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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要朕说明?”缙箫微微侧过眼,注视着缙栎那双冷静的眸子,虽有浅浅哀伤,但依旧是那般凛冽。
“儿臣不解。”
“为何要替九皇子请求?朕当日不明,今日总算明白。”缙箫的心情微凉,那几经风霜的脸颊上多了一丝痛心,“此刻在朕的身边除了你别无他人,朕的身子已是拖不了多久,你是担心朕会临时改口,危及你顺利登位,所以才把所有人都撤离,朕有说错?”
“呵。”缙栎苦笑一声,所有的悲痛都已习惯,可是如今亲耳听见那个受他敬仰的父亲这般评价,缙栎的心情竟会那样不堪。
有谁能够理解他的难处?有谁能够在此时与他分忧?所有的,就只是对江筱筱的执念,想着她来让自己得到安慰!
原来他从未想过的事情,却早已被父皇所定性,真是百口难辨。但他却也不解释,既然在他人心中已是这样的人,又何须去证明什么,自身的价值只有自身能够明了。
“这般笑是何意?”
“父皇好生休息,儿臣不再打扰。”微微挺直那宽阔的背脊,缙栎的脸上一扫阴霾,毫无任何多余的情绪,“倘若非要儿臣说,那就希望父皇不要阻碍儿臣登基。”
“你!”孽障!冤孽!缙箫一个激动起身,却是咳出一滩鲜血。
缙栎忍着痛,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冷漠道。“如今父皇的身边只有儿臣在,儿臣会替众兄妹,尽力孝敬父皇。”
我保跟跟联跟能。“朕不用你照顾,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划破宁静的夜空,也打乱了某些飞舞的思绪。
缙栎才出殿,就看见那静静站立在一旁的皇太后,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出了寝殿。
“听说你父皇病重,哀家就来看看。”皇太后用手帕捂了捂嘴角,一副精明模样,“但既然你已请过安,哀家也就不便再打扰皇帝休息。太子能够有这种大气,不愧是哀家的好孙子。”
“皇祖母忧心了。”缙栎掩藏着胸中的不悦,原来皇太后是早已在外等候着,也听清楚他和父皇的对话,但是身为父皇的母亲,皇太后的狠心让缙栎有些惨然。“皇祖母可允许孙儿问个问题?”
“哀家知道你要问什么,哀家只可以告诉你,想要一统江山,就必须放弃很多。”皇太后转过视线,不直面面对缙栎,淡漠道。“同是哀家的儿子与孙儿,哀家怎会不痛心?只是这世界本是如此,只会看他适合与否,不适合的人或物,自然会被淘汰。”淘汰,也就是最好的方式!
缙栎看着这老人,虽已是满头白发但却有着抖擞的精神,所有的因果都是循环。她能对父皇这般冷漠,父皇又何尝不会对他这般冷漠?这,就是人心?
但是当缙栎想到江筱筱的时候,又为何会否定一切,她知冷暖、她重情义、她聪慧绝对,让所有的冷漠都会变为暖意,不可多得!
这个世界,真的就是缙栎所想的世界?
“皇祖母,六弟已经去了辽东,且无兵权”
“哀家之前听你的话那般稳重,何以现在说出这样令哀家失望的话?”有时候,选择不在多,在精。只有下定决心,才能够有足够的能力!皇太后的口吻略显强硬,最后冷言道,“哀家明日再来看你父皇。”说完,扬长而去。
缙栎无路可退,也不能半途抽离,他所期许的,只是江筱筱的平安!现在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皇太后,唯有早日登基!仰头,在心中念叨:筱筱,此刻的你是否安然无恙?
【168】 请君入瓮之伤1
深夜的昭国寺,仿若笼罩在死亡阴影之中一般,悄无声息。
传说人在死亡之后,身体会减轻丝毫,那减轻的丝毫就是所谓的灵魂。灵魂出窍之时居无定所,在未被鬼差勾走之前,都在盲目寻找自己的肉体。倘若能够找寻准确,那就有机会死而复生。
所有兵士都在临睡前得到一个小消息,封塔埋葬了然大师的仪式不会进行,因为了然大师还有一线希望,或许不会就此死去。传说当江筱筱等人发现了然尸体的时候,江筱筱就看见了了然大师的鬼魅还依附在塔中,为了不让了然大师的魂魄受到损害,所以江筱筱不让任何人接近锁愁塔以免阻碍了然大师的复活。
当天上的月亮被黑云吞没的一刻,就是了然大师起死回生的一刻,但是月亮被黑云吞没?这样稀有的奇景真的会出现?了然大师的魂魄真的没有被阎王的鬼差所勾走,还有复活的机会?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一层疑虑,但又不敢否认江筱筱的想法,毕竟她是和阎王爷对过话的人啊!
此事虽然听上去离奇,但在将士们心中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既然江筱筱这样吩咐,那他们也都不愿去违抗。各尽其责,胡不妨碍,完成好各自的任务就悄声和衣而眠,尽量不予这神秘的寺院有所牵连。
清风拂过,扬动那树梢之上的某片枝叶,‘擦擦’声响在空旷的山野悄然回响,极度诡异。
僧人们都在各自禅房中,或打坐,或静修,混混不安。
塔中的烛火早已熄灭,用鼻尖可以嗅到那死亡的气息。
忽而一个鬼魅敏锐的闪过,眨眼变消失在黑夜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黑衣装束,巧妙地掩盖了他的神情,仅有一双锋锐的瞳仁,如鹰一般扫视着那落针可闻的四周。最后确认没有危险,才悄悄摊手轻轻推开那紧闭的寺塔大门。
微响之后,裂开一道缝隙,他本是犹豫,但与此同时天空忽然一黑,月光真的全部被黑云所吞没,没有留下半点光的踪影。
难道将江筱筱所言果真如此?了然并未死绝,他的灵魂还会复活?但是了然已经死了,怎么能让他再次复活过来?
如此深思后,他终究吸了一口气,把整个身子都闪进门中。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节火媒子,轻轻一吹便燃烧起来。四周皆陷入在黑暗中,唯有他手中的一团光亮,映照出模糊的影像。屏风之后,了然大师的遗体依旧保持着原样,安静坐卧,微弱的光芒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显出些许阴影,形成不可触及的沟壑般。
无声无息德贴近,然后利索地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朝着了然大师的脖劲处就要刺下。
但当那银针才要落下,四周忽然升起无数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萤火虫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这个封闭的寺塔中乱闯起来。带着的点点斑驳光影渐而汇聚,又渐而散去,就如那跳跃的火光,让黑衣蒙面人得视线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惊恐得抓不住方向。
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却一步,却感觉到一股清风从左耳袭来,敏锐一闪,就闻一阵似毒的香味在四周散开。那一击带着狠辣,倘若他没有躲闪,必定会被一击即中,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但是,到底是谁?竟然会知道他会到塔中来?
黑衣人的心绪开始不宁,看着那飘荡的萤火虫,半天不敢挪动一步。能够如此冷静地让四周变亮,就是不会暗下毒手?刚刚的一击也是对他的警告吗?那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请君入瓮的骗局,却让那般谨慎的他稳稳陷入进去!
不是故意布阵,只是抓住人心的好奇与心虚的弱点加以利用,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设下这样巧妙的局?六王爷?九皇子?不所有兵士都不敢询问九皇子的原因就是那个小道消息的杀伤力太大,九殿下是那么谨慎的人,又怎么会不告知士兵一二?所以也不能肯定就是九殿下!那!
六王妃江筱筱!
刚想明白,目光适应了那片光亮后,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影便坠入黑衣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