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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2 / 2)

冉烟浓抬起头,“要不,我现在跟着人回上京,找姐夫说说?”

容恪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有些话不好说破。

当初她要跟着他来陈留,是因着担忧他的安危,抛下一双儿女她心里百折千回地不舍,这些容恪都心知肚明,但冉烟浓的情意让他没法拒绝。只不过她跟着将士们一道吃一道睡,心中越来越认为自己没用,拖累他们行军,害怕成为他的累赘,才又委婉地提议要回家。

从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容恪便在等着她说“回魏都”,纵然他心里也有不舍,可更为着她的安危着想,容恪笑了笑,“也好。不过此时边患未定,浓浓要稍晚些才能回家,倘若战事顺利,我在路上便能追上你的马车。”

“你说的,一言为定,我让人走慢点。”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食言好几回了,但在冉烟浓心底他还是个重诺之人,故而心里怀着一个美好的想念,一面想着身后的丈夫,一面想着前方的儿女,路途平坦,如此倒也捱过了不少日子。

直至从下蔡出发,偶然遇见远方大雪纷飞,她惶然地掀开车帘,驾车的人说话之间谈到,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月了,大魏早入了冬,正该是大雪如鹅毛的时节,冉烟浓心中一凉,“夷族退兵了么?”

车夫摇头,“没消息,夫人,要是那个大汗这么好打赢,也不至于年年交锋咱大魏哈损兵折将这么多了。”

他说得有理,只是冉烟浓心乱如麻,再过半个月,就要到魏都了,再走慢些,都要开春了,容恪还没追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难?

“留侯遇上了危险?”

“没消息啊。”车夫摇头晃脑地甩着马鞭,抽打马臀,“侯爷率领五百轻骑直朝夷族身后去了,正端王大军行进,看来这回不只是要杀退敌人,还要教夷族大汗断子绝孙、褪掉一层皮了。”

冉烟浓犹如五雷轰顶,什么“我会惜命”几个字从脑海之中疾速地跳出来,又箭似的穿透了头颅,脑海里意识迸裂,想不了太多,差点跳车追逐他而去,车夫察觉到异状,下令停车,几十人随着冉烟浓的马车一道停下来,车夫扭头,隔着一扇竹门,问道:“夫人,咱们要回去么?但是侯爷下的令,我等都立了军令状,不送你平安返回魏都,我等就要人头落地。”

一行人翻身下马,齐整整地跪在她眼前。

冉烟浓本来便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么多人拿命来恳求,她没法漠视,只好咬了咬唇,从马车一侧探出头,低声道:“我们……再走慢些,派个人留心北边的动静罢,要是有消息,一定立即报给我。”

“遵命。”

但她不仅错估了军情的紧急,也错估了回魏都路上竟也不太平。

沿途有匪徒劫道。

一群占山为王的乌合之众,趁着陈留北境闹事,趁着官府眼下无心理会,愈发猖狂放肆,竟不看冉烟浓马车的车徽,以为不过是寻常贵族的妇人,趁火打劫来滋事。

但容恪的属下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能以一敌百的,杀退了那帮匪盗,但刀兵相接的,难免会有刀寻到冉烟浓的车盖上来,她又不惯坐以待毙,跳下车劈手夺了一个匪寇的手中刀,一脚将他骨碌碌从车上推了下去。

那边料理得极快,见这位夫人如此勇武,山贼也有自知之明,心知无望之后,老大提着刀呼喝了一声,一行人急匆匆便往回跑。

混乱中,冉烟浓一瞥,撞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乱贼从中一张极其俊逸、面部轮廓如磋如磨的男人,拉上了漆黑的帷帽,一绺长发垂落在右脸侧,看身形只有二十来岁,手握着一柄打斗之中折断的短。枪,冉烟浓目光一凝,因为认出他来才觉着睖睁,而他却已随着十几个人的簇拥一道冲下了山坡。

“夫人。”

车夫赶来,飞快地打量了眼冉烟浓,喊了一声,她没回应,车夫又惊疑道:“夫人?可有受伤?”

冉烟浓回眸,愣了愣,道:“不曾受伤。”

于是她推开马车门回了车中。

车夫沉默了一会儿,走到一个翻身上马的男人跟前说了几句话,嘱咐道:“沿途凶险,都报给侯爷,夫人勇武过人,未曾受伤。”

这是容恪交代的,眼下战事一起,从陈留到魏都的路极有可能并不太平,因而让人沿途记录,一旦有风吹草动都要向他禀报,车夫这话一说,那人便从怀里摸出了一只木牒,用笔飞快地写了二十余字,到了下一驿站,便通报给容恪。

坐在车中的冉烟浓心潮不定,当年齐咸事败之后,连同永平侯府也受到牵连,陆延川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录用,后来她就没管过陆延川,那个屡次三番轻薄调戏他的男人,在家道中落之后流亡到了何方她并不知情,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在此处落草为寇。

心绪重重之间,马车又缓缓地策动起来,冉烟浓攥紧了手,几次从陆延川手中逃脱,多少有侥幸的成分在里头,这几年跟着容恪在月满定居,再不曾担忧过被人劫走甚至调戏,她都快忘了,魏都的是非牵扯起来,能顷刻之间打破她在关外修养而来的清静。

正月初,冉烟浓随着马车回京中,容恪依旧没有跟来。

但军报传来了,容恪带着的五百骑兵深入草原荒漠,从敌后奇袭,杀了夷族兵四千余众之后,在端王齐戚的军队挺入草原、逼入夷族大汗的王帐时,容恪却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胜负已分,夷族几个亲王都被齐戚拿住了,正当魏兵欢天喜地、满心满意以为能凯旋之时,忽地传出容恪失踪的消息,齐戎真不知这个欢歌是奏得下去奏不下去,冉烟浓今日回城,冉清荣娘家一大帮子人都跟着去迎她了,便是中宫里的冉清荣也按捺不住要探望数年不见的妹妹,只留下齐戎一个人头疼。

印象之中,容恪不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人,何况他们有点相似,有一个恩爱得恨不得时时刻刻揣在腰上的发妻,又儿女成双的,容恪不该如此贸然才对……但,他确实随着那五百人在草原上失踪了。

夷族草原虽然广大,但要迷路却是难事,午间随着日头走,再怎么也不会走岔了道,迟早是能回来的。但容恪竟然连封信儿都不曾捎回来。

齐戎作为皇帝,要理智,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想,一旦容恪真有不测,立马便将冉烟浓安顿在魏都,就连各种补偿都在开始细思着琢磨着了。

冉烟浓从马车上吹着风下来的,城门口,一个藕红衣衫的少妇临着风,衣袂飘拂,眼眶微红,艳光照人,许多新来魏都的人尚且不识得如此美人从哪冒出来的,就见她红唇小嘴一扁,便哭着冲进了母亲怀抱。

“娘!”

长宁心疼地抱着冉烟浓,手拍拍她的背,为难地看了眼冉清荣,想要安慰几句,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啦,安啦,恪哥哥不会有事~

☆、迎回

冉清荣将冉烟浓箍着母亲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冉烟浓红着眼眶; 冉家一大家子人都在来了; 挨挨挤挤地堵在城门口,她有点窘,长宁劝道:“还没消息; 什么也别怕。”

“怕什么?”

冉烟浓有点讶然。

长宁怔住,回眸与大女儿一个对视,纷纷明白过来; 原来容恪失踪这事冉烟浓还不知道,甚至地,在冉将军府陷入混乱之中时,连啾啾都听到了风声; 怕爹爹不测了; 坚强的小男子汉也哭得像个泪人,在长宁撇下他来接他娘亲之前,花了大工夫和明蓁联手才将他哄好,眼下正在屋里睡着,不知道一醒来会不会捅娄子。

既然冉烟浓还不知情; 那就暂时瞒着——总好过多一个人做无谓担忧。何况女儿一路风尘仆仆地从陈留回家,长宁更是不想她才回来便以泪洗面,一点不痛快; 便与冉清荣眼神示意,不约而同地有了想法。

冉秦荣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说:“回来就好; 先回家里去,免得占了道儿,让人看咱们冉家的笑话。”

看冉家笑话这是不能的,谁不知道如今冉家出了一个专宠一身的皇后?

冉烟浓听话地点点头,只是来时风沙太大,又见着数年不见的亲人,因而眼眶格外红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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