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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海平知道后世的土地沙化有多么严重,所以对植树造林非常重视,他不仅下令在道路两旁大量种树,而且还要求在大片的田地间大量种植树带,把所有的土地都让树带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块。
修秦直道这种路要把土一层层压实,自然是需要大量取土的,陈海平又让专人负责,把水利灌溉系统也一道建了起来。
凡此种种,都使丰州滩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天堂。这个时候,以归化为中心,丰州滩已经聚集了十五万的汉人。再加上土默特部原本的人口和从蒙古各地奔过来的常住和流动的人口,这里的总人口已近二十二万之众。
归化如此兴盛和繁华,归化蒙民的生活如此富足和舒适,好多蒙古部落纷纷渴望来归,但陈海平一概不许。他们现在有能力让土默特部卜石兔这一部的人受惠,但还远没有能力让太多的人都过上这样的生活,而且更没有这个必要。
人性就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会有太深的印象,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把归化建成一个典范,让各地的蒙古部落羡慕的哈喇子长流。
孙传庭也清楚民族融合的过程将是非常漫长的,需要时间和耐心,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会坏事,所以他严格遵照陈海平定下的方针,不使归化的影响扩张的太而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另外,孙传庭还有一层不为外人道的心思,对于和朝廷摊牌的日子,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归化的影响力一旦超过了某个限度,那摊牌也就变得不可避免了。
如果想做什么具体的事,孙传庭都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方面他要比陈海平强上太多。因为这一明一暗的两种心思,所以有意无意地,孙传庭一方面让归化在正常地大发展,一方面又让这种大发展的影响力,尤其是对关内,尽可能地减小。
减小到什么程度呢?至少,大同总兵梁家桢和山西巡抚张翼明都以为归化的繁盛只是一些贪利的商人搞出来的。就是在六魂被吓走了两对之后,他们两位的认识也没什么改变。他们都如此,那远在京师的衮衮诸公自然就更别提了。
梁家桢和张翼明如此糊涂,主要的还是他们无心和失职,但孙传庭的手法细腻严谨也是另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陈海平自然明白孙传庭的心思,而这也和他的想法极度吻合。但既要归化按正常的速度发展,又要把影响力减到最低,这个工作那真是太复杂了。不要说能不能做得到,陈海平就是光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通过这件事,孙传庭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验证,这个孙传庭确实是那个历史上的,仅仅用四个月的时间就从一无所有到所向无敌的牛人。
孙传庭是能创造奇迹的人,总之,陈海平对这位大舅哥的工作满意极了。
归化依然是个大工地,到青羊谷的一路上,到处都有人在不辞劳苦的工作着。望着那些浑身流汗,但从心里笑出来的人们,陈海平心里总是非常感慨。
中国历朝历代的这些统治者真是太了不起了,他们竟然能把亿万原本千差万别的众生调教的如此驯服。汉人是世界上最驯服的百姓,这压榨起来固然得心应手,但如果有了正确的领导,那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民族能抗拒得了。
因为,驯服,也还意味着纪律。
后世那个最为人崇敬的伟人,陈海平觉得伟人最大最大的功绩是把中国的百姓从“顺民”教育成了“刁民”。
在后世的那个中国,就是这些“刁民”才有力地保证了整个社会的正常发展,因为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才从根本上杜绝了权力阶层转向彻底的不可挽回的腐化。
那种腐化,千千万万的“刁民”不答应,所以,绝无可能。
现在,今后,那也是他要做的,他也要把这亿万万如蝼蚁一般生存的百姓教育成“刁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功
对陈海平的到来,孙传庭非常高兴,他们是朋友。
在交朋友这方面,孙传庭也没比陈海平好哪儿去。孙传庭眼光高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别人实际上也不怎么待见他。孙传庭那个脾气,一般人也是受不了的。
看陈海平,孙传庭自然和其他人不同,而一旦越过了那个心理上的障碍,那陈海平这个人还是很容易交往的,更何况两人很投脾气。
陈海平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这种事是能免则免,这方面孙传庭和他一样,所以接风晚宴只是拉上了陈启立,就他们三个围桌小聚。
孙夫人烹饪的手艺很是高超,又是款待妹夫,自然特别上心。
席间,说着说着,他们就谈到了辽东的局势。
全国发生的重大事件,暗部会把消息不定期的传过来,除非特别紧要的,一般得滞后二十天左右。
这些消息一般都是不保密的,不论是训练营,还是青羊谷,陈海平都让人把这些消息做成邸报,人手一份。
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开阔眼界,不要总局限在这儿的一亩三分地。
辽东的事是陈启立先提起来的,提到辽东,陈启立总是显得很感慨。
陈海平率团出行的这段时间,辽东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奴酋努尔哈赤伤重病殁,一个是建奴功打朝鲜的丁卯之役。
努尔哈赤是如何死的,历史上一直是个说不清的谜团,其间有两种说法:一个是努尔哈赤在攻打宁远受了重伤,另一个说法是努尔哈赤身患毒疽而死。
明朝和朝鲜的史料中对前一种说法有些佐证,后一种说法出自清代官书,但奇怪的是,清代官书提及努尔哈赤之死时,都说他是得病而死,但至于得的是什么病,则往往讳莫如深。
陈海平很想知道努尔哈赤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他并没有特别命令暗部去探查这件事,因为这件事除了有关他的好奇心之外,毫不重要,如果暗部因为调查这件事而出现任何意外,那都是他不能允许的。
实际上,除了因为一点历史上的好奇心之外,陈海平对辽东发生了什么事根本不感兴趣,对辽东的间谍活动几乎没有,他不想改变历史,他要让历史按原本的轨迹运行。
对努尔哈赤是怎么死的,孙传庭和陈启立更不感兴趣,一丝一毫都没有,对他们而言,努尔哈赤就是一个死人而已,一个建奴怎么死的有什么可重要的。
孙传庭道:“努尔哈赤虽然悍勇,但究其里不过是一个强盗头子,如果他再活几年,那用不着我们打他,建奴也该完了。袁大人击退建奴,守住宁远,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无意中打死了这个老奴,却是天不竟袁大人之全功。”
这话,陈海平深以为然。
后世有人评价这段历史,说孙承宗才是真正影响大势的第一等的人物,而袁崇焕只是二等,陈海平这是不太公正的评价。
身处这个时代,陈海平方才真正意识到,对明末形势发展影响最大最深远的,袁崇焕是第一人。
关于这个评断,不须谈及其他,只筑城宁远和守住宁远就足矣。
实际上,就是因为宁远的存在,明朝和清朝的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的时间至少推迟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