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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2 / 2)

天乃苍穹,是为万物之主。地乃泥土,是为万物之母。

天地浩大,万物无穷。

人,何其渺小。

在这样景色之前,他是一介布衣还是一方霸主,他是手握天下还是安守流年,似乎都不再具有意义。

太阳一点一点冒出地平线,然后忽的一跃,就亮亮的出现在视线里,将一片平静的沙漠点燃。

真美。

壮阔辽远,震慑人心。

初升的晨曦颜色艳丽,像是温柔燃烧的火焰。

清渊在这样的天光里看纪璘雪的侧脸。

那样温柔而苍凉,柔和了所有坚不可摧的现实。

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感,缓缓流淌出来。

和这个人在一起,原来是如此令他幸福的一件事。

“璘雪……”仿佛亘古不变的沙漠之上,清渊看着纪璘雪的眼,说:“我此时知归,是否太迟?”

在纪璘雪记忆里,清渊是九尾狐般的男子。

妖艳却高傲,尊贵却狡黠,媚眼如丝,心若冷铁。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这样柔软无措,这样谦卑哀求。

纪璘雪仿佛哽住了喉。

清渊却没有移开目光,或许,现在才是他真正第一次好好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眼底埋藏的无数风雪。

那苍凉的、遥远的、冰川一般的眼睛,有幽深的情愫。

时间就在这样的晨光里化为无声。

良久,良久。

纪璘雪终于在金子般的日光里淡淡的说:“是。已经太迟。”

返回客栈,清渊没再跟着纪璘雪,而是回了自己住的那家店。

清晨大漠的日出和纪璘雪淡淡的声音交织在脑海里,让一向冷定的清渊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他与他之间,总是有误差。

纪璘雪动心之时,他利用了这份情愫;纪璘雪爱上之时,他尚未发觉自己心动;纪璘雪深爱之时,他将心里萌发的那点感情忽略;而他终于肯放下手里的一切千里追随之时,纪璘雪对他说了一句——太迟。

太迟。

但是他决心已下,怎么会为这样两个字半途而废?

他欠了纪璘雪的,他可以慢慢还。不论纪璘雪如何推开他,他都不能再放手。

——他们之间,已经浪费了三年光阴。

相守的时间那么短,怎么舍得再错过一次?

清渊跳起来,将自己的行李打包装好和店家结账,一溜烟跑去纪璘雪住的客栈,要了隔壁的一间房。

纪璘雪今天早上从沙漠回来之后一直强装镇定,心里却是乱麻一团。

他最终,对着从未有过的柔软的清渊说:“太迟。”

说出口的时候,心里似乎忽然张开了一个大洞,呼呼的灌进大漠里冷冽的风。

看见清渊那样柔软的眼神,他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动摇的。

可是,他能怎么做?难道说要他伸开手臂,再一次将自己破碎不全的心放在清渊脚下由他践踏?

他无法再重蹈覆辙。

门忽然开了,店家的小儿子咯咯笑着跑进来拽他的衣襟:“隔壁来了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纪璘雪一怔,手心里就被塞进了什么。

那小小的东西似乎带有棱角,微微刺痛了他。

他低头去看,赫然是一角碎玉。

雪。

那字迹清晰可见,正是他所刻。

这一角碎玉,不正是他离开云流山之前怒极而摔的么?

隔壁的叔叔……除了清渊还能有谁。

原来……清渊竟然已经去过云流山。

那,他也见过云流山的那一丛竹子,门前的溪水,碧绿喜人的水芹和永远寂静无人的深山吧。

他原本还想过清渊出现在此处或许只是偶遇,现在看起来,却好像是清渊一路追寻而来。

清渊说,“此时知归”。

纪璘雪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已然死心,在这时候,清渊却忽然幡然醒悟?

他掌心的碎玉带一点莹润的光。

却再一次提醒他那三年时光里,他是如何熬过每一个无人陪伴的寂静夜晚。

那时候的清渊,却在千里之外的皇宫里与若桢相对而坐,饮茶赏乐!

三年之别,清渊终于是腻了若桢,又想起了他的好?

蓦然,就有一丝愤怒。

他无法原谅,也不打算原谅!

那一角碎玉从窗口抛出去,连一点影子都未曾留下。

纪璘雪出门去,装作没有看到隔壁门后那一双忽然暗淡下来的眼。

清渊自然看见纪璘雪将那一块碎玉扔出窗户的举动。

弄巧成拙了呵——清渊也走出房门,却没有跟上纪璘雪。

那玉块太小,清渊弯着腰在纪璘雪窗户下仔细找了半天,直到头昏眼花。

幸好这不是水草丰美的南国,不然他只怕要掘地三尺。

只是……就算找回了这一角碎玉,又有什么用呢?

清渊捏着玉,苦笑着折回客栈。

那刻着雪字的碎玉在他掌心,像是破碎的泪水。

纪璘雪独坐沙丘,直至夜色四起。

夕阳壮丽,像是一捧热血洒尽,在纪璘雪眼底掀起浪一般的瑰丽和动魄惊心。

该走了。

纪璘雪伸手握了一捧沙,沙子细软绵密,自他指缝间流过。

——他在这大漠停留的已经太久,或许,该去往他处。

去往清渊不在的地方。

纪璘雪就这么在沙漠里呆了整夜。

日出之时,纪璘雪返回客栈取了行李,悄没声的走了。

走之前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清渊的房间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似乎尚在梦中。

纪璘雪不再犹豫,出门而去。

☆、笑话

纪璘雪前脚走,清渊后脚就跟上。

他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卑微的追逐着前方的身影,却连自己的踪迹都不敢被发觉。

身上原本已经没有半分钱,但是庄子里还有个松启挂念着这个主子,居然派了几个下属千里迢迢送来盘缠。

对于松启这样私自查探的举动,清渊也放任不管——这个庄子原本就是隶属于他个人,就算他辞去帝位,也仍旧是庄子的主人。

有了钱,清渊稍作停留,将马匹换成了马车,也总算换了身绸缎衣裳,这两三个月来的风尘仆仆洗干净,也露出了原本雍容的容颜和高贵出尘的气质。

但是,他现在可是在跟踪纪璘雪……这般引人注意,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吧?

松启派来的人将东西送到就被清渊遣了回去,原本也曾想着留下一两个在身边方便些,但是又想纪璘雪,到底是一个也没留。

才买来的绸缎华衣被脱下放进行李,马车也退了,依旧是一人一骑的上路。

纪璘雪带着轻电和赤光,如今这两匹骏马都健美壮硕,也极通人性。纪璘雪两匹马换乘,速度也不慢。

尽管不曾回头望去,但是身后始终有人跟随,纪璘雪却是知道的。

微微叹口气。

那个人……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累。

出了漠北,纪璘雪并无明确目的,有时候甚至只随着□的马——马儿往哪边走,他便去往哪里。

就这么一路前行。

纪璘雪身上钱财不多,因此走的是老路子——能不住店就不住店,能借宿民宅就借宿民宅。

清渊倒也想过跟着纪璘雪睡树枝卧草丛,但是一来他没有半点武功二来身子又不够强健,只好一路就近住客栈。

纪璘雪放轻电赤光去吃草,自己仰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身上披着一件长衣。

算算日子,他们离开漠北已经月余。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纪璘雪身后那安静却坚定的身影始终没有消失。

无论阴晴雨雾,清渊都跟在纪璘雪身后不远。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样小那样近——甚至纪璘雪在坡顶回头时,可以清楚看到清渊微微喘息的胸膛。

可是就是这样近的距离,清渊却一直没有逾越。

他沉默的,安静的,坚定的,一直在纪璘雪不远处的后面跟随。

纪璘雪也有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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