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海平恳切地道:“这个请师姐放心,这件事不论成与不成,我都有把握不会有什么不愉快。”
摇了摇头,戴小蓉道:“真看不懂你这个人,我不明白你到底从哪儿来的信心?”
陈海平道:“师姐,如果我能和孙家小姐成事,那师傅也就会去了这块心病。”
这倒也是,可难呢,戴小蓉道:“孙家是官宦世家,即使没有那档子事,他们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的。”
陈海平道:“什么事都有意外,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这话说完,戴小蓉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会答应了呢?
陈海平道:“明年三月,春暖花开,我会亲自去孙府提亲。在这之前,师姐去见孙家小姐一面,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戴小蓉愕然,问道:“什么心理准备?”
陈海平道:“师姐去跟孙家小姐说说小弟,就说小弟如何玉树临风,如何卓尔不群。”
不说话,戴小蓉先是嘴角抿起,接着又开始往左边使劲,跟着……哈哈哈,戴小姐很不淑女地大笑起来。
好一会儿,戴小蓉这才直起腰,笑骂道:“你就不要脸吧!”
笑了笑,陈海平道:“以上纯属玩笑,怎么说看师姐高兴,但接下来的话,师姐可一定得给小弟带到。”
“什么话?”
陈海平道:“请师姐告诉孙家小姐,成亲后,只要她愿意,我会带着她走遍天涯,去哪儿都带着她。”
收起笑容,戴小蓉惊讶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陈海平道:“师姐,我不认为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我更喜欢我的妻子也能成为我的兄弟和朋友,帮我助我。”
戴小蓉的脑袋有点乱,心更乱,根本不知说什么好。愣神了好半晌,戴小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一字一顿,陈海平道:“师姐,我说,我不认为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我说,我更希望我的妻子也能成为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帮我,助我。”
直盯盯地看着陈海平,戴小蓉又愣了好半晌,才道:“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陈海平道:“不仅是心里话,而且我一定说到做到。”
“哎。”轻轻叹了口气,戴小蓉道:“师弟,就凭你说的这句话,茜儿妹妹就会愿意嫁给你的。”
说到这儿,戴小蓉沉吟不语,神色中有着一丝丝的怅然,片刻之后,她又接着道:“茜儿妹妹年纪虽小,却是女中丈夫,师弟你是找对人了。”
陈海平理解戴小蓉的心情,孙茜是女中丈夫,戴小蓉又何尝不是?
“师弟,你知道茜儿为什么还没有许人么?”苦涩一笑,戴小蓉自问自答:“昔年曾祖父曾于盗匪手中救过孙家一家,此后我们两家就是通家之好,孙家的后代也因此既习文,又习武。不仅男丁如此,女儿也是一样,孙家不兴缠足就是为此,这也是茜儿到现在还没有定亲的原因。”
看来戴小蓉沉浸在这种心情里还得一段时间,今晚那位姐夫有无名罪受了。陈海平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那小弟就拜托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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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戴小蓉后,陈海平顺道去了趟厨房,让大厨刘胖子熬一锅豆芽小米绿豆粥,再烙几张千层芝麻酥饼做几样小菜。
回来后,老头子还在沉沉大睡,石头不知什么时候窝在炕稍也睡了。
重新倒了一壶热茶,然后把热茶放到热炕头上,等师傅醒来口渴时喝。一切都弄好了,陈海平把油灯拨亮,然后在桌旁坐下,又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书是《资治通鉴》。
老人觉轻,即便是大醉后也是如此,这要是石头,除非让尿憋醒,这一觉一定是日上三竿,梦都不带做一个的。
戴定国醒了,但没动,这是年轻时闯江湖养成的习惯。
睁开眼,一盏孤灯,一个人,一本书,戴定国愣了一下,这个徒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徒弟聪明,对读书也不排斥,学业一向很好,但“刻苦”和“爱读书”这样的字眼也是怎么都扣不到徒弟头上的。
直到这一刻,戴定国才意识到这个徒弟的变化大了,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灯下读书的徒弟,以往那种飞扬跳脱的性子一点都不见了。
又想到中午在院子里,弟子跪爬到面前的场景,戴定国的眼睛不由得又湿润了。很奇怪,那一刻,没有儿子的遗憾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闭眼想想,现在也是。
还是不要打扰孩子,让孩子安心读书吧,但不行,你功夫再高,也还是管不了拉屎撒尿。又忍了一会儿,实在不行了,一挺身,老头子坐了起来。
戴定国坐起来时,动作很轻,没有惊动陈海平,但下地穿鞋时,老头子还是没能做到轻如鸿毛。
“师傅,您醒了。”陈海平把书放下,站起来向戴定国走去。
“我没事,就是去方便一下,海平你接着看。”一面把脚往鞋里伸,戴定国一面说道。
走到近前,陈海平蹲下身去,拿起鞋给师傅穿上,提好。
似乎又要流眼泪,这可不行,戴定国瞪了瞪眼睛,把泪水赶了回去,然后道:“天冷,你别出来了。”
老人有老人的尊严,尤其是师傅这样的老人,陈海平没有跟出去。
第十六章 大媒
老头子有便秘的毛病,上一趟茅房没有半个时辰根本出不来,陈海平把书拿出来,继续看。
观念决定一切,他现在对这句话可谓体会颇深。观念变了,原本难如登天的事就会变得轻而易举。在读书这件事上,这句话体现的尤为明显。现在他对读书,用如饥似渴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不多一会儿,他便物我两忘,完全沉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一阵冷风袭来,陈海平抬起头,看见师傅正推门进来。他把书放下,站起身来。这时,戴定国已经走到桌旁。
“师傅,您坐,我去拿茶。”
茶壶拿来,斟满,陈海平问道:“师傅,饿不饿?我让刘师傅都准备好了。”
“既然做了,那就吃点。”戴定国道。
厨房在侧院,不远,还不到五十米,不到片刻,陈海平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陈海平把东西拿出来摆好,戴定国道:“把石头叫起来,一块吃。”
陈海平笑道:“让他睡吧,少吃一顿亏不着他。”
都是自己爱吃的,喝着金黄碧绿的稀粥,吃着酥软香滑的芝麻饼,师徒俩边吃边谈。说了一会儿闲话,戴定国道:“练功不进则退,你们这都耽误一年多了,过了年赶紧回来。”
放下筷子,陈海平道:“师傅,这怕不成。”
戴定国愕然,问道:“怎么,你想放弃?”
陈海平道:“不是,师傅,只是弟子要做事了。”
“这么早?”戴定国怅然说道,他知道身为商人的子弟,徒弟出来经商是早晚的事儿。
“师傅,我这次做的事和您想的稍微有点不同。”
“怎么不同?”
“师傅,徒儿我想建一个商队,一个能够深入边地的商队。”
“那可非常危险。”老头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师傅,我知道,所以建立商队首先是要建立足以自保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