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这下你的娘家该闹翻天了吧。”
“应该说自从我们来了京城后,书府就没有一天的安静日子。”
我委屈地扁扁嘴道:“这难道不是你的意思?我只是老老实实照你说的做而已啊。”
“是,可是我没叫你和父亲打架。”
“这可不能怪我,全是你的好父亲先找我打架的,下手还那么凶,我这叫什么来着……正当……防卫,对,正当防卫!”
“那是什么?”书金屏似懂非懂,疑惑地看向我。
这对古代人来说是新鲜词吗?我诧异地扫视一下周围,果然人们都露出了不明白的神色,只有文晴湖和书金屏晓得这是我从故乡带来的词汇,一直瞧着我。我认真解释说:“正当防卫呢,就是——假如有个人冲过来打人,欺负人,杀人的时候,受害的人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的反击。一般来说,只要不过火,受害者保护自己行为就叫做正当防卫。”
“过火了会怎么样?”妙喜忽然插口问道。
我看了一眼妙喜说:“要是做过头了,比方说人家欺负你了,你却杀死了人家,你的行为就叫做防卫过当。”
书金屏问:“也就是防卫的尺度是以他人的行为为准绳,是吗?”
“差不多吧。”
“算你说得有理,毕竟父亲也有不是的地方,不能全怪旭恒。”
“是啊,差点杀了我呢。”我悻悻然,拈起一块绿豆糕扔进嘴里。
妙喜笑出声,我郁闷地看向她问道:“很好笑吗?”
“不管是书老爷还是三郎,做的真的很滑稽,我每次想起来都想笑。”
我没好气地教训她道:“以后来客人你可别出来了,天天口没遮拦的,小心倒霉!”
妙喜扁嘴刚要反驳,书金屏道:“旭恒说的没错,妙喜心直口快,又不知道看场合,没大没小的,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害了你,也害了我们。”
一听自家小姐这般教育,妙喜只好闭上嘴巴,乖乖地说知道了。书金屏又道:“你看这里几个丫鬟,有哪一个像你这么不规矩,在主子说话的当口插嘴的。”
我忍不住插口道:“我这就奇怪了,金屏你以前怎么不教训她,这会儿才开始说?妙喜在书府没闯祸吧?”
书金屏瞥了我一眼,我莫名其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确信上面确实没有东西,才继续说道:“总之,你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我也终于不用出门当跳梁小丑。这一个月来可累死我了。”说着,呲牙裂嘴地捶了捶肩膀。
书金屏微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就算如此,你也轻松不了多长时间。我想父亲那边已经闹翻天了,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这倒也是,瞧书宰相宝贝女儿宝贝成那个样子,再加上我天天找上门要老婆,眼下书金屏突然失踪,任谁都会把我当成第一嫌疑犯。正在想间,姜万喜进来报告说书府派人来要书金屏,现正在大门外等着呢。
我立刻看向书金屏:“现在该怎么做?”
“装没听见吧,就像父亲对你做的那样。”
“听见了吗?”我转向姜万喜。后者立刻答应,转身按吩咐办事去了。
于是风水轮流转,书宰相认定犯人就是我,天天派人前来骚扰,一样的骂街,一样的挑衅看门人,一样的妨碍人们进出府邸,一样的互相饱以老拳。这事立刻轰动了整个京城,以前到书府围观的市民们王公贵族们各方各界的探子们都改跑到我们冀飏世子府大门口看戏了。
又过了数日,雁汾王世子派人请我去寻欢作乐,书金屏和文晴湖都替我接了请函,我只好换上鲜亮的衣服,从角门溜出去了。书宰相的下人们还在大门外叫嚣,热爱看戏的市民们依旧伸个脖子兴致勃勃围观。
这次酒宴地点是在京城内著名的人工湖罗经湖的一家画舫上,一面喝酒,一面听曲,一面和乐伎调笑,一面观赏风光如画的罗经湖,好不惬意。不料在这广袤的湖面上也有狭路相逢的悲剧发生。
毕竟是在夜色中,湖岸和画舫上虽有灯火,可也分辨不清。于是两家画舫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硬生生撞在了一起。两家的艄公脾气很大,当场争执起来。雁汾王世子叫小厮出去看情况,赶紧打发对面的人。可小厮出去一看,对面居然是当朝大员租的画舫,不少咳一咳嗽就能让京城震三震的要员都在上面,书宰相也赫然其中。
雁汾王世子急忙亲自前去道歉,可书宰相通过窗户看到正好也出来看情况透透风的我,气得跑了出来,硬是凌空从那家画舫跳到我们这家船上,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饱以老拳。我也不客气,架住了他的拳头,准备把这位岳丈大人往水里扔。幸亏雁汾王世子清醒,死命拽住我,我才醒悟过来,想了想,还是把书宰相送回对面去,还打了个十足的长揖连连谢罪。
众多朝廷要员哑然得很,拉住了挣扎爬起的书宰相,雁汾王世子也叫我暂时躲进去避避风头,双方都喝命艄公划离原地,远远的分开了。
自然,这事第二天又传开了。
天子看这事实在闹得不像话,把我和书宰相都叫了过去,各打五十大板,令我们当堂和解。我勉勉强强的当着众人的面向书宰相道歉,书宰相也只好气哼哼的向我保证不再扣留女儿,两家就此作罢。只是我们再不来往,关系冷冰冰得很,就算偶尔碰面也装作没看见,只有书金屏不时在两家间走动走动。
于是轰动一时,至今也在京城的街头巷尾中被津津乐道的书宰相和冀飏世子的书金屏争夺战勉勉强强在双方都不甚满意、一肚子的晦气和怨气中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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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冀飏王寄来了一封书信,信中有在背后为我撑腰之意。在书金屏的设计下,冀飏王的信的内容传到了府外,本来经过渠道得知的人数有限,却被书宰相闹得天下皆知,都知道冀飏王护短了。书宰相更是一怒之下,无论政务、军务、财务,各方各面都给冀飏王使绊子,祸殃甚至波及到另两位藩王。
为此,鲁山王世子、雁汾王世子跑来跟我诉苦,我有点不安,这不是给父王添麻烦吗?文晴湖让我去问书金屏。我知道她这是给我制造两人拉近关系的机会呢,只好磨磨蹭蹭来到书金屏居住的云和院。才进了院门,便看到书房开了窗,里面书金屏正在教妙喜读书。我推开门进去,和书金屏说明了来意。她吩咐妙喜自个儿出去玩,让我随便坐了,开始解释她的安排意图。
原来冀飏王是雄霸一方的藩王,书宰相是统御文武的百官之首,两家结为姻亲,任谁也会生出他们结党营私的印象,何况皇家一向处心积虑废除藩部,对此更会疑心藩部正在筹谋叛变。这对冀飏王和书宰相而言,结为亲家可谓是最糟糕的选择,轻则罢职,重则灭族,然而他们还是联姻了。
天子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发难,还是多亏了当时的连绵战事,他不能失去朝廷的中流砥柱,也不能失去拥有雄厚兵力的藩王,只好忍气吞声,韬光养晦。后来战事结束,这个隐患立刻浮现在水面上,危机像随时都会醒来的活火山正在等待爆发的那一天,冀飏王和书宰相无不心思惴惴。
然而上苍垂青,以前那个不学无术恶霸一方的宗旭恒大病过后居然脱胎换骨,还对文晴湖死心塌地,也和书金屏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分外听话。于是书金屏和文晴湖临危受命,随我上京,处心积虑造成冀飏王和书宰相关系破裂的假象。迄今为止我在京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所有人,包括皇家的注意力。
我和书宰相的仇怨,要挑起来极为简单的,以前冀飏王提亲时的欺骗行为就是最好的借口。而冀飏王护短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在宗旭恒糟践了文晴湖后,又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书金屏的身上。书宰相又烈性如火,又撞上我这个不谙世事、年少气盛,有不良前科的人,两家想不碰撞出火花来都难。
虽然我的表演在不知情者看来夸张过火,可知情者都知道我曾经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