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恩城,尤司提无法分辨什麽情况叫做正常,什麽情况叫做拥挤,什麽情况叫做异常拥挤。
至少在他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都是最後一种。无论是六岁那年跟随人群观看强克森带领的冒险者队伍时,和菲莉珍踏上旅行来到此处时,或是现在正要参加赫赫有名的龙魂公会的入会测验时。
卢恩城的主要街道相当宽阔,但仍是被身穿各sE服饰的人们所填满,身处人群中就像身处大海,波浪从四面八方袭来,就看自己是要逆着那GU力量前进,还是顺应它的走向。与大海不同的是,无论视线往哪个方向投去,总是能一次见到至少一百种不同的颜sE,两百种不同的物品。
这里永远充满或许耗费一生也探索不尽的惊奇,若不是参加入会测验对於尤司提来说有着重大意义,他真的很有可能就这样迷失在这些灿烂的漩涡之中,直到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才终於回神。
令他意外的是,菲莉珍一点也没有受到这副景sE的诱惑。
「你在慢吞吞什麽啦,快点啊!要是跟不上迷路了,人家可不管你。」
她边说边抓住他的手,用力挤过人群向前移动,强迫他从一个陈列着各式皮革制品的商家收回视线。
「你好像很想加入龙魂。」他直白地说。
如果菲莉珍是什麽都不想、只凭着一GU冲劲做事,那麽她应该不会放弃眼前的一切享乐机会,而放眼为了未来的入会测验,除非在这十天里,她已经透过白日独自进城的时间把整个城m0透,因而失去新奇感了。但以尤司提的理解,菲莉珍并不是个会轻易对一样事物失去兴趣的人,更何况他不认为十天就能m0透这存在着几千几万种事物的卢恩城。
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菲莉珍都是为了他,但他并不想承认这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呀!」她头也不回地说。「人家的魔法这麽厉害,一定会通过测验!」
如果是为了展现魔法能力,确实也很有菲莉珍的风格。那麽,他又是为了什麽呢?看到菲莉珍如此热情积极,他不禁反省起自己。这可不是区区一句「因为是梦想」就能带过的事情,事实上,他早已失去初次怀揣梦想时,x中的那GU热忱,但仍有某种东西在驱使他往这条路前进,不只是因为想改变现状,更是有一个非走这条路不可的理由。既然不是为了最强冒险者强克森,那麽又会是什麽?
他们持续朝会场的方向移动。入会测验的举办场地,是一个紧临着龙魂公会的竞技场,或许那就是公会建筑的一部份。这种形状如同一个巨大圆柱,周围设置着一圈又圈的观众席的建筑形式,据说是由西方传来,而在西方原来的用途是举行某种「战斗厮杀式娱乐」,这让尤司提无法带着愉快的心情看待那个地方。
然而,当目的地逐渐映入眼帘,他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鼓动起来。竞技场有他想像的三倍大,层层排列的拱门与一排排廊柱交织出工整的图形,一座座JiNg致的无名英雄雕像矗立顶端。他从来没有看过像这样的东西——虽然从他抵达卢恩城以来,这句感想已经出现过不下百次。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像是入口的地方,人们应该是正在排队入场,但过於拥挤的队伍似乎永远不会向前进。
「参加测验的人怎麽那麽多啊!」菲莉珍半惊讶、半抱怨地说。
尤司提朝前探了探头,虽然身高仍旧敌不过大部份的成年人,但他确实透过人cHa0缝隙看见了金钱往来的动作。
「我猜这些是观众,他们在缴进去观赏的门票钱。」
「咦?今天有戏剧表演喔?还是动物秀?」
「……表演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参加入会测验的人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假如他的推测为真,即是代表龙魂利用新人们的考试内容当作表演节目,赚取钱财。虽然突然得知这样的真相,让他心里不太舒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满佩服这个做法的。而且,若不是因为龙魂名声响亮,就算他们这麽做,也无法x1引到观众。
「我们的入口应该会在别的地方。」尤司提说,接着换他拉着菲莉珍挤开人群前进,因为菲莉珍开始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双眼徒劳地朝周遭扫视。
看到菲莉珍慌张的模样,尤司提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不可能找不到入口,大不了就绕着整个竞技场外围走一圈,肯定早晚会看见。而且入口不太可能需要穿越公会内部才能抵达,毕竟他们并不是公会成员,所以一定是位於面向街道的某处。
他带菲莉珍沿着街道继续走没多久,果然看见一个狭窄许多、而且没有任何人在排队的入口,只有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当他们走近时,男子的视线完全没有移动,好像他们只是两团空气似的。
不过男子率先开口说:「入口在那边,记得准备好十枚铜币。」
这个「表演」的门票可真是不便宜耶。尤司提暗想。幸好报名测验并不需要缴交报名费。
「我们是参赛者。」他拿出证明身分的木牌。菲莉珍慢一拍地跟着掏出。
「哦。」男子终於正眼看向他们,但以打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他们。「这麽小?加油啊。」
他不知道男人的鼓励是祝福还是嘲讽。男人挥手示意他们通过,於是他们沿着前方弯曲漆黑的走道前进,很快地进到一间小房间里面。
房间内由几扇小窗子外的日光照亮,约有二十多人,年纪多为青年与少年,且男X占多数,有些独自靠在墙边观察人群,有些彼此维持礼貌的距离低声谈话。以这样的人数而言,房间内可说是相当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尤司提发现有几人身上穿着一定程度的护具,例如护臂、护肩和护x,这让他暗叫不妙。不会是要真刀真剑地对打吧?他可从来没钱购买防具啊,而他父母留下了的装备,也早就被他们以低廉的价格转卖掉了。
右方有着房内唯一一张桌子,桌上放置着一叠文件,後方坐着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nV子。她的眼神锐利,深sE头发俐落地盘起,见他们两人走进房间便立刻站起身,以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问:「姓名是?」
「尤司提和菲莉珍。」
nV子拿起其中一张羊皮纸,双眼迅速扫视过去。「来自王城的尤司提,你是第一组,留在这里。来自王城的菲莉珍,你是第五组,往那边走到第四间房间。」
原来还有区分组别,也就是说,所有参赛者的人数至少是这里看见的三倍。尤司提忍不住微微探头,想看看总共有多少组别,但nV子很快地将文件翻面,以墨水瓶压在桌上。
「测验形式是采取一对一淘汰制战斗,每组将选出一名优胜者,获得加入龙魂的资格。战斗中所使用的武器、防具皆可自备,也可以向公会租借。禁止重伤对手,一切听从场上裁判指示。有什麽问题吗?」
地面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他为什麽从没想到过呢?小时候剑术课堂上使用的武器,是由老师免费借给学生,但是这里并不是剑术教室啊。这几天和菲莉珍训练时他用的都是木棍,但是既然要与其他的测验生战斗,他不可能以未加工过的脆弱木棍打赢吧?
尤司提试着稳住那颗猛然坠落的心,但完全找不到任何安慰自己的说词。向公会租借武器呢?他不认为三枚银币又三十三枚铜币租得起。
菲莉珍上前一步,但她问的问题与尤司提的担忧毫无关联。「一对一淘汰制战斗是什麽意思?」
「就是在同一个组别之中,不停地与配对到的新对手战斗,直到获得最多次胜利的人出现。在这个过程中,只要落败一次便会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