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曾得高人相助,获得一绝世琴谱,但脑子却甚是愚钝,大半年已至,依旧未悟出期间的奥秘。
她如今完全使不出武功,随便来一个会武功的人,她都难以逃过。
为此,她和那些玄衣人万万不能有冲突。
萧宁的手按了按依旧扁平的小腹,唇上勾出一抹暖暖的笑靥。
她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儿。
蓦地,一道青色的身影匆匆地往她的庭院走来,面有急色,手里捧着一碗黑不溜秋的汤药。
萧宁转身,离开了小轩窗。
她在梨木椅坐下后,门外也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萧宁轻声道:“方郎中,进来吧!”
方进进了门后,说道:“不好意思,刚刚我打了个盹,所以药才送迟了。”
“无碍,药送来了就好。”
萧宁接过了方进所端的安胎药,随后面不改色地喝了进去。药虽苦,但这阵子却也习惯了。
她伸出手,搭在了木案上。
方进上前,为她把脉。
片刻后,方进微微一笑,“笑笑姑娘你的脉象平稳,腹中胎儿亦是相安无事。”
萧宁闻言,抿唇淡笑。
之后,方进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萧宁喝完药后,困意也悄然袭来。她关了窗子,便和衣而睡。
怎知刚躺在床上,困意却倏然间消失了。
萧宁睁着眼睛,凝眸望着床帏上所绣的繁复花纹,脑子里也不知去哪儿神游了。
她东想西想。
想腹中的孩儿,想要如何离开重州……
她还曾想过要狠狠地报复南宫白。
但是转眼一想,她也作罢了。
她为什么要花时间花力气去报复他呢?
她很懒,所以罢了吧。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儿,只属于她的孩儿。
南宫白也休想要与她争抢。
她要慢慢地将她的孩儿抚养成人。随后,在一处深山里建一间素雅幽静的竹屋,她和她的孩儿隐居在里面,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竹屋里,没有权利纷争,也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她和她的孩儿的欢声笑语,还有悠悠的琴音。
……
萧宁渐渐阖上了双眼,安然入睡。
。
半夜秋雷轰鸣,秋雨突如其来。
萧宁自得喜脉一来,但凡入睡后,便是睡得极深。可是不知为何,今夜却被外面的秋雷给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肚子咕咕作响。好在平时她都有吩咐婢女准备一些干果糕点放在桌面上。
萧宁翻身下床,刚弯身穿上棉鞋,还未来得及抬头,眼下竟倏然出现了一双沾有泥泞的靴子。
萧宁心中一惊,指尖微抖。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头。
房内并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但是萧宁却知道,她的身前站了一个人。且来者不善。
此时,轰隆一声。
一道明晃晃的闪电自漆黑的空中划过,萧宁看清了来人。
她倒抽了一口气。
眼前的人竟是数月未见的秦伯!
。
萧宁只觉呼吸一窒,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状,但面色却不见丝毫的恐惧和慌张。在面对来者不善的人,萧宁知道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她平静地淡道:“秦伯,好{炫&书&网久未见。”
秦伯神色不变,反是冷冷地笑了声,也道:“笑笑,好{炫&书&网久未见。”
外面雷声轰轰响,屋内却静得有些怪异,仿佛有什么沉寂已久,正待一触即发。
萧宁心思飞转。
深夜来访,秦伯定无好意。再者,如今雷雨交加,她的屋外又有数名侍卫看守,秦伯能进得来,必定也是准备了好一段时间。看来,今夜的她注定凶多吉少。
为今之计,便也只有引来睡在外头的婢女。
萧宁不动声色,她沉声道:“秦伯,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作甚?”
秦伯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萧宁故作惊慌之色,颤抖地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随后手不经意地按住玉枕,宽大的袍袖掩住了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见谁?”
话音未落,萧宁的手在玉枕下摸到了一把小匕首。
“去了你就自然知道。”秦伯说罢,刚向前迈了一步。
萧宁声色俱厉,眉眼间陡然迸发出一股凌厉之势。“秦伯,你上次害我未果,却搭上了小鱼的命。那时你要除我,我理解。可是南宫白如今大权在握,离九五之尊不过一步之遥,路上的障碍也早已扫清,我区区无权无势的女子,根本成不了他的障碍。你现下又欲害我,你可有良心?”
萧宁的声音愈发提高,说到最后几近等于怒吼。
可是秦伯却无动于衷,他道:“不会有人来的。”
萧宁一愣,心中宛若被泼了盆冷水。
秦伯继续道:“身为下人,便是要一心为主。你如今不会阻碍王爷,也难保他日不会。再者,今日要拿你命的人,不是我。”
言讫,秦伯猛然出手。
萧宁早已有防备,立即侧身一躲,掌中的匕首一出。
漆黑的夜里,寒光闪烁。
秦伯未料到萧宁会来如此一手,他眉头微蹙,迅速从袖中落出一包粉末。秦伯大手一扬,粉末铺天盖地得向萧宁洒去。
萧宁纵然身手再好也难以逃过,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身手。
她只觉身子一阵酥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神智。
昏倒前,她的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
萧宁是被冷水给泼醒的。
直到浑身发冷的感觉传来,萧宁的眼睛才倏然睁开。
昏暗的小黑屋里,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有四个男装打扮的女子正围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其中一个女子面上颇有狰狞之色,瞬间划过一道恨戾。
萧宁心中一紧,她刚想动动手脚,却猛然发现自己全身发软,四肢发麻,完全动弹不得。她想起临昏前,秦伯那漫天的药粉。
萧宁心中大叫不好。想来那药粉定有麻醉的功效。
萧宁不动声色,即便如今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她的面色依旧从容平静,丝毫没有慌张之色。
她冷声道:“秦伯呢?”
其中一个女子嗤笑了一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宁,不屑地道:“这个你不用管。”
另一个把玩匕首的女子蹲了下来,锋利的刀尖轻轻划过萧宁的侧脸,看着鲜红的血珠染上了匕首时,女子轻笑:“是呀,你不用管。你要管的是本姑娘会不会划花你这张脸。”
又一个女子上前,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宁,随后眉头蹙了下来,她啐了一口,道:“姿色平平,也不知哪里吸引了平王。”
最后一个女子冷笑道:“想来是用了些闺中媚术。”
萧宁抿紧了唇瓣。
她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
答案自是没有。
她忍住脸颊上的痛意,默不作声。她观察着眼前的四个女子,她们的口音有些怪,不像北国人也不像南国人。她没有听过海国人说话,自是也不知海国口音。
萧宁在想着自己究竟和谁结过仇。
她抬眸,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女子冷笑道:“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家公主看你不顺眼,今日就是你明年的祭日。”
萧宁神色一凛。
竟是柳如雪!
秦伯原是和柳如雪勾搭上了。
萧宁心灰意冷。若她们仅仅是因为喜欢南宫白而对她不利,那她还能保住腹中的胎儿。但若是柳如雪的人,她们定不会手下留情。柳如雪行事狠辣,那一日她必然知晓了自己腹中怀有了南宫白的孩子,以她斩草除根的性子,今晚,她凶多吉少。
萧宁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奈。
经脉完全被封住,一点武功也使不出来。身上又不知被施了什么药,全身动弹不得,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凌虐。
不,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能感觉到腹里有个小生命在跳动着,不久后还会用着稚嫩嗓音喊她一声娘亲。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腹中的孩儿离去。
萧宁敛了所有神色,她说道:“我有一笔交易和你们公主谈。”
如果能换得她的孩儿平安,十万兵马又如何?
几个女子互望了一眼,随后齐声发出大笑,她们的神色皆是一脸鄙夷,其中一个女子,啐了一口在萧宁身上。
“哟,你以为你是谁?充其量也就是平王的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妾。要见我们尊贵的公主,等你投胎后,找户好人家去吧。”
“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过多一段时日,就是我们公主和平王大婚的日子,我们公主可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