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冒出头,就是因为有关粮饷的说辞对了崇祯的脾胃,外加自身的条件又无一不出众;而温体仁出头,则是因为他成功地在崇祯眼里塑造了自己孤臣的形象。
温体仁万历初年生人,字长卿,号园峤,浙江湖州归安人。
温体仁是浙党领袖沈一贯的门生,但温体仁却和浙党没什么关系。
实际上,温体仁与任何党派都没什么关系。阉党无限风光之时,温体仁虽然在朝,但却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现在东林党风光了体仁还是没去凑这个热闹。
这位温大人,是位典型的政坛孤鸟。
万历二十五年体仁中举,补博士弟子员。二十六年中进士,为庶吉士。二十八年授翰林院编修,四十四年升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印。天启二年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次年回礼部任左侍郎。七年,晋南京礼部尚书。崇祯初迁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事。崇祯元年,作为皇帝振作治政的象征,温体仁以侍读学士的身份值经筵,有机会给皇帝讲讲课。
总体来说体仁在
之前,虽略有声望仍然籍籍无名。不过,机会r的人的体仁就是这种有准备的人,所以他抓住了机会。
机会出现在去年十一月因为内阁大臣刘鸿训出事,从而引起来了的。
登基之后,第一次组建内阁,崇祯怕被人骗,怕大臣们结党营私,所以独出心裁,用枚卜的方式遴选阁臣。
当时逆案还没有定,许多阉党中人都还身居高位,来宗道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随着逆案的进展,由于来宗道曾经是阉党圣典《三朝要典》的副总编辑,而被东林党人大肆攻击,并于六月被罢免。
来宗道被罢免,周道登接替来宗道,成为了新的内阁辅,但周道登年纪既大,人又实在是太过昏聩,所以在内阁实际掌权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阁臣刘鸿训。
这一期间,刘鸿训做事刚果断,他罢斥了杨维垣、李恒茂、杨所修、孙之獬、阮大铖等人。
在朝廷做官,体仁这样不拉帮结派的人,极少极少,而刘鸿训罢斥的这些人成分又很杂,他们各自都还有不少坚定的战友坚守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
一开始,刘鸿训深得崇的赏识,所以那些想把刘鸿训整下去的人一时还奈何他不得,但没想到,十月的时候,刘鸿训却载在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小事上。
九月的时候,惠安伯张庆臻被任命总督京营,但在皇帝给他的诏书中竟有“兼辖捕营”这样的内容。按朝廷成例,总督京营不得兼辖巡捕军,免得兵权过于集中。因此,上述的任命是严重违制的行为。
群众的眼是雪亮的,何况还是那么多别有用心的群众。提督郑其心立即向皇帝提出非议,认为这是不合适的。
自从州兵变的事儿生后,崇祯狂补老祖宗有关制衡方面的帝王术,对这方面的事儿特敏感,所以也就特生气,立即要追究责任。
诏书自然是以皇帝的名义下的,但事实上却由内阁预先起草好的,崇祯只是负责最后的审批。
崇祯虽然勤勉,学习极其刻苦,但皇帝总揽天下大事,日理万机,像京营总督不能兼辖巡捕军这样的琐事,还是不太清楚,所以也没现问题,批了。
但对内阁及兵部而言,这样的事就是大错误了。官已做到大学士这分上,就应该知道这些具体规定,绝不应该出错。现在出了这样的错误,说轻一点是疏忽,说重一点则是难以开口的大问题了,因为这涉及到京师的兵权。
处理的结果是一位叫田嘉壁的中书舍人,被逮捕下狱,罪名是妄改敕语。但这自然是冤枉,而且是天大的冤枉。田嘉壁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敢妄改这样的文件,而且中书舍人也只是负责誊写,即使想改,恐怕也无从改起。
这里面的事即便崇祯不清楚,但还有那么多眼睛雪亮的群众呢,他们是决不会让田嘉壁蒙冤的。给事中李觉斯上疏说:“此事由兵部拟稿,再送内阁辅臣审定,中书舍人缮写。因此仅处理中书舍人一人,不合情理内阁和兵部也应追究责任!”
崇祯的个性本就多,仔细一想,此言也有道理,便亲自赶到便殿询问那些内阁大学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没曾想,大学士们个个都说不知道,崇祯不禁大怒,令廷臣劾奏。这样一来廷就像炸开了锅,热闹非凡。
李觉斯又立即上书刘鸿训接受了惠安伯张庆臻的贿赂。御史吴玉也上疏说妄改敕书一事,是由刘鸿训一手操纵的。
崇祯非常细心,他亲自去查阅内阁的有关文书,现在兵部呈进内阁的揭帖原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刘鸿训的批语:“批西司房。”
这说明刘鸿训是看过这份文件的并明确批示把这份揭帖下到西司房(制敕房)去的。一现这个,崇祯立即下令内阁事情已十分明白,要内阁立即拿出处理意见来。
谁都清楚,这件事实质就是个失误,而且失误的环节还有很多个,现在皇帝要上纲上线,这显然是小题大做这个时候,崇祯什么也听不进去下令:大学士刘鸿训撤职削籍,谪戍代州。兵部尚书王在晋削籍惠安伯张庆臻因是世袭之臣,被停禄年以示处罚。
此案很有点糊涂账的味道,刘鸿训即使有罪,也不至于要被处罚到这种地步。崇祯一直想要在朝臣面前保持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但在实际处理事情上,却痕迹太重,很容易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温体仁正是这样的有心人。
刘鸿训走了,自然要有人替补上来,于是又一番龙争虎斗必然就要上演了。
这次不是枚卜,而是会推,大家推举。处置刘鸿训的第十天后,十一月初八,崇祯下令廷推阁臣。
结果,朝廷大臣推举了吏部侍郎成基命、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以及郑以伟、李腾芳、孙慎行、薛三省、盛以宏、罗喻义、王永光等12人为候选。
朝廷里的事,只要有利益在,就有猫腻在。进入内阁,当官干啥来地,不就是为了位极人臣吗?而进入内阁,就是位极人臣必须的一步,所以那猫腻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
在朝里,一个人掌握的权力大小和官职自然有直接关系,但却不是根本,掌握权力大小的根本是在于影响力的大小。
这种影响力可分为两个层面,一个层面是对朝中官员的影响力,另一个层面则是对皇帝的影响力。
像是此次推选,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名
,而与之平级的礼部左侍郎周延儒,甚至是顶头上连门都没进去,连个资格都没弄到。
这就是对朝中官员影响力的体现。
现在是东林党当道,温体仁这位大孤鸟就不说了,但周延儒也是东林党人,而且底子比钱谦益更厚,却连个入门的资格都没混到,这就要问个为什么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钱谦益除了礼部右侍郎,他还有个身分。钱谦益号称东林浪子,是东林党在朝中的领袖。
这次会推阁臣,钱谦益志在必得,但之势却并非舍我其谁,他有一个最强劲的竞争对手,那就是周延儒。
面对周延儒,钱益有两个劣势:一个是周延儒是状元,而他不是,这是非常重要的,而另一个就是周延儒比他更会讨皇帝的欢心。
但是,虽然有这两个劣势,谦益却有一大优势可以扭转乾坤,他是东林党的领袖,他有能力提前做掉周延儒,让周延儒连跟他争一争的资格都没有。
周延儒如何闷,自然可想而知,但他有气也没处撒去,他没辙,一点辙没有。但就在他最孤立无助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贵人出现了。
这个贵人就是顶头上体仁。
温体是个大孤鸟,但不是个简单的大孤鸟,而是个修炼成精的大孤鸟,他的那双眼睛已经锐利到可以洞察一切。
温体仁找周延儒,说朝廷的地最近不怎么平,他想踩踩。
这种候还有人帮忙,周延儒自然是高兴,但对温体仁踩地的法子却没抱什么希望。
第二天,温体仁上疏,弹劾钱谦益钱谦益在天启二年主持浙江乡试时,曾关节受贿,人品不佳,不应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