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共犯。
你是魔女,我就是魔王。
你不记得了吗?
等着我,很快,我会去救你。
伤害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菲尔斯,”鲁路修抬起头,身体还带着战栗的余韵,声音却坚稳如山,“告诉那群小子,有事情做了。”
菲尔斯打量他许久,才慢慢地靠近,坐在他身边,略显担忧地凑近:“什么?”
“A级任务,”少年抬起头,眼底深深压抑着被触怒的愤怒和冰冷,使那双本是平静深沉的眼睛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邪魅,“找到——我的魔女。”
菲尔斯深深地看他,半晌,他单膝点地,右手按住左肩,轻声回道:“YES,Your Majesty。”
“鲁鲁,你今天没别的事情吗?”克莉尔虽然很开心鲁路修可以陪她,但是这很不对劲。鲁路修自从前几天起就有点怪怪的,每天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能够在家里看到他,也没见他去学校,连菲尔斯都很难见到。
“嗯,今天稍微放松一下,而且,很久都没能好好和克莉尔说话了。”鲁路修侧过头,光线从他的侧脸斜斜打过去,更显的那轮廓清晰精细,恰到好处。
克莉尔闻言笑弯了眼睛,正值韶华的女孩子明媚的笑靥胜过了一切可以装点出的美丽:“太好了!”
“最近学校的事情还好吗?”鲁路修修长的指节一下一下敲击着木制的围栏,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还好,功课也比以前好很多,果然鲁鲁辅导过就是不一样。”克莉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天地交线上,炽烈的火团缓缓下降,有一种燃烧大地的错觉。
鲁路修闻言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乱身边女孩子的一头长发。克莉尔瞪大了眼睛,加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像是某种毛茸茸的无害小动物。
“以后不会的就来找我,如果我没时间,优臣他们都很不错,至不济,埃尔维斯那小子也可以来抓个壮丁。”
“埃尔维斯?”克莉尔瞪大了眼睛,“那个笨蛋哪里可以辅导我了?”
“喂喂,坏丫头,刚走到阁楼上就听到你在诽谤我!我哪里笨了?明明因为成绩不好被叫到理事长办公室里骂的人是你吧!”话音刚落,永远活力四射的男孩子就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冒出来,毫不留情地顶回来。
克莉尔不屑地瞥他一眼,转过头把他当空气。
埃尔维斯气得跳脚。
两个人很快打闹成一团,加上明明是来劝架,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被莫名奇妙卷进去加入战局的宫本安纪。
安静美丽的露台瞬间一片狼藉,喧闹不断。鲁路修倚着身后的木栏,含笑看着他们笑闹,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已经尽力去查了,可是由于线索实在太少,暂时还没有消息。”菲尔斯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半丝笑意,清醒而冷冽。
鲁路修点点头,没有说话。
菲尔斯转头看看他:“他们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鲁路修眼睛不离笑闹着的几人,随口道,“他们的眼睛都很干净,藏不住什么的。”
“我也知道,就靠我提供的那一点情报,想找到他们难如登天。可是这一次,再难也必须做到。”鲁路修轻声说,声音出他口,入他耳,再无第三人知晓。
“抱歉,给了你不小的压力,也算是难为那群孩子了。”鲁路修叹息,眼帘微垂。
“说什么呢!”菲尔斯轻轻给他一拳,湛蓝色的眼睛里明晃晃的不悦,“他们中有多少人是被你发现之后救回来的!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我们认可的王,无论你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心甘情愿。什么难为不难为的!那群人听到可是要急的!”
鲁路修轻笑,斜眼看他:“那你呢?菲尔斯?”
菲尔斯回他一个再清浅不过的笑,微开口,声音虽小,却掷地有声:“吾王剑锋所指,即为吾等刀剑之所向。”
“……谢谢。”鲁路修垂下眼帘,深紫色的眼睛因为心底泛起的温暖而更加瑰丽。
似乎耳边回荡着一声轻笑,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年轻男子的身影。
“不用谢,我的王。”
7第七章
“这是最新的资料,”渡边优臣将一沓文件递给房间正中坐着的金发男人手上,“我只能说,那群孩子真的使尽了全力了。”
坐进舒适的沙发,俊秀的男孩子取下眼镜,疲惫地用手指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要找到那个人很难,我们掌握的资料和线索太少了,简直是大海捞针。”
菲尔斯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轻声说:“真是难为你们,辛苦了。”
渡边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说这些,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里养着精神。
“真是的,这个人太难找了!我们这都已经找了这么久,却还是只能拿到一点点似是而非的信息。”一向跳脱,精力旺盛地让鲁路修和菲尔斯头疼的埃尔维斯蹦过来,难得乖巧地帮渡边优臣揉着太阳穴。适中的力道让疲惫的少年舒展了眉眼,因为他的贴心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宫本安纪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女孩子婀娜的姿态被窗外的日光勾勒出来,俏丽的眉眼瞄了嘟着嘴,好像长不大似的埃尔维斯,满眼欣慰。
这个小子虽然让人头疼了一点,到底还是个好孩子,都会心疼人了呢。
菲尔斯已经将资料翻阅完毕,深沉如海的湛蓝色眼睛完全看不出是否满意,只是端起桌上的红茶,轻抿一口。
“鲁路修怎么会忽然想找到这么一个人?”埃尔维斯扫了一眼被放到桌上的文件,颇有些疑惑地嘟囔着,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
眉眼已经舒展开来的渡边优臣闻言睁开眼,漆黑的眼睛警告似的瞥他一眼,顿时让少年噤声。
他在埃尔维斯心目中积威已深,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随后又倔强的瞪回去,委屈道:“本来就是嘛!你居然还要瞪我,我还不是看你太辛苦……”
渡边优臣看着他满是委屈的眼睛,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狠不下心训斥他。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地顺着毛。感觉到手下少年毛绒绒的脑袋犹豫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在他掌心像小动物似的蹭了蹭,渡边的唇角微微勾起。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起,他就是我的王。”菲尔斯并没有不悦的神色,反而像是回忆起什么刻骨的记忆一般,眼睛里是倾天的柔和,“我不需要知道他的每一分心思,我只想满足他的每一个要求。能成为他手中的利刃,是我最大的心愿和荣幸。”
没有人知道,当那个少年闯入自己千万年都没有人进入过的华丽墓室,当那个少年面对深深扎进脖颈的尖锐獠牙却依旧扬眉浅笑,当他看着他的眼睛,朝他伸出手说‘菲尔斯嘉南,都结束了,你的罪已经赎清了’,心底涌上的那种几乎让人泪流满面的感动。
“你叫菲尔斯?菲尔斯嘉南?”少年坐在他的棺材旁,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扰到他的安眠,“我看了关于你的记载才来找你的。呐,你这是……被我唤醒了吗?”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看到的就是那汪干净温柔的深紫。
“菲尔斯,我们都是罪人呢,”少年轻笑,唇角的弧度在光影中再清晰不过,“不过,都结束了,你的罪已经赎清了。”
他沉默。
“那些爱你的人,那些恨你的人,伤害你的人,信任你的人,都已经彻底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过往的一切除了你自己的记忆和某些古籍上只言片语的记载,再不会有人还记得。”鲁路修抬起头,明明是在笑,可他却觉得少年只是为了让泪水不要流下来,“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是被时光遗弃的人,我被驱逐出那个世界,在这里像个孤魂一样孤独地游荡。”
“这是惩罚。自古以来,流放就是最残忍的刑罚。一个人在某个地域中的地位、财产、文化认同和社会关系是这个人的根,当他失去了这些,等于剥夺了他自出生以来的一切。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同类,这种感觉是人类所无法忍受的。”
说着他抬起手,手被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挡住了那片纯粹的令人心痛的深紫,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呵,我忘了。我现在,也已经不算人类了吧。”
他感觉得到,这个少年身上,有着同类的气息。不是指种族,而是他看得到少年的灵魂。
血红的,纯粹的,温柔如斯的干净灵魂。
血染和纯净,多么矛盾的组合。
“菲尔斯,我们做个伴吧,”少年沉默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朝他伸出手,“我们一起,就不会孤独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一用力将少年消瘦的身体拉进怀里,对准白皙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
鲁路修任由他吸吮着自己的血,修长的手指穿过他金黄的发丝,沉默不语。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以后还要拜托你了。”
“菲尔斯嘉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