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体里流动的血液害死了另一个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是几生几世都修不回来的罪孽。世界上许多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很可笑/世间也总会有一些无心之失,令人抱憾终生;然而错的终归是错的,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借口,做错的事始终都是错事。
“莲伶呢?”年圣臣扭曲着一张脸,问道。
像是回过神来,南麒云摇了摇头,白起看到二师兄摇了头也跟着摇头。
“啪——”年圣臣一拍桌子,桌子应声下沉,“把她给我找来!”
两个徒弟站着不敢动。
“莲儿怕了,也不知道逃哪去了。”沈碧心叹气,走上前说到。
“怕了!她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师傅,这事也不能全怪莲妹,一夕的法子……”南麒云的话在沈碧心犀利的目光下噤了声。
人一生会犯大大小小许多错误,有些错误是允许犯的,另一些错误是不允许犯的。如果犯了,无论怎么认错,怎么悔恨,都是没有用的。错误永远是错误,坏事永远是坏事。
但沈碧心其实并不担心,她更明白年深日久了以后,所有的人都会原谅莲伶,就如同一杯茶,冲泡太多遍,就一点点的失去所有的味道和颜色,淡没了。
逃避了两日后,莲伶乞丐般的回来了。
年圣臣冷冷地堵在留阙居门口,看着狼狈的女儿。
“爹,”莲伶低着头,“我饿了,”她抹抹了眼角,又放下手,“……我错了。”
年圣臣看着一直不打不骂往死里宠的女儿,涌出着说不明宿命般的悲哀感,就像有时候,他看着沈碧心一样,看得越久,越觉得巨大的伤痛。
良久,他说,“你需要付出代价,莲莲,你要付出代价。”
那一天,莲伶眼睁睁看着父亲的手化成青绿色,渗着冰冷刻骨的感觉慢慢挡住其他的东西,然后,那只眼睛就再也不会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莲伶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昏厥过去,但偏偏就是记得如此清晰清楚,连母亲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指都记得是几只。
那些的步骤顺序次序,可怕的记忆深入骨髓,刻入血液,就这样失去那只左眼。
那只左眼的恨。
沈碧心慢慢松开莲伶——莲伶只是呆呆地保持原来的坐姿不动——取出一个普通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只琉璃盏。
年圣臣把从莲伶眼里取出来的东西,封进琉璃盏,那琉璃盏瞬时半晶莹半明,溢着渡光的五色彩。
他们又封上盒子。
莲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盒子,哀求地说,“让我再看一下。”
沈碧心和年圣臣对望一眼,没有制止,也没有松手。人总是得犯点错误,吃点苦头,才能够改正,否则无论事前怎样提醒,怎样劝说,就算这次避开了,下次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人的记性,太差了。
三个人的手放在盒子上,谁也没有动。
最后莲伶自己,慢慢地松开手,袖子扶上左眼,徐徐退后,只是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装有自己视力的盒子。
所以是恨的。
一开始是无法接受失明的事实,后来则是全身浸谧在痛惜中,凝视着这一生的恨。
一生的,恨念。
经常抚上没有视力的左眼,是恨的。
发生过的永远梗噎在那里,谁也抹不去,欺骗不了。
延岁如萤星河灯,
禧色匆匆纷雨夜,
二十年逝断水决,
年年望帝三月三。
延禧二年三月三日
。
。
那真是可怕的事。
莲伶可怕的记忆。
但幸好。
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去承认错误,而是去承认,最初的最初,最初的一开始,那个连自己也欺骗过去,被掩盖住的第一个念头,其实真的是,嫉妒啊。
起点中文网 www。qidian。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用九翩翩
更新时间2010…5…26 16:06:22 字数:1867
远方捎来的消息,好友被休弃了。
我答:“果然。”
陷入不祥婚姻后,几乎月月来信,字页间满是泪水的呜咽。那男子好色,一屁股新旧烂账,我看着万里之外她的雨打危巢,无能为力,只能叹息:“一切都是果然。”
所谓果然,是我猜的。
爱上穷书生的女子,“果然”人财两空。不好色的人,未必不贪财,世无完人,完人必假……
苦守寒门的女子,‘果然’等到青梅竹马携夫人的衣锦还乡,韶华尽逝,回头已难……
一切都是“果然如此”,而不会“竟然如此”。
世界上有那么多个‘如果’,却没有同样多的‘那么’,我知道这世上的事都奔着‘果然’而去,我还在等待那个‘竟然’。
我竟然还在等待。
也许……是我还有爱,在很多很多个“果然”之外,我还是期待着,能等到一个春舒花开般的“竟然”。所以我懂得所有女子的愚昧,并且,当看到她们如落叶般随风长涌,向烈焰向冰山呼啸而去,惟有默然不语。
。
。
祁莲来找我,让我有一点惊讶。
但也没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前几天,闻暖暖跟她的表哥举止暧mei,祁莲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大家的气氛都受影响,连琉璃也觉察到了。
他似乎想不明白,闻暖暖为什么……
他这个孩子,有温情,但却又是寡情,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却也不喜 欢'炫。书。网'自己受伤害,他可以轻易地放手,也从来不曾真的努力追求过谁,太懂得自保的了。
“你自己想想,”我对他说,“你对所有人都是一贯温和的态度。但其实在心态上你待人都是比一般人低一层的,你以为你对别人好,别人却感觉,这个人跟我很生疏。琉璃的话你也听到了,什么都是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喜 欢'炫。书。网'就是什么都不喜 欢'炫。书。网'。当然,这本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你有了在意的人,你自以为已经对那人很好了,但在那人看来,你对她跟一般人对她没有什么不同,你只不过是把低于别人的那一截补上来了而已,对方不会觉得,你喜 欢'炫。书。网'她,珍惜她。”
“其实问题的很简单,只在于你愿不原意去伸手。”
祁莲听着,倒也没有反驳。
隔日就追着闻暖暖下了祁连山。
于是,我叹息着,为另外一件事。
。
。
莲伶过来找我,她犹豫着,呢喃害羞地问我,她觉得自己喜 欢'炫。书。网'上一个人。
觉得?
我问她,“当你危险的时候你最想向谁求助?”
“爹,还有你。”
“当你有心事的时候你最想向谁倾诉?”
“你。”
再问,
“那,他可曾在你梦里出现过?”
“艾……没有过。”这个地方莲伶撒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