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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1 / 2)

>   难得沐着阳光走在回家路上,这一区是新近开发的商业汇集中心,街道两边大部分是网点店面,饭店、洗浴中心、KTV、宾馆林立,一些还在装修租售中,另一些已经红红火火营业起来,衣着整齐的年轻服务人员恭候在门口牌匾下,壮大和美观着各个商家门面。

从补习教室到家需要五十分钟路程,这一段不短的时间可以背三到四课单词,或者七八条定义。江运言默诵着一句固定短语,沿着红砖铺就的行人道走过某家卡拉OK的充气龙门。

“丁健你这混蛋,快给我滚出来——”

愤怒至沸点的叫声,让歌厅左侧两张麻将桌前的KTV小姐们惊讶侧目,也让已经经过的江运言又转身走了回来。

“丁健你这不长壳的死乌龟,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穿着五中初中校服的女生从歌厅里杀气腾腾地跳出来,眼睛喷火四处扫描。

“谁看见丁健了?谁看见了?他刚才明明进去了!”倏地指向旁边一个吊带性感浓妆女,“歌厅是不是有后门?说,后门在哪儿?”

“呃……后、后门?”浓妆女受惊结巴,“没有啊。”

“少装蒜,他是你们这儿的保安,你们都是包庇他的!”樱桃扯开嗓门喊,“丁健!丁健——”

“这小孩哪来的?丁健怎么招她了?”店长见了混乱赶快出来,想要阻止樱桃,“小姑娘,别喊了,你到别处找人去,不要影响我们做生意。”

“你是老板?”樱桃一腔怒火转向他,“把丁乌龟交出来!”

“小丫头,别闹得太过火,你把客人都吓跑了,别说你小就不揍你。”

“你敢!”樱桃毫不畏惧地跟店长对峙两立,她个子不矮,在精瘦黝黑的男人面前气势尤盛,“你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哎这小孩……”

一个年轻男子溜过门边想要悄悄闪人,樱桃眼尖,蹿过去一把揪住他,“丁健,你还想跑?”

“我、我……你别拽我。”男子胆怯心虚地挣扎,“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一记侧踢踹倒他,樱桃发疯一样扑上去劈头盖脸地狂打,“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赶快拉开他们!”

店长急忙招呼周围人上前拉架,几个高壮男人拖开小女生拉起丁健。樱桃在拖拽中衣服凌乱狼狈不堪,仍在奋力追打,一个壮汉火气上冒,用力一巴掌甩过去,“小丫头,别没完没了!”

这一巴掌意外摔在一个高中男生头颈间,他眉目端肃冷冽,肩膀护着怀里的女孩,凛然看过来,让壮汉不由自主放下手。

樱桃还想要挣两挣,一向文弱的老江手臂却出乎意料地紧锢结实。听着那名黑瘦店长不耐说道:“看你们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今天就算了,有什么事找别的地方解决去,再到我这来砸场子,别怪我店里人下手重。”

丁健凑到店长身边:“那个、我……”

“行了,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干活不怎样,事儿倒不少。”

江运言微松开手臂,低声道:“好了,我们回家。”

樱桃却脱力下滑,一跤坐在地上,江运言拉住她,她抬起脸,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江,小静疯了。”

女孩安静微笑着,洁白的脸颊,晶莹的黑瞳,睫毛动也不动地注视过来。

她的眼神一点也不空洞呆滞,相反,而是灵活的,有生命的,像是一种旺盛的希望透过心底穿过她美丽的双眸投射而来,满含着期待与殷切。

如果,她没有这样一直在微笑,没有一直抓着江运言的手不放,没有一直一直无言凝视着,凝视得人心里越来越发悬,谁会想到,这原本恬静正常的小女生,竟是有精神障碍的。

“真奇怪,小静居然不打你,也不怕你。”

樱桃惊喜地想要欢呼,老江真是太神奇了!她也被小静抓伤过,老江居然一点都没被排斥,哈里路亚!

“她发病时会乱打人吗?”

“是啊!”樱桃掀起衣袖诉苦,“看,可怜的我啊,再多一条就是五线谱了。”

江运言轻声问:“小静,你认识我吗?”

她微笑着点头,很高兴的样子,江运言等了一阵,正想再问,她忽然开口,“江——”

“对对对,他是姓江没错!”樱桃兴奋地抓住江运言用力摇,“老江,她知道你姓什么!她记得你!”

“江、江——”颜静重复着,像是努力回想他的名字,可是又记不起来,几次就有点急了,情绪渐渐不稳,像是要哭又像要笑,江运言及时报上姓名“江运言”,才安抚下她,又继续一直微笑注视过来。

“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还不是阿姨和颜叔知道了……”樱桃怨恨地瞥向颜静父亲,“知道了那件事,然后一直骂一直骂。”

“谁能想到这孩子随了她母亲,脑子慢慢就不清楚了,好一点时还认得人,糊涂时又哭又闹搅得全家都不得安宁。”颜静父亲愁苦地坐在椅上,家庭的苦难让他过早地沧桑衰老,他顿了一顿又说,“我给她办了休学,吓到同学老师总归不好,先在家里养养,如果情况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到疗养院治病了。”

“当然要去治病,光在家养怎么行……”

“别插嘴。”

江运言一句喝止让樱桃不甘愿停了口,听颜静父亲向他二人致谢,“你们都是好孩子,平常就很照顾小静,现在功课都忙,不要过来了,耽误你们学习,我们家也过意不去。”

“不要紧,我们会安排好自己的功课。”江运言看一眼颜静,她非正常的凝视不免让人心里不安,“我们这就走了,改天再过来看小静。”

起身要走,手却仍被牢牢握住,他试图向回抽,却抽不出来。颜静父亲见状过来帮忙,掰着女儿手掌哄劝,“快放开,人家要走了。”

“江——”颜静急切起来,像是想叫出江运言的名字,又因从没叫过而不知怎么出口,父亲的掰扯让她疼痛,手心变得空虚让她惶恐,眼前这个人逐渐远了,他走向门口了,要抛下她了,“哥——”

“颜哥,小静在叫你。”樱桃不舍地回头望,嘱咐颜静兄长,“如果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的。”颜静兄长护送两人出门,催着,“快走,她一会儿就不闹了。”

门扉合拢,仍然听到里面失控的哭叫声,樱桃难过地站了一阵,直到哭闹慢慢平息,才低声说:“小静是把你当成丁健了吧?”

“不知道。”

“那个变态王八蛋有什么好,小静为什么就认准了他?”

江运言在前面走,听着樱桃跟在后面忿恨地痛骂,无言沉默。上天总是撕碎美好的事物以示什么叫做悲剧,总是让旁观的人无能为力。其实,有她母亲前鉴,恐怕颜静本身也可能存在先天隐患,一个不经意的诱因,就足以引爆。

“老江,你慢一点。”樱桃忽然想到什么,高兴跑到前面拦他,“既然小静能够亲近你,就算把你当作丁健也好,我们就每天过来,时间一长,肯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每天?”江运言皱眉,“我不可能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樱桃火了:“你就只顾你自己的学习吗?小静都这么惨了,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这不是同情心的问题,我不认为按你说的,她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你、你不用辩解,你就是自私!”樱桃气恼,老江总是对什么事都这么冷淡,“枉费小静还说过,她特别羡慕你关心我,有什么事都能找你。她真是瞎了眼!你除了关心自己有多少时间看书做题,还关心过什么?好学生了不起呀?自私自利,别人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你现在不管她,将来也别来管我!”

江运言脸色发青,冷冷道:“你说得对,我是自私自利,这世界没有谁是别人的救世主,你也无权指责我,我不欠她,更不欠你。”

樱桃瞠目,眼见着江运言绕过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脑里回荡着那句“我不欠她,更不欠你”,不知怎地,胸口堵得难受。

吵架归吵架,江运言仍是尽量每一两个星期抽出一节下午自习时间,和樱桃一起去看颜静。

漫长的冬季像始终没有尽头,如同踏不完的书山涉不完的书海,从教室窗口望出去,苍茫的天幕,空旷的操场,没有一丝盎然的颜色能让人心境愉悦。

只有三不五时出现在视线里的某个身影,虽然每次带来的几乎都是烦恼,却也不得不承认,麻烦的樱桃,点缀了他贫瘠无趣的单调生活。

晚上,这个身影又出现了,带来的依旧是烦恼。

“老江,小静家里人说要把她送到疗养院去。”樱桃颓然栽在他的床上,有气无力地报告最新近况。

“她家人不是早就提过,有什么意外。”心里是暗暗松口气的,他随即又对自己的念头而感到愧疚,“你原来不也赞成治疗比只在家休养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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