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知道,全靠相公之前指点外甥的那番功劳。但想到是汪家主动邀请,且来得挺及时。正好赶上她想改变形象,积极为女儿筹谋的时候。无疑是瞌睡时,碰到了枕头。
马车在白茫茫的大道上急驰,雪花像绒花、像柳絮,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从车窗望去。好似在苍穹间,挂起天幕雪帘。远处的楼台树影,隐隐约约的,好似在雾中,又宛如在云里。
望着窗外,妙如的神情,不觉地迷惘起来。这马车好似带着她们,奔向未知的远方。
到了掇芳园,孟家人已经到了。
汪嗣弘在画坛上,是早已成名的大家。孟老爷和三位公子,作为清流士林中人,一直对他欣赏推崇得紧。赏梅吟诗这等风雅之事,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加之汪嗣弘醒来后的这几年,除了嫁女和为母亲做寿,他鲜少在家里举行宴请。当汪家的请帖送上门,孟家父子皆排开日程,以便这日能准时参加。
梅家人却没能来,长公主在人群寻找梅家大太太时,不仅没见到她。连以前常来家里走动,她颇为欣赏的梅玉尘,也没见到身影。
长公主有些讪然,向孟家大太太问起了她三儿媳兼外甥女来。
“玉儿有身子了,在头三个月里,不宜多作走动。就没让她跟来……等孩子出生后,让她抱着来给长公主请安!”梅玉尘的婆婆,孟淑人眼底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气与得意。
“那敢情好!玉尘是个惜福的孩子,她孟家舅母也是有福气的。这才进门多久,就能抱孙子了……”接过话头,长公主跟对方说笑起来。
不过,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长公主的目光里,失去了刚才的神采,有些黯淡。唇边的笑容,也带了一丝苦涩。
孟祭酒的家中小一辈就缺女儿,梅玉尘作为梅大人的次女,没少被舅舅接到家中小住。以是表兄妹俩结亲,看在外人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在梅家,除了去世的老夫人,有心跟汪家结亲外。其余的人,就连梅大太太,都是希望女儿,能嫁回她娘家去。由哥嫂照顾,让她更为放心。
长公主跟梅老夫人生前交好,几十年的老姐妹。平日两家在一起走动时,没少开玩笑,说要结为亲家。没想梅老夫人一走,她的儿媳就违背婆婆的遗愿,拒了汪家的提亲。
想到这里,长公主暗下决心,势必在她撒手西去之前,把最疼爱的嫡孙、嫡孙女的亲事,都安排妥当。
男人们自是到前面梅林里,吟诗作对去了。
女人们则陪着长公主,在澹兰阁中围炉闲谈。
孟家大奶奶带来了她的女儿,四五岁的年纪,跟着坐在一起。大人聊的话题,小姑娘听不懂,有些坐不住。跑到妙如她们那边,要跟大姐姐们一起玩。
钟家两姐妹和许怡心,还有汪峦映和她庶妹汪馥,在另一边下棋。
此时,许家小姑娘跟汪峦映正在对决,其他两人在围观,自然没人陪她。妙如见了,拉过孟家小丫头,在一旁逗她玩。
杨氏出门前,就叮嘱过女儿妤如:在汪家做客时,一定要乖巧娴淑,以后才能得长公主帖子,被邀去做客。
有了上次教训,妤如总算把母亲的话听进去了。在那里装得十分淑女。孟家大太太见了,也夸起钟太太会教女儿来。
杨氏听了,自是十分得意,春风满面地与那群妇人,边吃着点心,边低声说笑。
不知是谁,提起汪峭旭的亲事来。
长公主推说,有僧人替他相过面,声称说亲早了恐有不妥。又跟孟家许家的太太奶奶们打招呼道,若有品貌相配的,只管荐来。
听到此处,等着对方出子的汪峦映,猛地抬起头来,睃了对面妙如一眼。后者有些莫明其妙,发起怔来,旋即又想到之前汪姨父的提亲,脸“唰”地一下子涨得通红。
妙如不由地偷偷朝汪夫人和母亲瞧去。
汪夫人若有所思地正朝她们这边望来,杨氏则看向长公主那里。没想到长公主,也正把视线投到钟家母女身上。
看到妙如望着杨氏和汪夫人,长公主突然醒悟过来,她怎么忘了这碴儿了?
难怪钟探花不肯应,自己这儿媳,可不是她后母的亲姐姐?
嫁过来的新媳妇,要侍候半辈子的人,自然是婆婆。以杨氏那女人的心性,能甘心让她继女过得好?
她之前只想到,借这小丫头的身份,让孙儿跟杨家人撇清关系。借娶忠肃公嫡长孙女的机会,向皇帝表明立场,消除对她家人的猜忌和负面印象。却没想到这一层。
吃过午膳,女眷们听说梅林那边,男人们下午不去了。长公主邀请几家太太小姐,前去赏梅。
路途不算近,太太奶奶们自然是坐轿去。
姑娘们差不多都是十来岁样子,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当然是不肯坐轿的。一路玩玩打打,朝梅林那边行去。长公主不放心,让婆子丫鬟们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许怡心跟汪峦映刚结识,先前在暖阁里对弈时,可以说得上是棋逢对手。关系正火热着呢!自然是手牵手,走在最前面。汪峦映当游导,拉着新伙伴,向她介绍起园中景致来。
妙如、妤如和汪馥则走在后头。
拐过假山时,那里有摊积水,已结成了冰。汪馥和她的丫鬟,一个没留神,在前面摔倒了。紧跟着她身后的妤如,来不及收脚,也摔了底朝天。
她运气不好,后脑勺磕在假山石上,马上见了红。许是她被磕晕了,妤如见到丫鬟琉璃手掌上的血迹后,几乎是本能的,爬起来冲上前去,对着还没起来汪家丫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贱婢!跟着你那扫把星主子久了,也出来带衰别人了……”
妙如大惊,忙拉开妹妹,上前扶起馥表妹和她那位丫鬟。
第一百三十五章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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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葱
仆妇的带领下,汪夫人和杨氏赶到时,假山洞口边已是哭喊声一片。
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妙如用手按着妹妹妤如的后脑勺,指缝间渗出几缕血丝。峦映一边安抚表妹,一边扭头嘱咐家中的仆妇,赶紧取止血的药膏来。
杨氏见到是女儿伤得不轻,上前一把抱住她,失声道:“妤儿,你怎么了,别吓唬娘亲……”
见母亲来了,妤如哭得更大声了。
搂着怀里的女儿,杨氏的心疼无以复加。爱女的受伤,让她又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来。
娘家祸不单行,父亲被押,母亲生病,自己委曲求全到处讨好别人。想起这些,她不禁也悲从中来,鼻子一酸,跟着痛哭起来。好似要把近日来的千般苦楚,万般委屈,在顷刻间都要倒出来似的。
看她们哭得凄切,站在一旁的妙如,心里的感受有些复杂:杨氏虽算不是什么好人,对亲生女儿这份母爱,倒挺让人感动的,只可惜对象不是自己。
看到她俩哭得这般伤心,汪夫人有些手足无措,对一群仆妇怒喝道:“怎么回事儿?表小姐怎会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