那就有缘再见了。」

幻境在眼前消融,韶央发现自己又回到了h土峡谷之中。攀缠着她的受刑人早已消失无踪,唯一证明他们留下过的痕迹是掌心的那块红sE宝石。原来在漫长的时间过後,四散的碎片们经由收集或互相x1引已自动形成大块的结晶T,这也是韶央不必四处奔跑寻找。韶央赶紧将宝石拍入项链中,她忽然觉得项链的sE泽变得明亮许多。

「你做得很好。」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白曦拍拍韶央的肩,大声宣告。「第一层割舌地狱已过,即将进入第二层地狱,唤名为──」

「剪刀地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音刚落,四周再度卷起漫天风沙将两人卷上天。韶央闭上眼,对於此次坠落的命运不再挣扎。

重重坠落在地後,韶央直起身,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中。

此处寂静异常,杳无人烟,但经历上一层的她知道这绝非表面这麽简单。

淡淡的红光自项链延伸而出,隐没在黑暗的尽头。韶央转头想向白曦寻求意见,却发现对方再次消失无踪。

有了上一层的经验,她不敢开口大叫,只得将惊慌吞回腹里。稍作思考後,她赫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依赖白曦。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自己被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是以险恶为名的十八层地狱。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只要有人稍微对自己伸出友善的手,就会忍不住全心依靠对方。

可白曦知道关於她的秘密,她却对白曦一无所知。

她再度想起刚到地狱时遇到的那名萝莉少nV。白曦看起来很像是表面冷漠私底下却对她好的那种人,可萝莉少nV却要她别相信白曦。她想也是因为这个cHa曲,自己才对白曦产生了戒心。

那个少nV叫什麽月来着?她摇摇头,放弃思考。总之还是先度过眼前这关吧。

韶央小心翼翼避开路上的藤蔓绿植,一步步跟着红sE丝线前进。可就在她踏出几步之後,不容忽视的爬行声立刻从暗处传来。触脚搔刮乾燥地面的刮擦声意外刺耳,不像是大型物件的声响,反而b较像……

韶央不敢证实自己的猜测,迈步奔跑了起来。

这个举动反而更加惊动森林的居民,黑压压的人影源源不绝自暗处涌出,有些自树上落下,一些则从草丛中滚出。

是蜘蛛,却同时也是人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人」四肢着地,可手的部分却没有手指。在那理应为手指位置的地方只有一个个如管子的洞,喷出黏稠的白sEYeT。有些只分泌了黏Ye,有些却可以看出成形的丝线。

酸灼感自根本没吃什麽的胃部升起,韶央摀住嘴,忍着呕吐感向前奔跑。

她本思考过或许这层也需要靠讲一些大道理来度过,可那群人似乎只想把她綑成茧吃掉。好在那些人面sE痛苦,行动姿势怪异,韶央这才能领先那些受刑人几个脚步的距离。

「剪刀地狱已经很多年没收新的囚犯,这是因为时至现代,寡妇改嫁已不再是滔天大罪,现今只有恶意违背他人意愿唆使之人才会被打入此刑狱。」这是出发前白曦对她说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在此地已经受刑很久了……」韶央一边躲开後方S来的黏Ye,思考着这代表的意思。

随着深入森林,韶央开始看到树上的枝叶间结了一个个莹白的蜘蛛网。

道路变得狭窄,四处都沾着蜘蛛网的残渣,可连接着项链的红线仍向着更深处延伸。韶央不得不放慢脚步,但这使敌人後来居上,握住了她的脚。她惊呼了声,仍来不及稳住脚步。她扑倒在地,下巴用力嗑到了地板,发出清脆的脱臼声。意外的剧痛使韶央流出眼泪,她伸手m0向下巴,却发现那里完好无缺。

还没想清楚个中原因,层层丝线已经宛如有生命般将她层层包覆了起来。这些线柔韧异常,绞得她喘不过气。那些受刑人就像在抬棺木般将她高高抬起,带入林中深处。他们就像工蚁一样列着队,带着猎物凯旋而归。

这段旅途并不是十分舒服。

撇除动弹不得,韶央暴露在外的头不时撞上周遭的树g,撞得她头晕脑胀。她曾尝试向白曦求助,可严丝合缝的丝线同时将她的嘴封住,她顶多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嗯嗯的杂音。

列队很快停了下来,将她仔细黏在一处稍大的蜘蛛网上。韶央仰着头,看见四面八方都是各式蜘蛛网。那些受刑人将她綑好之後便不再搭理,似乎是还没到用餐时间。百般无聊下,韶央仰头观察,发现那些网线之间似乎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没有人来。」「遗失……」

这是什麽?

韶央试图找到更多文字,终於在脚边看到一行新字,似乎是用y物刻划下的。「被抢走。」

韶央知道自己势必得采取某些行动。

於此同时,x前的项链似乎也在发烫,试图助她一臂之力。原本坚韧的丝线在高温之下开始松脱融化,变成一块块白sE泥巴。她尝试伸展头部,发现已经可以说话了。

韶央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於是她选择了自己本能会选择的那个人。「白曦!救命!」

一片寂静。

冥使并没有像她期望的一样从天而降,只唤回了原本离去的敌人。眼看方才挣脱的丝线再度回来,韶央赶紧将双手举在x前。「等一下!」

这一吼发挥了效果,让他们的动作一致顿了下。把握着这个空档,韶央小心翼翼开口。「你们似乎在找什麽东西?」

从未说话的受刑人面面相觑,无声地讨论着什麽。几秒後,他们纷纷让开道路,让更为庞大的暗影靠近。

等到足够靠近後,韶央才发现那是一名极为苍老的老人。他的四肢都已泛黑风乾,简直就是真正的昆虫脚,而他似乎就是在此地待最久的受刑人,因此成为了这些人的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魂。」这不是疑问句。

「是的。」韶央不确定对方的意思,只能谨慎回答。

「不是罪人。」老人接上。

韶央小心翼翼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黏块。「我不懂您的意思。」

老人的头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面朝其他人。「她可以帮助我们夺回木牌。」

「请问这是什麽意思?你们的木牌不在自己身边吗?」韶央m0m0腰间的木牌,顿时感到安心许多。

「被夺走。」「被隐匿。」「无法触及之处。」

尽管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韶央还是抓住了几个重点。「所以你们的木牌被夺走了,需要我的帮忙?」

「服刑期满之後,无木牌者无法结束刑罚,将会永远滞留於此。」彷佛是嫌老人解释太慢,其中一名中年人跳出来解释。「我们的木牌在几十年前被强行夺走,放在罪人无法取得的地方。」

「而因为我不是罪人,所以可以帮助你们拿回来?」韶央自行推论出结果。

「带她去那个地方,如果不行就吃掉。」老人简短对中年说完後,便遁入了山林。那些人似乎不对韶央抱有期待,只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情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跟我走。」那名中年人似乎也不怕她逃跑,只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前进。由於项链所指引的方向刚好与中年人行进路线相同,韶央只得跟上。

他们无语前进了一阵子,气氛正好卡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忍受不住寂静的韶央试图开启话题:「叔叔──」

「不要叫这麽亲昵。」男人几乎是反SX回答。

「呃,先生?」

「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麽在这里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在nV儿丈夫因意外去世後,得到大笔保险金,这让我起了歹念。於是我怂恿nV儿另嫁他人,并暗地里毒害他,藉此谋得对方的财产及保险金。」也许是因为作贼心虚,男人一口气讲完他的罪证。「我已经服完关於毒害及强取豪夺的刑罚,却没想到最後会被困在这里。」

好不容易要结束苦痛,进入新的轮回,却被夺取机会。男人怎麽样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虽然我现在已经b较能接受自己的……样子,但总是很不甘心。我只是想让宝贝nV儿过上更好的日子,却没意识到自己把痛苦加诸到他人身上。最後东窗事发,我的nV儿承受不了压力自杀,我也人财两空。」

男人似乎很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因此也不需要韶央开口提点。

「为什麽你们在木牌被夺走之後没有告诉负责监督此层的冥使呢?」找到cHa话缝隙,韶央开口提问。

「冥使从未到来。」男人啐了一口。「在我待的这些年间,我一个都没见着,甚至也无新的受刑人加入。我们就像是被遗弃的一群,独自腐朽。」

木牌是他们服刑完毕向冥府G0u通的渠道,对方也是看准这点出手的。

终於,两人停在一处金sE的屏障前,而後方的地面正堆着他们所遗失的木牌。「就是这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屏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金sE东西侵蚀我们的牌子。」阎王殿所派发的木牌带有特殊力量,正常的方法无法破坏,敌人也是因为这点才选择以柔克刚,缓慢将木牌的保护侵蚀掉。「不过在几年前,那个红红的东西忽然出现保护我们的木牌,这才没让木牌被侵蚀掉,形成现今僵持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顺着男子点头的方向看去,韶央看见一层薄薄的红光覆盖着那些木牌,撑起无形的屏障对抗着金光,从中延伸出的红光与韶央x口的项链产生共鸣,正在嗡嗡作响。

是阎天汐聚集起来的残骸保护了那些牌子。

韶央不晓得那些残骸是否带有意识,可却能感受那层红光要保护所有灵魂的坚定。她下意识将手覆上项链。阎天汐做这些事时是带有意识的吗?还是保护众生已经刻划入他的本能中?「这也是你的责任吗?」

「什麽?」男子不耐烦问道。

韶央摇摇头,伸手触碰金光。

正如她所料,她的指尖只窜过些微凉气,没受到任何伤害。何况她有预感就算自己被伤害,身T依旧会毫发无伤。身为Si者,她终於知道阎君所谓的不会Si和不会受伤。

韶央放胆穿越金光,拾起地上的板子。果不其然,她在层层面板下发现那颗闪着红光的宝石。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她轻声低语,将宝石收纳进项链。

几乎是同一时刻,红光所制造的屏障在一瞬间跨掉。金光争先恐後涌向韶央,而她则在千钧一发之刻冲回男人的所在地。「喏。」

男子激动地捧着失而复得的木牌,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我可以走了?」韶央试探问道,可对方根本不理她。虽然这麽说,可身边没有白曦,她也不知道怎麽进到下层地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韶央!」彷佛听到她内心的声音,白曦自丛林间出现。「终於找到你了,我差点以为……算了,你没事就好。」

nV子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了遍,确定韶央没事才安下心。「这层的碎片你找到了吗?」

「是的。」韶央将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我还要感谢旁边这位先生。」

她此时才发现男人瞪大双眼,全身颤抖。他指着白曦,一句话都说不好。「你、你你你你……」

白曦淡淡瞥了男人一眼,对他完全不带兴趣。「找到了我们就赶紧去下层吧,时间宝贵。」

她并没有解释消失的时间去了哪里,但韶央也不好意思去问。或许人家着急找她找了整个森林而自己不知道呢。「我知道了。」

同样的风沙再度卷起,将韶央的视线遮蔽。

少nV并不知道在她离去後,受刑人的惨叫贯穿了天际。

她将不知道那位男子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nV儿,只能凄惨地和木牌消失在金sE的火焰之中。他们也无缘知道其他人的结局。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大火肆nVe的森林中,身着红纱的nV子笑得森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湖面平静无波。

天空是灰濛濛的蓝,像是阻隔了一层骯脏的玻璃。火红的彼岸花自湖畔延伸至远处,彷彿已经将湖泊之外的地方燃尽。

当男子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在湖畔站了很久。

他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抬头,看见湖畔建着一座高架小木屋。高架的木板一路延伸进河里,尽头则站着一名正在朝他挥手的少女。他过了几秒才发现少女招手的对象是他,连忙踉蹌向前。

「阎天汐,你怎么傻愣在那里,我叫了你好久。」少女并没发现对方的异常,伸手环住男人的腰。

「阎天汐……」阎天汐低声默念,终于记起这的确是自己的名字。「你是韶央?」

可是韶央不是已经……

已经怎么了?

他又怎么了?

想不起来。

红色,无尽的红色佔据视野,就像彼岸花灼烧着他的眼睛。

「你睡傻啦?我当然是韶央,我们不是一起在这里住很久了吗?」少女松开他,指着后方的木屋。「这还是你监工设计的,你说要住在湖边,而且一定要离阎王殿很远很远,最好没人能找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的确是阎天汐渴望很久的事情,但……「不对。阎王殿不可能就这样放任我们住在一起。」

他有责任要护卫幽冥,执行阎王殿的任务。

听了这一席话,少女忽然在他怀中哭泣起来。「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不好吗?阎王殿是坏人,不要再提到他们。不要再提到他们!」

阎天汐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少女。「好,我不提。」

只要韶央在他身边,他会答应为韶央做任何事。

当韶央降落时,她已经几乎要习惯白晞不在身边了。她猜白晞应该也有自己的职责,所以无法时时刻刻伴在自己身旁。

她同样降落在一座森林里,却与上一层地狱大相逕庭。人们的呻吟与哀号此起彼落,形成恐怖的协奏曲。他们被铁柱贯穿,吊掛在同样为金属的树上,黏稠的鲜血与肉块贴着铁片滑下,使地面形成令人作呕的泥泞。

在上一层里,因为一开始就被追,之后又经过了一连串事故,韶央完全没时间害怕,可现在有喘息的时间后,反而有些不敢向前走了。

说实在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一二层地狱的。要是活着的她,大概只会缩在原地尖叫。可到了幽冥后,她的胆子忽然变得无比强大,就好似背后有东西在支撑一样。

迄今为止,项鍊除了发出红光外并没有其他反应,反而接近死物。她曾试图与项鍊对话,又觉得这样很蠢而作罢。她甚至怀疑其实阎天汐这号人物只是个谎言,是阎君用来折磨她的藉口。可在无人陪伴的地狱里,假装项鍊里有人是她唯一的慰藉。

正当她想着该不该跟着光芒走入树林时,白晞在她身边轻巧降落。「又被耽搁了会,还好这次赶上了。」

「白晞姊!」韶央又惊有喜,知道自己不必一个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叫我什么?」白晞忽然眼神怪异,显得有些不自在。

「抱歉,我擅自称呼冒犯您了。」儘管不晓得原因,韶央感觉自己做错事了。

「不,你要这么叫也可以。」怀念的神色自白晞眸中一闪而逝。「渴了吗?我这里有水。」

经白晞这么一说,韶央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嚕作响。「已经到午餐时间了吗?」

「事实上一天都快过去了。」白晞望着火红的天空。「刑狱没有白日黑夜之分,也难怪你会这么说。再撑一下,等这层过去今天就能休息了。」

韶央看着直指铁树林深处的红线,第一次期盼那束光不要这么准确。由于她也是受刑人没有吃饭的资格,在喝了几口水之后便必须上路继续任务。

「放心,这层我会跟着你。」白晞拉起韶央的手。「只有家人骨肉同行才会受此层影响,因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韶央压下心底不安,点头跟上。

可就在踏入林中时,变故突生。

原先无意义的呻吟忽然都成了可以听懂的词汇,震耳欲聋。「你们应当自相残杀。」「你姊姊会背叛你,她会夺取你的一切。」「你生来就比姊姊幸运,她忌妒你,也憎恨你。」「但你可以下手为强。」

「白晞……」韶央虚弱开口,周遭的噪音使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救。

白晞也听见一样的东西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晞皱着好看的眉,怒视那些树上的躯体。「我们不是姊妹,你们认错了。」

可这些声音并未停止,甚至越发凌厉。儘管韶央双手摀住耳朵,这些声音却大声鑽入脑壳中,完全挡不掉。她痛苦地蹲下,逐渐陷入血污之中。

「这世界上,你们之中只能留一个!」

白晞瞪着蹲在地上的韶央,眼神冰冷。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缓缓浮现,又被她强行戳破。「一个生魂怎么可能会有兄弟姊妹。」

铁树地狱所关押的受刑人均是犯了离间骨肉等罪,他们善于挑唆血亲、夫妻等人不和,导致自相残杀。凡是来此处进行公务的冥使最好不要结伴同行,尤其不能带着血亲。可现在的情况却跟白晞预想的完全不同。「难道现在连看似姊妹的都能被影响?」

烦躁与怒火迅速累积,不只是因为囚犯噪音的影响,还有──「韶央不是我妹妹!」

金色的火焰以她为中心迸发,囚犯被掛在树上的躯体因为火焰滋滋作响,这些囚犯的话语也化做悲惨的尖叫。白晞粗鲁拉起地上的韶央,奔跑了起来。「那块该死的碎片在哪里?」

顺着韶央的手指去,他们终于见到红宝石碎片被掛在一棵铁树最顶端。韶央尝试伸手去勾它,却遥不可及。白晞不耐烦推开她,甚至忘记这是谁的任务。地面隆起,托着她来到高处,白晞轻易收下宝石,啪一声拍进韶央胸口的项鍊中。「走了。」

被金火灼烧的铁林在此刻更像是炼狱,烧焦的臭味使韶央喘不过气。她紧紧抓住白晞的衣襬,意识逐渐模糊。可在昏迷之前,她却清楚听见森林传来最后一句低语。

「你的姊姊会因为你而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韶央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在床上。窗外已经全黑了,而房间空无一人。她在床头柜发现白晞留下的字条。「早餐在楼下,晚点会来接你。」

在经歷三层地狱后,当初来幽冥的衣服早就破旧不堪。韶央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古代服装,而且全都合身舒适。她推测这些衣服八成也是上辈子的自己留下的。

讚叹自己品味不错之后,她换上衣服下楼吃饭。饭桌上不意外是乾硬的白麵包,比上次好的部分只有多添了一碗无色无味的粥。

看到这个样子,她忽然很想吃糖醋排骨。「这个配粥一定很好吃……」

胸前的项鍊忽然变得温暖,似乎是同意她的话。

在经过难吃的一餐后,白晞也已经在外头等候。「今日先不下刑狱,而是带你去一个地方。」

门外已经停着一辆全新的囚车,这两囚车与昨天运送她的完全不同,铁製的栏杆被打磨光亮,杜绝她逃跑的可能性。儘管韶央觉得十殿阎君给她下的枷锁就已足够,冥府方却似乎不这么认为。

等后方栅栏被掛上大锁之后,马车便颠簸上路。韶央抱膝靠着墙,正巧背对着白晞。她能感觉到白晞心情不是很好,可能与昨日在第三层地狱发生的事有关。在她记忆里,白晞一直是端庄优雅的女神,面对任何事都从容不迫。可昨天在树林中的她……

「是因为被认了罪人当妹妹的缘故吧。」韶央自言自语道,忽然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她和白晞自然不可能是家人,这是用膝盖想都知道的事。除了外表截然不同,她们之间几乎没有共通点。何况韶央是生魂,不可能有冥使姊妺。

她想了无数个为白晞开脱的理由,却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扣着与女子之间相隔的木头窗櫺,轻轻叫唤女子的名字。「白晞姊。」

这个称呼让女子再度僵住,韶央忍不住后悔自己的衝动。白晞很快转过头,澄澈的眸子中不带任何情绪。对方耐心等她说话,却让韶央忍不住想退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正最多就是被讨厌罢了。做了微薄的心理建设后,韶央深吸一口气。「请问您是不是有兄弟姊妹?」

韶央紧张到没有换气,甚至讲得有些急促。不过由于气氛使然,这段话并算不上有压迫感。

正当韶央以为不会获得回答时,白晞缓缓吐了口气。「……我有个妹妹。」

果然。「那──」

「你不会是我妹妹,她是冥使。」白晞打断她的话,空了几秒又犹豫补上。「至少,在我的认知是这样。」

「您没见过她?」当韶央问出口时,便发现自己触碰到对方的逆鳞了。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白晞语气僵硬中止了话题。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一座气派的阎王殿前停了下来。如果韶央猜的没错,这里是第三殿。

接应的冥使在殿旁小道接应,似乎已经提前和阎君打好招呼。他们穿越雕着精美壁画的走廊,又拐了许多弯。直到韶央头昏脑胀,冥使才在一扇黄铜大门前停下。「孽镜台到了。」

「孽镜台?」韶央忍不住出声。

「这里是当初审判你那片镜子的发源地,也被称作孽镜地狱。」白晞神色软化,似乎觉得刚才的冷漠有些过分。「虽然此处属于阎王殿管辖地,并没有掉落碎片,但十殿阎君下达的判决是希望你承受十八层地狱的惩罚,因此将你带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了避免判读混乱,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一旁的冥使提醒,使用黄铜钥匙打开厚重的门。「小姐请吧。」

韶央忐忑不安走入,发现此处的确如其名,全部都是镜子。各种镜子佔据着视野,从全身贴满墙壁的立镜到散落地面的手镜,高大至天花板,小至掌心大,只要能想到的镜子都能在这里找到。

「孽镜台的样子会随着人心想像而有变化。」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有别于带她来的两位冥使。

韶央四处张望,发现进来时的门早已不知所踪。她没看见那道嗓音的主人

,只能在镜子中看见无数个自己。

过了几秒,韶央忽然发现那些自己每个都带有细微的差别。不只是衣着到发型,甚至连表情都不同。这些人虽然是她,却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子。她凑近到一座立镜上看,发现里面的自己身上插满了刀,正紧闭着眼在地上尖叫。数个敌人张牙舞爪,即将扑到她身上。可下一秒,那位叫阎天汐的男子挡到她面前,将敌人全数除尽。

「救我……」地上的自己哀号,可男子只是冷冷望着她。

「你根本没受伤,自己拔。」说这句话的同时,男子又反手捅死一隻扑过来的敌人。

画面消融为雾气,韶央只好换一面镜子。

这次的背景依旧在战场,可她看见两人合作着将敌人击退,就像多年老战友。女子持弓,男子持枪,很快便将敌人清除乾净。

战斗结束后,男子对女子点了下头。「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这幕过去前,韶央发现阎天汐笑了。

发现这些全是过去的记忆后,韶央忍不住兴奋起来,继续往下个镜子探究。

女子搀扶着步履蹣跚的阎天汐,对方的状态似乎很不好。阎天汐眼神涣散,全身重量几乎都压在韶央身上,他吃力出声指路,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女子身上。儘管画面如此危急,韶央却能感觉到满满的信任感。

接着,她看见一人一龙共枕而眠,直至天明。

下一面镜子,孟婆也加入了场景。阎天汐腰部微弯,站在母亲面前,神色凝重。「娘,我病了。」

「说来听听。」孟婆搧着扇子,表情慵懒。

「韶央一笑我就会想跟着笑,我会想牵她的手,甚至拥抱她。我会想一直一直与她在一起,却没有合理的理由。」阎天汐连珠炮似说道。「还有这里,在她靠近时总会忍不住加速。」

孟婆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敲扇。这还不打紧,她甚至连眼泪都掉出来了。笑了十几声之后,女子捧着肚子哎哟了起来,边抽着气。

「傻孩子,现在就懂得来问母亲了?」等到孟婆回復冷静,她终于坐回正姿。「你没有病,那是一种属于人类的情绪。」

「人类的……情绪?」阎天汐小心翼翼咀嚼着这个词汇,正色开口。「还请明说。」

「这是一种人类才会迸发的情绪,名为喜欢。」孟婆瞥了后方屏风一眼。「哎哟,两个傻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天汐并未捕捉到孟婆的眼神,只是小心翼翼又往前了几步。

「神无心,人有心。」孟婆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是我在你幼时常教你的。」

「那我……」阎天汐表情犹疑。「我这算是病了吗?」

「当然不,就这样看来,是韶央让你有了心。」听见孟婆点名,躲在屏风后的韶央瞪大了眼。「我不能确定这会为你带来什么影响,可不一定就是坏事。」

镜子恢復洁白,韶央移步至下一面镜子前。

这次的画面换到漆黑的夜空中,而阎天汐与韶央成了最明亮的两颗星星。他们两人在绿色的光芒中舞动,跳着浪漫的华尔滋。不知为何,韶央知道这是他们的定情之夜。

一曲终了,男子停下舞步,倾身在女子额头留下轻如羽毛的一吻。

阎君之子接受了生魂的爱,甘愿为之沦陷。

「因为你,不该有心的神被迫堕落成人,有了七情六慾。」孽镜台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就算摀住耳朵也无法阻挡。「冥使是阎王殿的兵器,是守护幽冥的支柱。他们不该拥有软弱人类的感情,这只会将他们引导至毁灭。」

韶央瞪大眼不回话,一方面是无法消化这段话的意思,一方面也是觉得不可置信。她知道孽镜台让她看见过去画面一定有其目的在,却没想到是这种言论。

「冥使打从一开始就隶属赋予他存在意义的阎王殿,永生的代价便是为幽冥献身。」见韶央未说话,孽镜台更得意了。「身为阎王殿的武器,感情是不被允许的,遑论爱上一位生魂,这样的兵器不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天汐不是兵器!」韶央脱口而出,她在此时找回自己的声音,趁势追击。「他是人、神,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他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从来不属于谁!」

周遭传来轻微的震动,彷彿孽镜台正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我看你是冥玩不灵,完全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

「你才是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韶央终于沉不住气,反驳这段荒谬到几近恐怖的言论。「阎天汐是自由──」

她的话语卡在喉头,在清晰的镜中,重新出现一幕画面。在蒲公英飘散的奈何桥上,男子深深亲吻女子,将孟婆汤灌入爱人的咽喉。女子表情痛苦,哀求着对方不要这么做,但这番抵抗很快就剩下空洞的眼神。

然后,阎天汐笑着送女子上了路。男子很快便被风吹散,化作无数碎片。在消失前,他含着笑,彷彿在告诉对方:「我会带着所有记忆守在这里,请你自由翱翔吧。」

而女子没有回头。

直到背后抵上冰凉,韶央才发现自己踉蹌后退了好几步。

是因为她。

阎天汐为了送她自由,选择将自己束缚在幽冥。

「阎天汐一直是个坚守责任的人,直到最后一秒都选择与青龙拚搏保住幽冥。可他这辈子犯的唯一错误便是你。若不是你,他不会散落幽冥。」孽镜台冷冷说道。「我的存在便是让你认清自己的罪。」

韶央保持沉默,倔强盯着镜子中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孽镜台指责是她与阎天汐之间的爱情导致这场悲剧,她让阎天汐无法履行自己的责任,导致最后的悲剧。可这之间空缺了太多记忆,她相信一定还有什么关键没被找到。

「阎天汐不是阎王殿的所有物。」韶央一字一句说道。「更不是兵器。」

突如其来的勇气让她起身大吼。「这些责任是他主动承担的,你们不该如此理所当然!」

她想起第二层地狱时,阎天汐的碎片坚持保护那些受刑人。阎天汐就是这种人,骨子里的温柔让他就算遍体鳞伤也要保护他人。而阎王殿却将这些视为阎天汐应尽的责任。

啪擦。

身边的镜子裂了条明显的缝隙。

「你们有想过阎天汐真正的愿望吗?有任何一次真心的关切他吗?」她想起夜空中看见男子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而这种快乐竟然被孽镜台指责为偏离轨道的行为。

无数镜子在她身边破碎,化为点点萤光。尖锐的碎片刮过她的肌肤,甚至是脸庞,可这些伤害都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少女处在玻璃所构成的的风暴中,睁着血红的双目瞪视虚空。「我发誓我会找出来。我会找回所有记忆,包括阎天汐。」

「然后,我将会证明你们是错的。」

「阎天汐从来不属于谁,他属于自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绘:风彧kity

风平浪静。

男子枕在挚爱的膝上,双眼迷离。

彼岸花自他身下延伸至远处,就像是一摊无边际的鲜血。一切都如此祥和,空气凝滞,毫无一丝微风。时间彷彿被暂停在此刻,永无止尽。

在这里,没有东西能伤害他。

他垂眸,发现指尖扣着一株盛开的迷迭香。

阎天汐,你是否遗忘了什么?

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记不起自己为何在这里,在这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抚着他头顶的手慢慢停下动作,女孩的声音犹豫传来:「怎么了?」

「不,没什么。」男子低声回道,要女孩放心。

他想起来了。他与韶央住在这座湖畔,离世独居。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无比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脑海中女孩偶尔闪现的哭脸,到底从何而来?

他好像见过韶央哭得私心裂肺,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哀求。

他想,他只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阎天汐闭上眼,将没来由的浮躁强压下去。

男子持续在女孩怀中沉睡着,不觉时间的流逝。

玻璃般的天空外,沾染着慑人的鲜红。

离开孽镜台之后,韶央便直接被送入第五层地狱。在向孽镜台立誓之后,韶央对于进入刑狱已经不再犹豫。她知道,一切的答案都能在阎天汐身上找到。

顺着阎王殿后方的隧道往下,狭窄的碎石步道领着她进到更深的洞窟。四周瀰漫着逐渐变浓的雾气,洞窟的温度也在逐渐升高。

「蒸笼地狱,专门整治长舌妇及诽谤者。」白晞的身影在浓雾中若影若现,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怕会走散。

渐渐的,韶央感到难以吸气,白雾灼烧着她的呼吸,弄得她头晕眼花。查觉到状况的白晞在她身旁停下,白雾似乎对她毫无作用。「还好吗?」

不想被白晞看扁,韶央控制自己的呼吸,直起身子。「我们继续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韶央不再头晕之后,才发现这些蒸气不是那么寻常。陌生的窃窃私语如蚊虫般在耳畔嗡嗡作响,时大时小。她凝神细听,终于稍微捕捉到一道高亢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五殿负责管辖的生魂区好像出事了。」

「我知道,有个冥使闯入民宅强姦了生魂,还让生魂怀孕了。」

这段对话让韶央竖起寒毛。强姦生魂?这也太令人发指了!韶央紧张瞄了身边的白晞一眼,可她神色如常,彷彿什么都没听见。她想开口寻求后续,但又怕白晞询问她在听什么。

「后来呢?那个生魂怎么样了?」

「生魂十日后產下了个女孩子,从此母女失去消息。至于冥使当然是被阎君用安寧法阵轰到渣都不剩。」

韶央倒抽口气,然后又忍不住摀住嘴。

「听到什么了?」白晞探询的目光望来,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没、没事。」韶央已经学会谨言慎行,笑着打马虎眼。「就是一些乡里会听到的八卦,我不会当真的。」

「我怕的不是你当真,而是──」白晞抿抿嘴。「不,算了。」

当韶央继续倾听时,话题早就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说阎王殿现在是不是一个接班人都没有啊,之前不是有两个会出来亮相?」

「唉,你说的是二殿和十殿那两个年轻人,后来一个疯了一个死了,真是可怜。」

「哦?说来听听?」

「那个二殿的小公主因为私自研究将厉鬼变回生魂的实验被发现受到重罚,下次传出的消息就是已经疯了,她爹找了上好的大夫都没用。不过因为那个女的骄纵放浪,没多少人对她感到惋惜。相比之下十殿的儿子就是可怜了,那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韶央强迫自己镇定,但更将心神放在他们的对话中。

「十殿的儿子聪明冷静,谁知却被区区一个生魂迷惑心智。听说他不惜释放出无法控制的青龙也是为了救那个生魂,最后更是赔上自己,只剩下碎片。」

「竟然有这种事?那名生魂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怎么办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位生魂名叫韶央,并且──她人就在这里。」

这段话一结束,炙热的白雾忽然全都朝韶央挤压而来。数十隻由白雾幻化的手抓住她的四肢,连腰部与肩膀都不放过。韶央奋力挣扎,那些白雾却总能在她挥拳时化为气体。

「所以,韶央小姐,你是怎么办到的呢?不如现在刚好有机会,说给我们听听?」各种声音衝击着韶央的耳膜,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沸腾的压力炉,尖锐又炙热的恶意将她束缚,使她无法逃脱。

「我不知道!」韶央挥拳抵抗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却无法伤害他们分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下一秒,刺骨的寒风将这一切完全吹散。

浓浓白雾被吹出一方乾净之地,白晞手上拿着泛蓝光的风符催促韶央过去。「长舌妇一向都不好对付,更别说是被化成蒸气的。」

被冷风吹中的白雾在一瞬间变回实体,裸着身在地面哀哀叫。好消息是他们在变回人形后就不具攻击力,甚至对韶央完全失去了兴趣。

白晞拉着韶央的手在石径上狂奔,终于来到底部的大锅前。

黑灰色的大锅正冒出滚滚蒸气,上头的冥使则不停将受刑人推入锅中。当受刑人落入那片白雾里,便会在瞬间溶解为蒸气的一部分在地狱中飘盪。

閰天汐的碎片被嵌在大锅上,找寻碎片反而是这整层地狱最简单的事情。

顺着大锅后方的道路走去,很快便进入全新的领域。

这个地方没有蒸气,却同样炎热。宽广的空间立着一根根铜柱,全都被加热到通红。铜柱上被锁着无数犯人,有些刚上去的还能凄厉惨叫,更多的已经皮肉焦黑昏死在上头。

「这里是?」韶央猜测此处便是第六层地狱,但为求保险还是问了白晞。

「铜柱地狱,专关纵火犯。」白晞朝那些柱子上的人一点。「放心,这层的人都是被绑住了,不会有被攻击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晞说得没错,这层的问题的确不是受刑人。

韶央仰头看着中央最高的柱子,从项鍊延伸出的红光直直连接到柱子顶端,而上去的唯一路线只有被烧得通红的陡梯。碎片镶嵌的地方并没有高到看不到,却是跳跃无法触及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上去呢?」白晞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想必这个试炼必须靠韶央自己才行。

韶央试着触碰阶梯,但马上就被烫得缩回手。她相信任何东西在这个阶梯上都会溶化或灰飞烟灭。她再度望了白晞一眼,猜想自己是真的得爬上去了。

她脱下鞋子,深吸一口气衝上了阶梯。

爆裂般的疼痛立刻自脚底延伸至全身,原先在心底默念自己不会受伤的意志很快便彻底瓦解。她在阶梯上跳着歪歪扭扭的舞,不禁想到现在的自己是否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滑稽。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袭上,紧接着的是重重落地与骨头破碎的声音。「唔!」

各种痛苦交织叠加,反倒使韶央不晓得该先注意哪项。她在地面呻吟许久,这才终于有力气坐起身。少女仰头看着阶梯,喃喃自语。「这种阶梯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理论上,不会受伤的她已经是爬阶梯的最佳人选,可她仍不敌酷热跌落了台子。白晞静静站在她身边,没有出声关心也没扶她起来,只是记录着生魂的努力。

也是,刚才白晞出手救她就已经是破例,如果现在再帮她根本不符合阎君对她下的惩罚。韶央的馀光瞥到腕上的双色手触,因为某些原因,从她进到刑狱到现在,她一次都没拿出武器。她轻拍白色手触,让弓箭第一次在手上化型。

弓箭桶中装着功能各异的箭,在诚心祈祷下,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绳子?」白晞疑惑出声,在她记忆里,自己好像没在箭桶放这种东西。

「我自己在家里找的。」韶央含糊回答,努力把绳子稳稳绑到箭支上。当她经歷前三层地狱后,就觉得自己有天可能会进到山谷类的地方,没想到最后是用在这种地方。

韶央小心翼翼取下颈间项鍊,把项鍊也绑上箭枝,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每块灵魂碎片之间都带有引力,这将能成为此次的关键。

白晞抱胸观望韶央的奇葩作法。她原本以为生魂会努力尝试爬上柱子,没想到却想出这种连她都没想过的方式。

韶央不熟练地举起弓,先拿了普通的箭练习。不出意料,射出的箭完全偏离铜柱范围。她不气馁,再度尝试第二遍。这次,箭支不偏不倚插在铜柱顶端。

白晞挑眉,没想到对方的进步幅度这么大。她以为喝下孟婆汤的生魂在过去练习的记忆也会被洗掉,没想到直接被灵魂记住了。在她的注视下,韶央放上绑有项鍊的箭拉开弓。

有些偏高了。白晞默默在内心说道,已经预见少女的失败。她并没有出声提醒,反而抱有一些看戏的心态。

韶央当然没听见冥使内心的声音,全神贯注拉着弓。终于,她松开手让箭飞出。「去吧!」

箭枝笔直向上飞出,果不其然高了柱子几公分。但这才是韶央的目的。

吊掛的项鍊擦过顶端的碎片,在这一剎那将碎片吸收,合而为一。箭尖因为晃动失去准头,恰到好处的力道刚好使箭枝往下坠落,韶央拉住绳索尾端,成功将项鍊拉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晞在一旁瞠目结舌,韶央的计画与她猜测的雷同,很多地方却带有细微的不同。这番技术不但要极其熟练,也带着极大运气成分。此时的韶央一点都没感受到白晞的警戒,欢呼着解开绳索,把项鍊戴回身上。「这样今天的部分就结束了吧?」

白晞暗自在衣袖下握紧双拳。

太顺利了,顺利到令她吃惊的地步。

她原本是想看韶央不断吃苦,最后因为意外被永远困在十八层地狱里。可在短短两天内,这名女子已经闯过六层地狱,甚至没受多少苦。她承认很多时候是自己心软出手救助,可她知道韶央一定有两把刷子,不然不可能神色正常从孽镜台走出来。是的,孽镜台,因为擅长播放特定记忆使罪人崩溃伏法,被眾神使称呼最难缠的地狱。若是白晞进去也不确定能不能安然出来,可韶央出来时竟然只是眼眶微红而已。

另一个让她害怕的便是随着碎片的收集,阎天汐一定会在某段时刻甦醒。到时候她的罪刑将会东窗事发,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她必须在这之前把韶央处理掉,一劳永逸。

韶央永远不能知道真相。

「我们今天将会多走一些。」白晞听到自己这样说道。「下一层是刀山地狱,请随我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于穿越地狱,韶央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可熟练的坏处就在于她会忘记某些不该忘记的事情。

例如穿越地狱有可能会坠落这件事。

当她想到这件事时,自己已经被数十根尖刺无情刺穿。

她发出介于哭喊和呜咽的声音,而这些声音很快便拔高为尖叫。坠落的重力让尖刺深深卡在身体里,不仅带有双倍的痛楚,还使她动弹不得。她眼眶泛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脱离掌控,那些痛楚却切实传达给脑部。这就是刀山地狱,也是传说中刀山火海的其中一个地方。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寻求白晞的帮助,可对方很不幸地又不见踪影。

快点站起来,韶央。

韶央咬着牙,尝试在剧痛中寻回一丝理智。「你根本没有受伤,所以快站起来……」

她沮丧地看着天空,只看见阴鬱的灰。尖锐的疼痛随着时间钝化,彷彿身体已经渐渐麻痺。她抓紧这个机会将手抬起,忽然的移动却让疼痛加剧。「啊!」

她的身上佈满冷汗,她能看见自己的肌肤在尖刺穿过她躯体的时候会化为透明,只留下恐怖的痛楚。这里不像铜柱地狱是一瞬间的高温,而是长久的、缓慢无终点的疼痛。

女子缓缓用手撑住尖刺之间的缝隙,用力将自己撑起。「啊啊啊啊啊啊!」

尖刺被抽离时带来第二波痛苦,险些又让自己倒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不容易坐起,韶央却发现眼前是满山遍野的尖刺,根本无落脚之地。

这个绝望的真相让她险些哭出来,可现况又不容许她留在原地哭泣。她颤抖地用手拍拍脸颊,撑起一个笑容。「现在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

毕竟笑着突破困境不就是她从过去到现在所侍奉的信条吗?

在经歷无数次打气与哀叫后,她终于稳稳站到了地面上。「接下来──」

项鍊的红线一如往常为韶央指了明路。她小心翼翼抬起脚放到尖刺最少的地方,却发现这根本无法承受走路的重量。于是她心一横,让铁尖刺穿了脚底板。「咿─—!」

她抹抹脸上新喷出的泪水,踏出第二步。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拒绝再往前一步,脚下彷彿燃着冰冷的火,无数次灼烧着她的意志。

「哦,这里有个小生魂呢。」一道凉凉的声音自天上响起,彷彿救世主。

可这里是地狱,不可能有救世主存在。

韶央抬头,看见空中浮着一条黑色巨蟒。一名穿着婚服的男子扶着巨蟒站立在蛇身,正是刚才出声的男子。「这不是最近十殿的那个大红人吗?不过你的监管者去哪啦?」

疲惫与痛楚让韶央连出声都很吃力,她只能无助摇头。

「啊,我明白了。」男子忽然露出愉悦的神色。「十殿让白晞当你的监管者可说是非常恶趣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韶央暗自在内心翻白眼。虽然这里看起来像东方地府,但她也可以套一句很适合的话:果然地狱只会有恶魔不会有天使。

「唔,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沉夜辰,这是归殊融。」沉夜辰轻拍蟒蛇。「我平常负责管理枉死城,也就是枉死地狱,不过今天归殊融说忽然想出门散散步。果不其然,他想去的地方都有热闹可以看。」

韶央知道自己刺穿弃置在刀山上就是他们所谓的「热闹」,但已经提不起力气生气。她现在必须全神贯注在脚身上才不至于昏倒。她想,自己大概是无望被搭救了。

「既然白晞不在,我就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吧。」琥珀色的眼睛瞇起一条线,看起来更开心了。「敢乱搞我们四柱,不给她一点教训怎么行呢?」

「四柱?」韶央尝试发问,却被对方所无视。她发现沉夜辰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世界中,甚至有时候才会想起她还在现场。

此时的沉夜辰正着迷与蟒蛇对视,一边喃喃自语。「该直接给她吗?不知道白晞发现时会多生气呢?会直接在生魂身上出气吗?」

沉夜辰决定佈下一个局,一个能开展出精彩剧情的舞台布局。过去这是蟒蛇归殊融的喜好,但不知怎么近年来总是由他来做。

男子比划着一个方框大的舞台,模拟着会发生的剧情。在他指尖燃烧着一青衣白的火焰,一下比着剪刀,一下调整着火焰亮度。而这两朵火焰八成就是指代某两人的道具。除此之外,巨蟒的黄瞳也认真停留在自己乘客身上,几乎要变成深情对望。

正当韶央想着是不是该出声提醒自己还在时,沉夜辰终于又把视线放回她身上。「就这样定吧,这是枉死地狱和刀山地狱碎片,省得你跑这两层地狱。」

比其他地狱都还大块的碎片被弹到韶央掌心,沉夜辰则像看天气般瞥了天空一眼。「哎呀,我感觉到白晞来了,真是糟糕。那就下次再见了。」

「谢谢您!」儘管事情的发生出乎意料,韶央还是先感谢再说,毕竟十八层地狱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旅行。「不过,为什么您会掌管枉死城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男子忽然变得沉默,这也让韶央害怕起来。难道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祕密吗?

男子轻轻搧开黑色扇子,遮住自己半边脸孔。「追随爱人而去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这种事情,我们称之为殉情。」

留下这个不像回答的答案之后,巨蟒便载着男子扬长而去。

韶央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将宝石扣入项鍊。

在这短暂的一刻,一种灵魂的震颤忽然自项鍊扩散,如水波般穿透全身。韶央也说不透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直以来死寂的项鍊在这一刻忽然甦醒。「阎……天汐先生?」

项鍊没有回应,却像是有共鸣般又传达了一次波动。

就在此时,韶央第一次感受到了「阎天汐」的存在。项鍊汲取着胸前肌肤的温度,两个人之间毫无任何阻碍紧贴在一起。一种熟悉的酸楚夹达温暖涌上韶央心头,她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紧贴阎天汐的掌心。

当她正要这么做时,白晞从天而降,浮在刀尖几公分处。「沉夜辰那个王八蛋已经逃走了?」

白晞望向韶央,直接对上一双红着的眼眶。「你怎么啦?他欺负你?」

「他没有,是因为……」厉鬼少女的警告突然袭上心头,让韶央止住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不能让白晞知道阎天汐甦醒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白晞到底隐瞒了什么?

基于告知的义务,韶央告诉白晞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但隐瞒了最后一段。

「少跑一趟枉死城当然很好,我还在想要怎么样才能避开那傢伙的领地。」白晞看起来发自内心松了口气。韶央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很多层白晞根本就不在,要避开根本轻而易举。

「不管如何,这层就当你过了吧,我们本来就是来找碎片的。」白晞弯腰仔细端详韶央的项鍊,使韶央背脊发冷。韶央感觉白晞早就知道来到这层时项鍊可能会有异状。

不对,白晞明明是负责找碎片跟帮助她的人,为什么她要这么警惕?

等韶央回过神,白晞早就恢復正立,对韶央伸出手。「来吧,我带你去下层,今天再一层就足够了。」

韶央压抑着即将说出口的抱怨,抬手放上,毕竟若不这样做,自己也离不开刀山地狱。

白晞手上的光芒延伸到韶央身上,让两人一起浮上天空。「沉夜辰是真的待你很好,刀山地狱本来会是最难走的一段。」

漂浮前进的途中,韶央见到刀山地狱原来由数座山丘组成,每个角落都插满了利器及尖刺。这段路途并不遥远,但放到地面一定会变得极其漫长。罪人的躯体零散躺在丘陵之间,一动不动。

「这个地狱专惩罚褻瀆神灵者,也是阎君指名不得帮助你的层数。」白晞尝试解释为何她失踪了这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韶央保持沉默,知道为何阎君会认为她该受此罪。「但我不认同他的说法。」

「什么?」

「或许他们一开始对褻瀆神明这个词的定义就是错的。」儘管知道会惹上大麻烦,韶央还是忍不住说出她的反驳。在经过孽镜台的洗礼之后,她明白阎君的想法似乎与自己带着偏差。现代社会中的人权平权极为普及,负责审判的刑狱却彷彿还滞留在千百年前。

「你很勇敢,但这却会为你带来灾祸。」白晞微微一笑。「在别人的领地,谨言慎行还是很重要的,或许阎君此时正在听着你这番话。」

微风很快带着她们来到尽头,跨越一道无形的薄膜。剎那间,冰雪铺天盖地染白了周遭的世界。在视线可及的地方,一座衝破云端的冰山矗立着,迎接每个胆敢上前的挑战者。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韶央喷嚏连连,抱住衣着单薄的自己。在经歷数个酷热地狱之后,她没想到寒冷也会这么难熬。

「我只能帮到这样了。」白晞帮韶央披上一件破旧的斗篷,阻绝了一部分的寒冷。「你在此处没有罪状,因此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这、这里的罪状是?」韶央试图控制打颤的牙齿,开口问道。

「冰山地狱,专罚谋害亲夫、与人通姦和恶意堕胎的恶妇。」白晞倒背如流。「我想阎君不认可阎天汐是你的亲夫。」

这番像是开玩笑的话使韶央脸颊烧烫,她连忙挥手转移话题。「这次的红光直直指向山顶,我认为需要爬山。」

韶央的语气带着一点期盼,暗自希望白晞能听懂她想要的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白晞当然听出来了,可她也同样微笑回绝。「若是带你飞上去,我恐怕也会受罚。」

希望破灭之后,韶央只好垂头丧气踏上爬山的旅途。

风雪中也有其他人在行走,唯一的差别是他们不仅没有披风,甚至是裸身攀登。这样比对下来,韶央的情况其实好多了。颈间的项鍊自从白晞出现便再无其他脉动,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存在,可能是因为长期相处,韶央能感觉到项鍊对白晞存在着一丝忌惮。

现在的韶央只想赶快收集碎片等阎天汐清醒,毕竟他与自己同为当事人,一定能说出许多被隐瞒的真相。

脚下的地形湿滑又破碎,与远处看到的巍峨冰山截然不同。就算韶央全神贯注,还是好几次都险些滑倒。至于白晞则显得游刃有馀,还能在韶央快滑倒时扶她一把。「这里本来就是设计来惩罚人的,因此不可能好走。」

「我们、距、距离山顶还有多远?」半小时候,韶央已经几乎迷失方向。大雪浸透肩上的斗篷,使她彷彿驼着一顿的湿布。

「连山腰都不到。」白晞叹气,宣告这个残酷的事实。「常人在这里的惩罚都是数年起跳,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韶央忽然很想就地躺下,等明天再努力。「我猜我的任务应该没有中场休息这种东西?」

「你是说这个吗?」白晞踢开脚边的软雪,露出一颗乾瘪的头颅。那个「人」皮肤铁青,已经被冻成冰块。

……韶央忽然觉得刚才没有躺下真是太好了。「如果没有爬上山顶,这些人是不是就要永远冰封在山中了?」

「爬上山顶只是提前结束惩罚的道路,若刑罚时间到期也会有冥使把人挖出来领回去。」白晞再度扫着冰雪,将那人再度封回冰层中。「不过爬上山顶顶多只要几年,刑期通常需等待数十至数百年,不管怎样爬山都是比较划算的。当然,你就不一样了,毕竟你没有刑期,在这里躺一百年也不会有人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韶央决定放弃思考冥使的神奇思维。

他们继续静默的爬山,湿冷与疲劳感也随着时间在缓缓侵蚀着韶央。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只能机械式随着红线踏步。她很惊讶自己的脚竟然没溶解在寒冷的风雪中,甚至连红肿的冻伤都没出现。

以前的她总听说生不如死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好像只要死掉就能从一切痛苦解脱。可现在她才发现死不了的地狱更为折磨人,甚至可以达到永恆的清醒。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一成不变的红线忽然变粗,显示正急速朝自己靠近。「什──」

韶央过了几秒才从脚下的震动理解这是山崩的警告,却为时已晚。

土石夹杂着冰块从天而降,脚下坚实的地面也忽然下陷。

「韶央,抓住我的手!」落后几步的白晞被震动推到更远处,仍不顾危险衝上前。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韶央看见白色与灰色的土石之间,夹杂着一丝鲜艳的红光。她不假思索伸出手,往土石之间勾去──

石块与冰雪铺天盖地淹没而来,韶央的意识也在巨大的衝击下失去意识。冰雪裂开沟壑吞噬她,宛如在邀请她共同沉沦在这永远的寒冷。韶央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将碎片扣入项鍊,蜷缩着将项鍊护在掌心。

随后,冰雪终于将一切掩盖,封入最深沉的黑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外头的世界在震动。

混浊的天空宛如在流动,就像是盛满鲜血的水晶球。

阎天汐在韶央膝上清醒,看见平静无波的湖面起了细小的波澜。

「暴风雨要来了。」韶央细声说道。

阎天汐听见同样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天上传来,宛若故障收音机会发出的杂音。他听到少女在怒吼、在哀求,以及……

男子缓缓站起身。「我得走了。」

韶央眨眨眼,语气困惑。「去哪里?」

「外头的世界。」随着力量恢復,阎天汐终于想起自己来自何方。这是他潜意识为自己创造的安全天地,却会让他沉溺于逃避。

女子原想用什么都不知道来打哈哈过去,却对上男子异常坚定的双眸。女子细瘦的肩膀颤抖着,泫然欲泣。「这里不好吗?我待你不好吗?」

「韶央在哭。」阎天汐顿了顿,抬头望了天空一眼。「她在哭,你也在哭。」

他的话很少,却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女子哭哭啼啼带着他到湖边,为他送行。那里一直都停泊着一艘小船,阎天汐却未曾想要搭上它。「去吧,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阎天汐走上船,拉住船桨试着滑了几下。儘管船隻破旧,滑行在水面上却丝滑无比。他转头看着守在岸边的女子,眼神变得柔和。「多谢。」

两人搭建的小木屋与女子化散在红色的浓雾中,男子不再回望,一心向前滑动。

他让她等得太久了。

黑,无尽的黑。

寒冷与黑暗佔据了所有的感官,寒意毫不间断自衣服渗入身体,带走最后的体温。

韶央缓缓向前摸索,发现自己被困在冰块及土石之间的缝隙。这个狭小的空间只能让她勉强蜷缩,连抬头都很困难。

韶央尝试寻找缝隙,却发现唯一的缝隙只有一根小指的大小,不时有冷颼颼的寒风吹入,使此处变得更加寒冷。她伸手去推,冰墙却纹风不动。几次尝试后,她颓丧地抱膝痛哭。「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她会又冷又饿地被困在这里?十八层刑狱的惩罚明明就是罪大恶极的人才需要经歷,为何她会落到这种境地?

她已经束手无策,即将永远被冰封在这里。她会变得像白晞从土里挖出的那个人一样,差别在于自己的刑期永远不会结束。

她甚至有种预感,白晞永远不会来找她。

三个永远将本就被折磨到脆弱的心理防线击垮,韶央甚至无法思考其他逃脱办法。泪水与鼻涕将她的面容搞得一片狼藉,可她连抹去的心力都没有。不管是谁,来救救她……

女子没注意到颈间的项鍊在此时亮起烛火般的光芒,细小的红色光点缓缓扩散,将韶央身边的寒意阻绝在外。这道光芒就像剪刀地狱时碎片守护木牌的光芒般温暖,又更加亲暱地贴着女子的肌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韶央以为这是自己已经失温到感受不到寒冷,意识也不禁在这温暖当中模糊起来。她闭上眼睛,打算就此沉睡。

「韶央。」

……

「醒醒,韶央。」

好像有什么声音一遍遍在脑内回响,让韶央以为是冷到出现了幻觉。难道她已经进化到会有自我打气的潜意识了吗?

「醒来!」这次的声音加强语气,让韶央猛然从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惊醒。

这个声音,是男人的声音。

韶央确信自己不管多有想像力也无法想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她迟钝的脑袋转了几秒鐘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你是……」

「我是阎天汐。」果决的声音从项鍊中传出,彷彿他正坐在韶央面前。

不知怎地,这让韶央哭得更厉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泣,声音里有些松懈、有些释怀,甚至还感受到一点安心。

韶央的嚎啕大哭似乎吓到阎天汐,让他的语气变得犹豫。「抱歉,我想我现在是一条项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因为这个……」如果放在日常,这应该会是很好笑的对话,但韶央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噎噎地实在笑不出来。

韶央过去一直猜测着阎天汐会在何时醒来,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境地。她也幻想过两人第一次接触会说什么话,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

「我现在还不能维持清醒很久,所以我长话短说,你必须赶快逃出去。」其实当韶央第一次与项鍊產生共鸣时,阎天汐便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可他知道必须躲避白晞的视线。果不其然,这份警惕让他在现在派上用场。「接下来听从我的指示,把你的弓箭召唤出来。」

阎天汐一面安抚着韶央,一面给予准确的指示。此时的韶央把他的话当成救生绳索,几乎是一指令一动作。

原先亮着烛火般的微光忽然变成熊熊燃烧的明亮,形成暂时的照明。阎天汐的指示再度响起。「里面有一隻金色的箭标示着炸药。」

「炸药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山崩。」韶央提醒,但找箭的速度并没慢下来。

「我知道,照我说的去做。」阎天汐本想使用「请相信我」之类的话语,却想起两人现在几乎是陌生人,最后选择使用命令句。由于力量被调动到照明,他只得稍微收回佈在韶央身上的温暖,顺便让对方清醒一些。

韶央翻找了数秒,终于艰难地在狭小空间拉出金色箭枝。「然后呢?」

红光射向空间最脆弱的一点,不需要解释也知道阎天汐想要韶央做什么。「你要我插进去?」

「爆炸后我会推你出去,之后大概又有一段时间无法清醒。」阎天汐一边计算着自己还有多少力气可以挥霍。他好不容易蓄积的力量不停在流失,很快就会再度沉睡。「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先隐瞒白晞我清醒的事情,能拖多久是多久。」

从阎天汐的语气里,韶央似乎能听出一声蹊蹺,但她感觉现在并不是间话家常的时候。「我们之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定会的。」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留恋及不捨,韶央真希望自己可以读懂这些感情。「韶央,很高兴再度认识你。」

那是带着分寸,几乎要接近礼貌的态度。韶央能听清语气中那份不想吓到她的温柔,但在听到阎天汐的声音后,她早就能无条件信任项鍊里的男子。「我准备好要出去了。」

韶央深吸一口气,将箭枝插入冰层。

轰!

很难想像窄小的箭枝竟然能蕴含着这么大的能量,可大部分的碎冰都在这阵爆炸中凭空蒸发。上头的土石很快便因为失去支撑往下坠落,可韶央早已不在原地,奋力衝入那阵爆炸中。

会痛,却又不怎么痛。

比起先前遇到的刀山铜柱,爆破的疼痛简直像是小儿科。她感觉到一股推力将自己扔出冰山,又同时阻绝了大部分的伤害。

才刚甦醒的阎天汐就能使用这么多力量吗?

她忽然想起刚才那番像是暂别的对话,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底。阎天汐八成是将现阶段所能控制的能量都给她了。

韶央重重坠落到雪地上,确认弓箭与项鍊都安然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一道阴影忽然将她垄罩,韶央抬起头,却发现来者不是白晞。「你是那个月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卿玥。」女孩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被遗忘不太意外。「白晞早就走掉了,她想将你永远困在这里。」

「不是的!是我自己选择去勾碎片……」韶央忽然觉得自己的反驳很没有说服力。现在的她感觉每个人都很有嫌疑,却不知道是要全盘信任还是全数拒绝。

一身黑衣的女孩朝韶央伸出手,等待着韶央做决定。

韶央当然可以在这里继续等白晞前来,可是万一卿玥说的是真的呢?

她下意识摸着项鍊,发现它已经又变回冰冷的死物。

卿玥挑眉,饶有兴趣地哦了声。「醒了啊,比我预计的还快。」

「我不信任你。」韶央坚定地表示。「但我想我会跟你走。」

「聪明的女孩。」被一名女孩称呼为女孩让韶央有点困惑,不过对方老练的气质或许真有资格那么叫。

韶央搭上对方的手,借力起身。「你要带我去哪里?」

「唔,既然阎天汐已经半醒,你还被阎君上了枷锁,恐怕遗世独居这个选项已经很难达成。」一阵柔和的薰风取代刺骨的寒风,周遭的景色也被黄沙滚滚取代。「所以我会带你回去,但你必须更加小心。记得,你知道越多事情,白晞对你就越危险。」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和阎天汐都不急着告诉我真相吗?」韶央恍然大悟。「那为什么不直接打倒白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何不看看自己和阎天汐现在变成了怎样?这就是你们试过了的结果。」卿玥冷笑道。「现阶段要推翻白晞是不可能的,你要收集阎天汐的碎片甚至还要依靠她。」

卿玥一点也没想隐瞒这血淋淋的事实,甚至也不在意韶央是否相信。「既然你没能在最初跟我逃跑,就只能继续在这漩涡陷下去了。现在的你只能尽快收集碎片把阎天汐弄回来,毕竟在幽冥里,他的确是唯一一个不带目的也会站在你身边的人。」

而且还很强。卿玥默默在内心补上。

「谢谢你的忠告。」儘管不是很能接受卿玥的不客气,韶央还是只能僵硬道谢。

她们降落在一处杳无人烟的街角,但的确是阎王殿的领地。「喏,你家就在后面那条路左转,我就不陪你了。」

韶央刚转身想道谢,对方却早已消失无踪。

她无奈摇摇头,缓缓拖着溼透的自己回家。

远远的,她便看见一袭红衣站在自己家门前。

卿玥说得没错,白晞根本就不认为她能逃出冰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韶央走近时,白晞微微侧过头,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他醒了,是吗?」

对方的直球使韶央完全躲不掉,毕竟韶央不可能独自逃离冰层,正常人一定会想到阎天汐。还好韶央在答应阎天汐请求时早已想好说词。「我获得了很多人的帮助,包括您。」

这番回答果然让白晞云里雾里,可她还是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想不想去街上吃饭?」

「啊?」话题转换太快,让韶央有些跟不上。

「这几天辛苦你了,因此我想自掏腰包请你吃饭。」白晞又恢復平时温柔的样子,招手要她过来。「放心,阎王殿并没有设下不能吃餐馆的规定。」

韶央战战兢兢走近,发现要装得正常难如登天。也许是与卿玥对话后產生的偏见,她似乎无法如常与白晞相处。「我想先回房间梳洗一下。」她现在身上又是冰又是泥,完全不像是可以吃饭的样子。

「当然,我都忘记你刚回来了。」白晞頷首,让开一条路让韶央进去。「我会在客厅等你。」

韶央奔上二楼洗了暖呼呼的热水澡,并在衣柜中挑了一套新衣服换上。他曾尝试偷偷呼唤阎天汐,可正如在冰山地狱听到的,对方毫无回应,又陷入沉眠状态。

卿玥说现阶段韶央还是得倚靠并小心不要得罪白晞,这代表韶央必须装回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蒙混过去。不让白晞发现异状比闯地狱难多了。

半个小时后,韶央已经与白晞坐在热闹的餐馆中。

长久待在刑狱中让她觉得恍若隔世,觉得身边一片祥和的景象十分不真实。直到她把第一口香喷喷的菜餚送进口中,美味的实感才使她感动落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她死后终于正常的第一餐,也有可能是最后一餐。

白晞撑颊看着韶央不停把菜餚往嘴里送,自己眼前的菜却连动都没动。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好似透过韶央在望着谁。

「白晞姊,您的妹妹不住在幽冥吗?」由于白晞的目光太过赤裸,韶央又忍不住提起这个禁忌话题。

「我在找她。」这次的白晞没有回避话题,反而认真提起。「我因为一些原因没见过她,可我已经找遍整个幽冥都没得到线索。」

「那您有没有试着去人界找她呢?」韶央已经扫光桌上的菜餚,满足地斜靠在藤椅上。

「我们冥使未经许可不能前往生界。」白晞答道。「若没带着通行证进生界,我们将会慢慢被腐蚀,最终虚弱消散。」

「所以你们一辈子都必须留在这个……呃……」韶央不晓得是要说牢笼还是世界。

「如果你说幽冥的话,是的,不过你们人类一辈子也都留在人界,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吧。除此之外,我们几乎是一出生便与阎王殿签立契约,阎王殿甚至能强制命令我们做事。」眼前的女子苦笑道,伸手把遮挡眼前的棕色瀏海拨至耳后。「我当然很想去人界找妹妹,可这样的事由根本无法让阎王殿允许。」

「如果你真的找到妹妹了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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