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是血,铺天盖地的暗红色,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甚至有血溅到了我的身上、脸上,我的眼睛似乎被血色盖住,只看得到漫天的血雨。直到一双手将我身上的绳索解开,温柔地拥住我,抹去我脸上的血迹,喃喃地唤失神的我:“夏儿,夏儿……”,我才看到眼前一个人清隽的眼眸,温玉一样的面容,蓝景汐,是你来了啊……
“夏儿,夏儿,我是蓝景汐啊,夏儿……”,面前的人急切地说着。
我终于像是有了知觉一般,眼泪滑了下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蓝景汐将我紧紧抱住,像是找到了丢失掉的珍宝,紧得仿佛要把我镶嵌在他的身子里,紧得我的骨骼似乎都被摁碎了。他的喉间颤抖:“夏儿,我们不等了,不等了,我们这就回到京都成亲!夏儿!”
一场战斗已经结束,何盼兮也已经被松了绑,脱水了一般倒在段大哥的怀里。我看到依旧被捆在树上的闫大哥,失声叫道:“闫大哥!闫大哥!闫大哥……”
蓝景汐诧异地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分明一怔:“快把人放下来!”
我挣开蓝景汐就要跑过去,然而身上的力气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几乎撑不起脚步,蓝景汐慌忙扶住我:“夏儿。”,遂搀了我走了过去,闫大哥和闫嫂子的身体都已经凉了,我将他们放在了一起:“闫大哥,嫂子,一路走好啊……”
闫大哥死不瞑目,我颤抖着伸出手去合上他的眼睛,蓦地想起他的眼球已经被南会王挖了出来,断臂还在树下,而被挖出的眼睛却在这场打斗中不见了踪影。我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眼睛呢?闫大哥的眼睛呢?眼睛,眼睛……”
蓝景汐拉住我:“夏儿,你找什么?夏儿,你告诉我啊,我来帮你找,夏儿。”
我甩开他的手,兀自爬着在血水之中摸索:“眼睛……”
手上一痛,我才察觉到血水中盖着的凌乱丢弃的刀剑,血自我的手上流出,我竟不觉得痛了。蓝景汐将我抱了起来,一脸的心痛:“夏儿,我让他们帮你找,你别动了。”,遂吩咐了手下去找闫大哥的眼睛。我却像失控一般,脑子里只有那双被挑在刀尖上的眼睛,闫大哥死得这么凄惨,我至少要给他找到全尸啊!
那边何盼兮惊叫一声:“商陌!商陌还在地窖里!”
段大哥面上一凛:“快带我去!”
何盼兮他们刚刚进去,外面四处找寻眼睛的侍卫中发出了一声惊呼,一名侍卫握着一把锋利的刀跑了过来:“王……”
不等侍卫说话,蓝景汐便挥手示意他下去了,我颤抖着手将闫大哥的眼睛自刀口上取下来:“闫大哥……”,喉间翻涌,一口血便吐了出来,只听见蓝景汐的呼喊:“夏儿,夏儿……”,光线渐渐从眼前消散,我陷入了一拍你漆黑之中,渐渐地连声音都听不到了,万籁俱寂,意识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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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醒转
更新时间:2011…8…31 12:39:25 字数:2175
似乎是在寂静的深海,一切感知变得敏感,浮动在水中的长发轻轻掠过脸颊,划过额角、眼睛、鼻翼、唇角,继而散落过下巴落在无际的海水中。突然,眼前被一片血红遮住,分明是屏住了的呼吸,此时却仿佛有浓重的血腥气味冲破鼻翼与口腔,以不可抵挡的气势铺天盖地覆住整个感官。血色的深度海域,令我几欲呕吐,然而仅微微启开了唇,血色的海水便涌进了口腔,我像个溺水的人,想呼救却发不出声响。
此时,一双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手机指上一弯羊脂白玉的扳指,我便渐渐在慌乱中安稳了下来,复又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帘幕垂着一直拖到了地上,蓝景汐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我的手是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掌心温热,手机指上扳指依旧。看到我醒来,蓝景汐抚住我的面颊:“夏儿,你终于醒来了。”
我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刚张开口胃里却一阵翻滚,蓝景汐俯身寻了痰盂,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只是反胃却吐不出什么来,只是蓝景汐方才拍我的背的时候却是火辣辣地疼,见我吃痛,蓝景汐拧眉:“夏儿?”
“别……别拍……”,我开口,声音喑哑极了。
蓝景汐将锦被扯开到一边,俯身看我的肩背,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道:“来人,找任御医过来!”
“不用。”,我道:“只是受了鞭伤,上些药便好了。”
蓝景汐的眸子满满的心疼,道:“是我疏忽了,原以为南会王不敢动你,我还以为夏儿你身上的血是沾的闫……”
闫大哥和闫嫂子……,想到他们夫妇二人,因为救我们而惨死,我的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闫大哥的眼睛和手臂,不知道葬在了一起没有,对,我怎么能一直躺着呢?闫大哥和闫嫂子葬在了哪里?
看到我的眼泪不止,蓝景汐叹了口气,捧住我的脸,手指擦去我的泪:“夏儿。”
我一把扯住蓝景汐的衣袖,语无伦次地说道:“闫大哥的尸体……眼睛……手臂……”
蓝景汐握住我的手:“夏儿,闫大侠的身体是完整的……”
不等他说完,我急切地问道:“他们,他们葬在了哪里?”
蓝景汐道:“我将他们厚葬在了他们生前的居所的不远处,一棵松树下面。”
厚葬,呵,葬了,已经葬了,我连闫大哥与闫嫂子的最后一程都没有送。眼泪干在了脸上,生生地疼,新的眼泪流下来,我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我昏睡了几天?”
蓝景汐顿了顿,抬眸看我:“三天。”
我闭了闭眼睛,挣扎着起身:“我去看看闫大哥和闫嫂子。”
蓝景汐揽住我:“夏儿,你消停些吧,身子好了再说。”
我冷笑,身子好了,要这么好的身子干什么,救得了谁呢?
此时,帐外有侍卫通报说任御医来了,蓝景汐道:“进来吧。”
一名四旬男子进了帐来,对蓝景汐施礼:“见过……蓝公子。”
我恹恹地看着隔着帘幔看着,只是啼笑皆非,这蓝景汐面子还真是大,上下打点,我在军营里也得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任御医给我把了脉,对蓝景汐说道:“夏姑娘只是惊吓过度,有了心结,才会反复呕吐。老夫开些安神的方子,给夏姑娘服下便是了。另外,姑娘身上想是有伤……”
我淡淡地开口:“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不知怎么,我十分不愿让御医给我瞧病,竟是有些自虐了。亲眼目睹了如此血腥的场面,我不知如何平复这场由自己带来的灾难,只有不让自己那么舒坦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任御医却道:“姑娘乃金枝玉叶,老夫还是给姑娘开些养伤的药吧,外敷的要好些,免的日后留下疤痕。”
疤痕……我忽然想起闫嫂子脸上狰狞的伤口,心里不免泛起酸楚,好生生的俊俏容颜竟被伤成那样,这一笔债,我一生一世都偿还不尽了。我算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宁愿三年前在古玩市场昏过去死掉了,也不想穿过来糟蹋别人性命!我在帘帐内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好一个金枝玉叶,护国将军的义妹,东璃国蓝氏皇商的未婚妻,真是端端的金枝玉叶啊!却还是淡淡地开口:“那就依太医吧。”
蓝景汐与任太医到了帐外说话,我仍是无力地躺着,昏迷的时候不觉得疼,如今清醒过来后却无比清晰地感到疼痛。我却还是平躺着,伤口被压住愈发疼得钻心,渐渐似乎有血沁了出来,沾湿了衣襟。
蓝景汐回来的时候见我失神的望着帐顶,精致的面容满是无奈:“夏儿,军营里没有丫鬟,如今何姑娘是男儿身也不能给你上药,一会儿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