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书金屏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可在这冬天里越发让人感到冷上加冷了,“是姐姐叫你来的?”
“嗯。”
“你还是一样听话。”她走了一会儿又道:“你可知那来的人是谁?”
“不知道。他来的时候说赶到家了什么的,是府里的人吗?”
书金屏没有马上回答,前面是一道门,守夜的婆子看到我们过来,便打开了门笑道:“幸好有人来传话,还没锁,不然开门关门都怪费劲的。”
“我们过去了,王妈就可以锁门了。”我看到书金屏已经过去了,急忙跟上。
又走了一会儿,赋尺楼在望,可书金屏却没说那人是谁,反倒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来得也太慢了。”
我只好嗯了一声,半晌才补上一句:“下次会快一点。”
我没能看到书金屏的反应,妙喜迎了上来,兴高采烈地把她的主人接了回去。我走过书金屏的书房,独自登楼,只有早已回来的香茗和芳柳还在勉强撑着,伺候我睡了。
翌日,文晴湖方才得知昨夜有人回来,听我的形容,陷入了沉思。我一看她也和书金屏一样神神秘秘的,只好问香茗那是什么人。香茗答道:“三郎,你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有几个兄弟姐妹吧?三郎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昨晚回来的那人是三郎的兄长,是柳夫人的儿子,在家里排行第二,叫做宗旭升,表字仲成,只比三郎大两岁。”
原来他是侧妃的儿子啊,那就是庶出的了,我想着,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柳侧妃给人的印象和宗旭升差不多,都是漂亮的人,爽朗大气,待人亲切,让人不禁感到果然是母子。照印象来看,宗旭升一定很优秀了。
“能跟我说说他的事吗?”说着,我总觉得这二郎好像在哪儿听过。
香茗有意无意看了文晴湖一眼,笑道:“三郎听了可别生气。二郎可比你强多了。”我苦笑着摆手道:“还有比我更差的吗?你快说吧,我绝不生气。”香茗方才放心道:“二郎从小熟读诗书,弓马娴熟,前年参加选拔,考取了文职,到外地上任去了。虽说是文职,可也是一县之主啊。”
“奇怪,他不在外面做官,跑回来做什么?就为了过年吗?我去年怎么没看见他?”
“三郎,地方官是三年一换,做得好了就迁升,做的不好就降职或者走人。二郎昨晚提到他是调到临近的魏府做县丞,正好路过就回来家看看,过两天还是要走的。”
“官做得不好不坏的呢?”
芳柳咭的一声笑了出来道:“那就在原地呆着呗,要不就走人。”
“…………你们叫他二郎?”我忽然想了起来,古怪地问道。
“是啊。”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那他就是冒充我前去向书金屏求亲的人了?难怪昨晚书金屏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我不禁抹了把汗,也许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文晴湖忽然问道:“金屏妹妹呢?”
我小声告诉她书金屏可能心情不好,文晴湖默默无语,忽然妙喜敲门进来道:“三郎,快来帮忙。二郎不知怎么来这里了,正在跟小姐说话呢。”
我一愣,看到文晴湖示意我去帮忙,于是动身下去了,看到院子里宗旭升和书金屏站在阶前观看一地的枯草残叶,不禁脱口而出:“外面这么冷,又没有什么好看的,你们站在那儿做什么呢?”
他们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我,宗旭升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三弟,我们在看冬天。”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再度在日光下打量这位二哥,心道果然好看,和宗旭恒是不同种类的美男子。只不过书金屏打发妙喜找我是来帮忙解围的,我惦记着这个任务,于是看向书金屏道:“可是在外面呆久了对女孩子身体不好,而且——晴湖找你过去。”
书金屏微微点头:“既然姐姐找我,那我就先告辞了,二郎请自便。”
宗旭升道:“无妨,我是来看望三弟的。”
我囧囧有神地回答道:“那我在这里和你聊天吧。”说着,站到了他和书金屏的中间。
书金屏侧过头道:“罢了,你们还是进来吧。要是叫王妃看到了,不知道多心疼你。”
“没事,就当锻炼。”
书金屏无言地瞧着我,倒是宗旭升笑道:“三弟,你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也要担心一下别人,要是王妃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啊。”
我不以为然:“那我亲自跟母上说不就得了。”
书金屏也不勉强,径自进入小楼。宗旭升笑了笑,道:“听说三弟前年一觉醒来,丧失记忆,语言不通,寸步难行。如今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我总算放心了,王妃一定花了很多心血。”
“是啊。母上的确辛苦了。”
“三弟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幸好刚才问过香茗,才知道你是……二哥。我这样叫,对吗?”
宗旭升含笑点头道:“对。香茗可好?”
“好。”
于是两人一时无言。北风吹过,百草折腰,宗旭升道:“听说三弟跟元师傅习武,不知到什么程度了?”
我愣了愣,犹豫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天天被元师傅教训,我想应该变得比较耐打了吧。”
“日常和人说话可有不方便?”
我笑道:“现在好很多了,有晴湖教我嘛。”
宗旭升点点头,不似他人流露出怪异的目光,倒像是很欣慰似的说:“那就太好了。三弟没有事的话,我们也就放心了。”
我很感动地看着他,难得除了母上和文晴湖以外有人关心我,不禁对他好感大增。宗旭升又和我寒暄了几句,聊起了他任职所在地的风俗人情及种种趣事,说得活灵活现,叫人不禁心生向往。正说得高兴,有丫鬟过来说太子请宗旭升过去谈话,我很是诧异,昨晚不是聊了很长时间吗?宗旭升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离开了。
我看人走了,便返身回到小楼里,文晴湖和书金屏正在手谈,听我一一报告都和宗旭升聊了哪些后,两人均都沉默不语,这一次轮到书金屏下棋子,一个白子嵌在一条黑龙中央,文晴湖微笑了:“妹妹还是那么犀利。”
书金屏道:“姐姐还有回天之力,我这一招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