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以后无论去哪都得和我提前打招呼,我最讨厌偷偷跑出去不打招呼的孩子!”何千舟抬手将阿行新买的弹弓扔进了身后垃圾桶。
阿行见弹弓被扔进垃圾桶下意识地瘪了下嘴巴,何千舟下一秒便扯着衣领将她塞进了汽车后排座位,阿行知道何千舟依旧没有消气,那个人每每生气都会紧握住拳头控制情绪爆发,阿行一见何千舟手掌皮肤下泛白的关节,便知她又在独自一个人拼命忍耐。
阿行觉得不止自己心中关着一个魔鬼,何千舟的心中也有,她们两个都是心中关着魔鬼的怪物。
何千舟回到白家后头也不回地直接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阿行回到小世房间从抽屉里翻出手机揣进口袋,她刚一推开门便听到何千舟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刺耳响动,那个辛苦忍住一路脾气的人好像砸碎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阿行觉得每一个碎裂响动仿佛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皮肤,阿行知道此刻是那些无辜的物品在替她受罪,阿行知道她在车上攥紧拳头的时候心里恨不得撕碎自己,那种极致关爱又极致责难的巨大反差不知为何会让阿行贪恋,阿行早已感觉不到普通人之间那种浅浅淡淡的情感,只有时而平静时而疯癫的何千舟才能令她感到自己的存在。
阿行想从六岁时的那道缝隙中走出来,阿行想离开母亲亲手为她布下的陷阱,阿行希望何千舟能为她解开脚腕上的镣铐,她不想站在原地一直淋雨,她想与何千舟一起看看头顶湛蓝的天。
“别怕,小姐经常会这样……”琴姨不知何时走到阿行身旁,她手中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只全新的药盒与一杯水。
阿行想琴姨手里的那些药片或许是何千舟心中那头怪兽的安眠药,何千舟只要一直按时服药那头怪兽就会一直倒头酣睡,阿行决定下次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也拜托她给自己开一些药,那样自己就再也不会做出冲动而出格的行为,她觉得自己也病了,她可能与何千舟一样得了那种让人不快乐的病。
何千舟在房间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逐渐变缓慢,阿行知道她一定是累了,那个人的面色总是像纸一样苍白,她的唇色因此总是显得格外好看。何千舟的五官美得有如神迹,阿行不知为何最偏爱她的唇角,每当她嘴唇开启的时候,阿行总是喜欢将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角。
何千舟的房间里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响动,琴姨抬起手肘撞了一下阿行肋骨。
“阿行,你把药给小姐送进去吧。”琴姨言语间把托盘递到阿行手中。
阿行端着装有水杯与药的托盘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很冷清地一声回应,阿行听到这声音不免后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