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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淮也很兴奋,“我也真的没想到我们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你看起来比我小多了,就好像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花儿开心地,“你真是会说话,油嘴滑舌的。你才长得年轻呢,你现在要是回大学里读书的话,还可以骗不少的小姑娘呢!”杨淮说:“不敢,我不能害了小姑娘。”女人的心天生敏感,“那你就能害大姑娘了?”杨淮连忙说:“不敢不敢,凡是女人我都不能害!”花儿笑他,“你这种男人,你不害别人别人可能还不愿意呢!”“不敢不敢,在下真的不敢!弄得自己好像唐代大诗人李白所说的那样‘白发三千长,缘愁似个长’,那又何必呢?”杨淮感叹的说。“你们男人不都是,‘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吗?”花儿逗他说。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有趣。
杨淮长长的感叹了一声,“——唉!俗话说的好,‘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爱得太滥,这就是最好的写照了!”花儿继续逗他,“你怎么对爱情总是那么的感叹呢?是不是受过什么的伤害,或是伤害过很多女人的心。哎,大诗人,说来听听!”杨淮看她越来越厉害,就想叉开话题,“我对爱情……”他想了一下,“不是没有我的想法,我只想等待,等待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种灿烂的感觉。”花儿继续逼迫他,“可现在才是正月,梨花要不是开过了,就是还没开,你要的是哪种梨花?”杨淮想了一下,“我要的是一种心中的梨花,开放在我的心灵深处。”
花儿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这种男人,好像不吃人间烟火一样的,什么心灵深处。男人都是视觉第一的动物,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就追谁,他看中的只是女人的玲珑浮凸,他才不会管什么心灵不心灵呢!”
杨淮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许你说得很对。如果是以前的,我找女人会找一个外表漂亮的,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成熟了还是反朴归真了或是心态不同了,反正现在我要找的是一种感觉,一种梦,一种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东西和追求。如果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假如我和她除了生理上的沟通而没有思想上交流的话,那我天天去夜总会就可以了,何必浪费精力和时间。彼此一点负担都没有,见了面可能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那有意思吗?”
花儿有点认真了,她说:“但是,既然是梦就会醒的。当你醒来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梦已经‘飘向了月亮’,你就不会失望吗?”花儿越来越认真了。
杨淮感到有一点压力,“是呀,梦是会醒的!因为人只要活过,不管时间长短,现实都是人人不可避免的。可是,如果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几十年连梦都没有梦过或都没有追求过自己的梦的话,那才是最大的失望和悲哀!”“但是,当有一天你把梦追上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梦也会有缺点的!”花儿和杨淮的对话越来越哲学。“不!”杨淮坚定的说,“我会享受追梦的任何过程,包括梦的吃喝拉撒。我本来就是一个学西洋画的人,在我们的眼里,美丽存在任何一个地方。大学里学了四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懂得了如何去发现美。在别人看来是灰色和黑暗的地方,我们都会找出不同的颜色;在别人认为丑陋的地方,我们都会发现美丽。在我看来,什么叫做艺术家?”杨淮停了一下,然后才坚定的说,“一个艺术家首要的宗旨就是要原创,艺术离开了原创就不叫艺术,那叫技术。一个艺术家必须具备以下的能力:从丑陋中发现美丽,让平凡变得美丽,令美丽更美丽!”杨淮满怀深情和激动。
花儿听完,表情变得很有魅力,“你看过林语堂先生写的一本书《谁最会享受人生》,里面有一句很出名的话:尘世乃唯一的天堂!其实就是告诉你从平凡中就可以发现美丽。”
杨淮的灵感越来越多。他停了一下,才坚定的说:“不,那就会少了从美丽中挖掘的美丽!”他满怀憧憬的看着汽车奔跑着的方向,“美丽乃最美的天堂!”
“美丽乃最美的天堂……”花儿的表情温柔了下来,眼睛里也是满怀着美丽的希望。她重新看了一眼身旁这个追求美丽的男人,嫣然笑了,很甜。她也随着杨淮的眼神一起深情的看着前方,“对,我也想追求一种美丽中的美丽,等我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也不会后悔了!”她接着说,“虽然说‘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但缥缈也是一种美的享受,一种可能是最美的享受,一种‘美丽的美丽’,有些人活了几十年,可能有梦也没追过,那人生的享受就真会少了许多!”
花儿的眼神由坚定,变得美丽,变得越来越柔美……她不由得对身边这个男人令眼看待,她这回是偷偷的看了看身边的这个男人,一个特别的男人,一个在凡尘中还有着一颗浪漫红心还抱着一个美丽幻想和想把幻想付之实现的男人,这一个男人,冥冥中好像已经和他认识了好久,好像……在梦里?对,在梦里,他,一个在梦里模糊可是在生活中明显起来的男人。不过,这个男人会使我美丽的梦想……成真吗?这时,只听杨淮说:“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还没放音乐呢!”杨淮的话,把花儿从遥远的记忆中拉了回来。“好啊,我也很喜欢听音乐的,你放吧!”
杨淮说,“不知亲爱的花儿同志喜欢听哪一类的音乐?”杨淮有调皮起来。“就按你的喜好放吧,看看你喜欢的我是否喜欢。”花儿故意不挑。“你看,有十九世纪最辉煌的乐章,贝多芬《命运》交响曲;有理查德·克莱德曼的Ballade Pour Adeline,中文叫《海边的阿狄丽娜》,叫还有雨果公司出品的由十七世纪意大利著名史德拉底(Strad)小提琴录制的发烧碟;还有冰岛女歌手比约克(Bjork)和港台明星的一堆碟子。”杨淮挑了一下,“好吧,就这个吧!”他把一张CD放进车上音像的凹槽里。一会儿,杨淮最喜欢的肯尼基的萨克斯轻柔与幽静的音调立时充绕整个车厢。
花儿非常陶醉,“好美,好温柔,这也是我最喜欢的碟子之一!”然后她接着又说,“你的英语说得很标准,还会说法语。你留过学吗?”她有点好奇。“不!我除了去过香港和新、马、泰,就没去过别的国家。”杨淮老实的说,“不过,我在广州念的大学,那时我就经常听外语广播原版的英文书,还自学了一点法语。”“那你还不错!哎,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花儿好奇的问。“本人是82级86届‘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成绩优秀,本来留校当老师,但本人死活不干,自愿北上来到这里。”杨淮好像向领导汇报一样。
花儿又好像想起什么,“哎,对了!”杨淮立刻说:“是,首长!请提问!”花儿噗嗤的笑了,“你呀,那有命令首长提问的,我从小就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别骗我!”她接着说,“对了,你是哪里人?”杨淮说,“报告首长,本人的爸爸是江苏南京人,妈妈是中国专出美女的地方扬州人,所以,我算是一个南京人。”花儿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跑去南方读书,杭州的‘浙江美术学院’也是全国一流的地方,那不离家里更近吗?”看得出来花儿对艺术也很熟识。
杨淮忽然变得感伤,他慢慢的说:“是呀,‘浙江美术学院’文革前就是‘中央美术学院’的分院,可……”杨淮停顿了一下,才说:“我爸爸在‘浙江医学院’读书,妈妈就在‘浙江美术学院’读书,他们在一个晚会上认识了。他们相爱了,就像很多美丽的故事一样,毕业后我妈妈追随着我爸爸到了南方一个美丽的小城,妈妈还动员她家里唯一的亲人她的妹妹一起去。可在文革当我生下来6个月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自杀了,留下小姨抚养我。所以,我高考的时候,就填了‘广州美术学院’作为第一志愿。”杨淮的眼里忽然充满了忧伤。
花儿一看不对劲,连忙说:“对不起,杨淮!”这是她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很抱歉!”杨淮苦笑了一下,“没关系!历史就是历史,无论好坏,没有谁可以逃避。”花儿赞同地说,“是呀,你说的很对。任何人都是由过去、现在和将来所组成。”她接着又说,“过去,我们都无法再改变,现在,我们可以选择活得好一些,而未来,就像一个梦,我们都满怀希望!”杨淮也感性的说:“是的,先秦《吕氏春秋》里有一句话,‘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只能活一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和活法,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人力可以改变和不可改变的东西,但生命中可以改变的部分和不可以改变的那些部分会形成很多种可能,人生这样才会暗淡或精彩,无常或美丽。”
花儿又恢复了笑容,她说:“好了,说说我吧!我从小在部队长大,小学的时候就进了部队文工团,跳了差不多10年的舞,后来我发现心心脏有点问题,就没有再跳。81年的时候,父亲把我安排进‘西安第四军医大学’学习,学了5年的医疗专业,87年毕业,先在这里的军区医院工作了2年,后来就来了‘市人民医院’外科做手术医生,在1989年结婚,一直工作到去年你看到我跳《太阳丽风》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半年了。”花儿说到这,眼睛好像有一点朦胧。
她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办了停薪留职的时候,也是我和丈夫分居的时候。”她又顿了一会儿,“我停薪留职,是因为发现我有扩张型心肌病。这种病一般还不能怀小孩子,如果非要的话,会非常危险。我是外科医生,我想我继续做手术的话对病人不公平,加上你别看我整天嘻嘻哈哈,好像没有忧愁的样子,其实,我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医生。不是因为我的医术,而是因为我有时侯看到一些年轻的病人特别是小孩子死去我都会哭。虽然医生对生命都看得很轻,但是,我经常会为无辜逝去的生命而感痛苦和流泪,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知道是不行的。而刚好我的病严重了一些,我在医院为自己做了一次手术以后,我就提出了停薪留职的要求。至于我的分居……”花儿好像有点难言之隐。
杨淮见状就说,“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吧!”可花儿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她说:“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丈夫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放射科的医师,他对我很好,是一个很本分的人。唉,可是……”从来没见过花儿叹气,这是第一次,“可是,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总缺少些什么,没有什么激情,平平谈谈的,加上他是个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婚后没有给他生过半块骨肉,我也感觉对不起他和他父母。所以,我向他提出了分居。他在和我分居后就去了德国进修。”花儿一口气说完,眼睛有点湿润的看着前方,“他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
杨淮听完了她的话,也很动情的说,“是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对夫妻有每对的故事。”花儿忽然笑了一下,“对呀,说说你妻子好吗?”
杨淮这时却用手一指前面,“你看,‘清湖’到了!”花儿一看,惊讶的大叫:“哇!真美!”花儿情不自禁的念起了宋代诗人苏轼的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清湖’比‘情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杨淮给她逗得哈哈的笑了起来。“改得好,改得好。你把这首诗篡改得很合时宜。”花儿也笑了,“你这个‘大诗人’可真厉害!一句话中,打击了别人又夸了别人,还不露痕迹。”说完,他们相视大笑起来。
原来,正月的“清湖”正好引来了新春后的第一场春雨,朦昽淅沥,就像一个怀春少女,笼罩在异常潮湿和润滑之中。
“清湖”,在地图上和国家旅游局对它的专用命名应该叫“清湖风景区”。它由名叫“大清湖”和“小清湖”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湖和两座隆起像两个乳房名叫“清湖山”的山峰所组成。杨淮把车开得很慢,差不多是用怠速在行走。他巴不得今天银色越野车最好比蚂蚁还慢。
花儿趴在朦胧的玻璃上,向外贪婪的看着。“哎呀,我差不多两年没来‘清湖’了。我记得最后一次是和我们科室的同事在94年的‘三八妇女节’来过一次。每次看都有不同的感觉。”杨淮边开车边说:“正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只要你一转过身子,它就会霎的变了。”花儿笑道,“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大诗人’,这句我就不知道出自哪里了。”杨淮故意地,“报告领导,我也忘了出处!”
花儿给他逗得嘎嘎笑着,笑得露出了心花,在春雨的滋润下,变得更加的饱满丰腴,更加的水灵、诱惑与潮湿……杨淮侧过脸,看着身旁飘发幽香饱涨迷人的女人,丹田一热,不由得暗暗赞叹:好一个绝色的美人儿,好一朵娇美欲滴的俏俏花!他深深的吸了几口充满女性分泌与荷尔蒙的空气:哇,真爽!好久都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空气了!
“呵!你看,雨停了。”花儿惊讶道,“雨后的‘清湖’更干净了。”杨淮接着她的话说:“对,更美了!就像一个浴后的女体。”花儿笑了一下,“你们男人真是三句不离本行。”杨淮狡辩道:“我只是形容得真实一点!”花儿说道:“嘿,诗人……”杨淮故意道:“喳!不过,陛下怎么省略了‘大’字?”花儿才不理他,继续的看着窗外说道:“诗人,把窗户打开好吗?”
“好的!”杨淮很快就回答完毕和摁下电钮,两边的玻璃窗就像男人对着美女脱裤子一样唰的滑了下来。
“哇!真是太美了!”花儿再次感叹道。这一刻的她,就像一个天真的少女
,纯洁无邪。杨淮看着她柔柔的披肩黑发,不由得说:“花儿!”花儿快乐地转过身来,“嗯!”杨淮看着她转过来的笑脸,一下又有点不好意思,“你知道吗?”
“你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大男人一个!”花儿故意激将他。杨淮嘻嘻两声,挠了挠头,“不瞒你说,你现在就像一个女孩子一样。”“什么,你说什么?”花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傻得可爱,“你说什么女人女孩的,我听不明白。你快给我说清楚一点。”
杨淮说:“我现在看着你,忽然有了灵感,我想到了一首诗,就是写你现在的情景的,不知道你喜欢不。”杨淮故意卖关子。“哎呀,你真急死人了!你就快说吧你!我的‘大诗人’!”花儿大声的说道。杨淮又说:“你要答应我,听完了不许笑,好吗?”花儿给他憋坏了,“好好好,一千个好,你念就是了!”
杨淮微笑着渐渐进入了状态,“这首诗的名字就叫《你是属于春天的女孩》——谨把此诗送给你:一个女人般的少女、一个少女般的女人……”他清了清喉咙,然后用他那午夜电台主持人般磁性的语调念道:
你,你是属于春天的女孩,清新如晨风,好动似绿草,白浪拍岸,嘻笑沙滩。
蒲公英,含羞草;小动物,傻呼呼;洋娃娃,胖嘟嘟;绯红与甜梦……你,你是一个属于春天的女孩,夏日因你而和煦;秋天有你是爽朗;冬天也不会觉得冷——因为你,调皮的躲到他的背后,只会是暖暖的清凉……呵!你啊你,你这个属于春天的女孩!
花儿听完了以后,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倏忽的亮了一下。当她蓦的回过神时,不好意思的低头转向了窗户那边。
好一会儿,花儿没说话,杨淮也没说话,只听到雨后的小鸟在轻轻的鸣叫着。杨淮心里有点慌了,他想是不是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