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兮毫不犹豫点头:“大王您到底是他的兄弟,若您没有害他之心,非兮又怎会以你为敌?”
这一番言辞一如兜头淋下的一盆水,将司徒锦隆才燃起来的欢喜之火灭得一干二净,他怔了怔,便长叹一声,终于将藏在心里已久的话吐露出来:“孤曾经想过,如果孤比他要早一点遇见你,是否如今,你已经成为孤的王后?”
若非兮脱口而出:“不会。”
司徒锦隆愕然:“非兮,你连想都没有想就回答。”
若非兮点头:“大王,这一切没有如果,因为已经存在。”
“如果呢?”司徒锦隆再一次追问道。
若非兮看着他,叹了口气道:“那也不会,我和他经历过很多的事情,正是因为那一切,非兮才会定下与他牵手一生的决心。而这一些,是大王永远也不可能遭遇的。”说罢,若非兮顿了顿,又道:“想要成为大王挚爱的女人其实不计其数,大王又何必为了非兮而忽略了身边更重要的感情呢?”
说了再多,到底还是拒绝,司徒锦隆苦笑着摇头:“正如非兮认为他无法替代一样,在孤的心中,非兮的位置亦是不可动摇。”
若非兮摇了摇头,转身朝前一步:“这伏赢宫内有很多的女人,有很多比非兮貌美,有很多比非兮聪慧,更有很多比非兮对大王用情更深的女子,大王将心固执得放在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结果的地方,间接伤了多少人的心,大王,您于心何忍?”
“将孤的心意忽视得一干二净,那么非兮,你又于心何忍?”
“大王非兮以为,您应该是睿智而冷静的,有些东西,您明明看得透,看得清,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呢?”
“非兮,你都抽不开身,抽不开心,又何必要求孤一定要做到?须知孤的心,也是血肉铸就,也会有看不清看不透的东西。”
一个人的心竟然可以执迷到这般地步,若非兮想起自己的执着,也跟着叹了口气,转过身,将视线投道湖面。晚膳时分,宫人宫女们正急匆匆得准备着各个主子的饮食,时不时便有人匆匆来去。
此时,夜风轻轻扬起,拂过她身上,雪白的裙袍便随之在她身下开出美丽的弧度,飘带扬起,带着一股飘渺的气息。
良久司徒锦隆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将要入夏,孤已经着人为你做夏衣,明日便会上扶柳殿,非兮若有什么想法,可直接告知。”
他的声音落下,身后的脚步声随即响起,若非兮并没有回过头看他,只是对着夜幕沉沉发呆。
已经入夏了么?记得当初才进入这个时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转眼之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她竟然在这里呆了一年。
手表的能量在前几次的逃跑中已经耗尽,如今虽然依旧戴在手腕上,却已经纯粹变为一个饰物。若非兮并不急着离开,心里却早已经开始忧虑。
她已经有七个月没有回去了,但是为什么那边都没有人来找,就连云兮也不见了踪影?若非兮的鼻子一酸,缓缓蹲下身抱住双腿。忽然很想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他们是否已经把她遗忘?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意外?
又一股夜风拂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花香,若非兮忽然很怀念当初进入这个时空时所穿的那一件衣服,之前跌落之后,便被窑子里的人换走,至今下落不明。
也许,明天宫人来的时候,她可以要求他们,按着那个样式也做一套出来,就算不能回去,缅怀一番也是好的。
然而若非兮总是相信,自己从未曾被抛弃过。
从未。
若非兮没有想到,这会是她最后一次与司徒锦隆如此单独交谈。
数日之后,前方捷报传来,苦战一月的士兵们终于攻下霞明关。霞明关历来被看做是圣定国三道天然屏障的最重要的那一道,若是攻下它,那么接下里的两道关卡便只是时间问题,前方的士气因着这个消息,斗志愈加昂扬。
然而司徒锦隆的头痛病却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变得有所好转,相反,那一道道刺骨的剧痛几乎将他身体里的元气一同抽干,在一日早朝之后,他终于因为撑不住疼痛的煎熬而昏倒,任凭太医用尽所有的法子,依旧无法使之苏醒过来。
前方战事已经接近白热化,可是司徒王却在这个时候一连数日皆未早朝,朝中的大臣早已经议论纷纷,虽然奏折有林墨涵每日收起批阅,但是对于稍微有点警觉的大臣来说,到底是不能这么容易让他们满意,时不时便有人假借各种名义试图到后宫查探,幸而林墨涵机警,都被一一拦下来。
大悲和尚的主人
林墨涵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封锁,司徒锦隆陷入昏迷的消息还可以瞒得了多久,她只知道多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一旦让前方的士兵们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神已经被他人所陷害,那么用不了多久,军心便会崩溃,届时,司徒锦隆辛苦打下的江山便会迅速土崩瓦解。她必须在司徒锦隆苏醒之前,将他的心血保存完好,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存在。
司徒锦隆的寝宫与若非兮的扶柳殿比邻而居,凭着宫里的种种异像,若非兮便已经用其敏锐的感觉察到一丝异样,然而她并没有揭破,在一番周折之后,她反找上了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在藏书阁内,身旁堆满了书籍,乱七八糟得摆放着。见若非兮找上来,他明显露出讶异之色,但很快便收敛起来。
是若非兮先开的口:“大师又自何处而来?”
大悲和尚双手合十,默诵佛号:“何去何从,唯有天知。”
若非兮冷笑一声道:“只怕大师心中已有答案,除却天知,定有他人。”
大悲和尚紧闭双目,平声应道:“何人?”
若非兮定定看着他的脸,缓缓吐出两个字:“慕容。”
“阿弥陀佛,非兮姑娘不可妄言。”
“大师已知非兮之意,如何又说非兮妄言,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如此说来,大师半身已破了戒。”
“心若诚,是或不是又有何区别?”
“大师敢说自己的心未被世事所乱?”
“为世事所乱皆因心不正。”
“大师心若正又怎会置身于此?大师若是心正,又岂会两易其主,大师若是心正,就该匡扶天下社稷,而非做出天地难容之事。”若非兮紧紧盯着大悲和尚的反应,只等着他露出一丝破绽,那么她心里所猜测的东西,便可以肯定下来。
大悲和尚依旧双目紧闭,手上的佛珠却被他不断得转动,若非兮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初一直到司徒锦隆的病是为大悲和尚所治疗的时候,若非兮就对这个和尚生出疑窦,虽然她只听过他五次。
第一次,慕容永寒将要说起自己过往的时候,他出现。
第二次,慕容永寒受困牢中,是他劫持慕容菲儿威胁慕容王放走慕容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