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庭风问道:“张公子呢?”
丫鬟答道:“正在小园内赏花。”
柳庭风起身,向小园信步而去。
张君元仰头望着一树海棠,仍旧是昨日的那棵海棠树。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柳庭风看着张君元的身影,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柳庭风唤道:“君元。”他虽记不得昨日说了什么,但想必是些让人难堪的话,此刻就连呼唤的语调也有些僵硬。
张君元闻声,拱手道:“王爷。”
柳庭风上前道:“昨日……”
张君元道:“昨日在下酒醉,发生的事已不记得了,还请王爷勿怪。”
柳庭风欣慰的笑道:“我也记得不甚清楚了。”
张君元道:“既然你我两人都忘了,也算扯平了。”
柳庭风点点头,道:“今日不妨去花市上游玩一番。”
张君元道:“依王爷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绿杨堤旁,红绸楼外,有人三两成群,沿着花市人流而行,偶尔从楼里传出文人们饮酒兴赋的雅词之声。
两人一路无言,张君元只是看着周围的盆景跟在柳庭风身后。
柳庭风道:“君元的故乡,可有这样的节日?”
张君元道:“该是……没有吧。”
他的确不清楚,他出门的时候,很少能注意这些让人感到快乐的事。
张君元看到一个盆景,上边的场景似乎仿了几分倒碧峰的模样。
柳庭风本是看不上这些的,但他愿意为了张君元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柳庭风问道:“君元可是喜欢这盆景。”
张君元急忙低下头小声道:“我……”他又抬头看看那店家,叹了一声“喜欢。”
柳庭风将盆景买了下来,只要是张君元想要的,柳庭风都会为他得到。
张君元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心有些沉重。本来应该是一件好的事,但其中往往藏着一件坏事。
张君元被迎面行来的人撞了个趔跄,柳庭风忙拉了他的手,将他稳住。
柳庭风问道:“可无事?”
张君元点了点头。
柳庭风感觉张君元的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手已经被张君元抽了回去。
柳庭风一瞬错愕,问道:“君元你的手……?”
张君元的目光闪躲,道:“回去吧。”
深夜,张君元不在房内,盆景里藏的纸条不在,连同他的剑也不在。
今夜子正,西郊密林,怀玉珠。
西郊虽然不算太近,但张君元的轻功也不算太差。
临近子时,他已到了密林,他站在树上,看着密林里的一切。
两匹马缓缓行入密林。马上各有一人,腰间都配了刀。
那两人虽未曾开口说话,但张君元已知晓他们便是目标。
张君元落下去的时候,似风轻卷。那两人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左侧的人已摔下马,他的脖子在流血,他的眼未闭,他已死了。
右侧的人见同伴已死,抽出腰间配刀。“阁下是哪路英雄?”
张君元道:“怀玉珠,给我。”
那人怒道:“原来是宵小之徒!看招来!”
男子挥刀而来,张君元身形一转,剑走偏锋,走势似舞惊鸿。男子错愕之余,手里的剑已碎,白练如蛇,已取了男子性命。
张君元收了剑,他的手是颤抖的。他在两个男子身上搜索片刻,才在腰带里搜到了一颗如拇指盖般大小的玉珠。其珠怀玉,握在掌中有丝丝凉意流转。他将怀玉珠收好,转身前往秦溪畔。
他到的时候,已有人在等候了,便是白日间那卖盆景的店家。
“你让我好等啊。”男子带了几分戏谑神情看着张君元。
张君元将怀玉珠递给他。“给你。”
男子笑吟吟的接过怀玉珠,仰首迎着月色检查珠子。珠子在月色下,有云光流转,清浅色泽,让人过目不忘。男子过了许久才将怀玉珠收了起来
张君元站在一旁等着,不时用手掩着低咳几声。
那男子听到声音,眼神却冰冷了,道:“你本不必用那套剑法的。”
张君元道:“无所谓。”
男子道:“心口可有灼烧之感?”
张君元点点头。
男子道:“你不想活了?”
张君元笑道:“我本不该活的。”
男子道:“可你现在还活着。”
张君元道:“因为还没有人能杀死我。”
“若你再用这套剑法,它会杀了你。”他见张君元没有回答,继续道:“你若想借此折磨自己,倒是一个好办法。”
张君元的确是想用这样的办法折磨自己,他想让自己疼一疼。虽然他与别人对战时受过伤,也疼过,但是与这种疼不一样,似乎这样的疼痛更能刺激他,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有时候,人们的确需要一些东西来验证自己的存在。这样的人,大部分都是失意的人。
张君元也是个失意的人,严格说来,他并不完全是个失意的人,因为他从没得意过。
张君元冷笑道:“你们当初教我的时候便知这套剑法的弊端,又何必现在来提醒我。”
男子道:“你该知道,这是传统。”
张君元道:“我只不过是个牺牲品。”
男子道:“你怪不了任何人。”
张君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他的眼里无光,仿若一潭死水。
男子也看着张君元,他的眸光闪烁,像夜空里的星星。
许久,张君元转过身,踏步而出,他走的时候,有夜风卷起,吹落他的一身萧索。
月落乌啼,静谧无声。张君元走得很急,但他的脚步很轻,若不仔细听,根本不能发现他。
张君元回到留云居时,四周仍是暗沉无光的,他摸黑回到自己的房内,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收回到被褥之下。
他的气血仍在翻涌,但他并没有试图按下这种不适,反而躺在床上睡去。
他希望自己长眠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清晨,丫鬟一脸惊慌的冲进柳庭风的房内。
柳庭风怒斥道:“还有没有规矩?”
丫鬟登时跪在地上,小声道:“王爷,张公子好像不大好……”
柳庭风疑惑道:“不大好?”
丫鬟答道:“方才奴婢去服侍张公子,谁知无论奴婢怎样唤他,他也不醒。”
丫鬟的话音刚落,柳庭风就冲了出去。他冲到张君元的房中,轻拍了对方几下。
“君元,醒醒。”
柳庭风见他眉间紧蹙,仍旧昏沉不醒,怒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丫鬟道:“奴婢不知,奴婢进屋的时候公子便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