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太听得进去了。
言罢!钟澄不敢看他,独自回到了案桌后头,背向他望着墙壁上的墨宝发呆。
罗擎云半张着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
以前听薛家兄妹提过,说钟探花对她不错。她父亲是个有骨气的,护着女儿并没屈服于杨家权势。后来又遇到她上书救父的举动,以为他们父女间感情不错。
上次他前去追捕杀害她生母的凶手时,还特意事先问过她的意思,其实就是想乘机把话题挑开。他当时心里有个强烈的愿望,就是想事后就向她父亲提亲。
谁知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事后他又仔细琢磨了一番。是对方不解风情呢?!还是怕将来翁婿关系不好处,特意暗示自己不要曝露。
现在他明白过来了,原来从那时起,她就不太在乎父亲的意丑了。
被嘬亲近的人利用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吧?!
难怪她会以母仇发誓终身不嫁,那门亲事果真没一点甜蜜,全是算计……任谁经历过,都会伤痕累累,不愿有人再提起那人、那户人家…···
所以,她宁愿孤独一生,都不愿让人再有机会把她跟汪家人再扯到
所以,从冰冷刺骨的水中刚捞起来,她熬夜也要把湖景图作完。除了跟他赌气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确实不想再去了。
所以,他当初那句“送上门”的话,引起她的勃然大怒。说出那番绝决的话来,让他乘早想清楚,省得将来后悔。
原来,跟汪家的亲事,不仅是他心中的刺,更是她胸口上的伤疤。除了名声上的计较外,更是他们父女感情中一道裂痕。难怪在自己面前,她几次都忍不住落泪。尤其是昨晚,听到沈家的事情,竟然也掉起泪来。
想到这里,罗擎云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那种滋味他也曾经尝过,身体上的疼痛,那都不叫疼痛。心上的伤口才叫人痛不欲生……直到这一刻,他心里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汪峭旭给他造成的阴影,仿佛顷刻间烟消云散……
第二百七十八章脉脉
妙如心底不由地一颤,直立着坐了起来。
一路上,车厢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出声。一股悸动的暗流,在两人之间传递开来。
其实她心里早已起了惊涛骇浪。
原以为他对自己深情一片,是出于容色上的吸引,荷尔蒙本能的冲动,没想到……
从来没指望,来到古代能幸运地碰到一位懂她、知她的良人。从刚才那番话看来,很显然,他是懂自己的了。
本以为将那些隐痛,埋藏得已经够深了。没想到只要有心,还是被人寻出了端倪,给挖了出来。
刹那间,她心里有些百感交集,怔怔望着眼前的这位男子。
当初不问青红皂白,撕她画作的那个莽撞少年,如今已成长为心细如发、知人冷热的伟岸丈夫。
妙如此刻的心情,仿若一只失群已久的小鸟,经历两世孤独的飘伶,终于找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巢居。那里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有人张开羽翼迎接着她的到来。
是夜,镇国公府东边苍筠院的卧室里,莺声缭乱、娇喘吁吁。听在外间值夜的丫鬟们耳中,引得她们面红耳赤,心里有如小鹿在乱撞。
“蔓菁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郡马爷身边伺候的?”春渚问起跟她一道值守的丫鬟。
“我本来是五少爷的婢女,大前年世子爷从边关生还回来,三夫人把我派到这院子来伺候了。”陪着她一起的,是罗府家生的婢女蔓菁。
“姑爷以前身边伺候的,真的一个都不剩了吗?”春渚满脸好奇地问道。
“那可不?!以前苍筠院有位青檀姐姐,听说是前头的国公夫人临终前。亲自为儿子挑选培养的。跟世子爷一块长大,在他身边伺候的。罗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爷们十四岁时。要送两位贴身丫鬟进屋伺候的。等新夫人进门了,就要开脸抬作姨娘的。谁知,还没等四爷到那个年纪。这位姐姐不知被谁推下水里了,再也救不回来了!”提起家生子之间流传已久的往事。蔓菁一副唏嘘不已的表情。
春渚颇为吃惊:“啊?是谁干的?”
“还能是谁?那位青檀姐姐长得漂亮不说,温柔又体贴,自然遭人忌了。”她若有所指地朝曹氏所在的院落瞥了一眼。
“我有些奇怪,二房好像除了八少爷和五小姐之外,郡马爷好像没其他兄弟姐妹?”春渚赶紧岔开话题。
“当然有了,本来还有个六少爷,是范姨娘所出。后来夭折了。太夫人孝期过后,镇国公又回西北戍边去了,府里乱着呢!二房还有一位庶出的姑奶奶,出了孝期后,就被远嫁了。前日她还回来过,你没见到吗?”她把府里的情况娓娓道来。
“我上哪儿知道去?!郡主这两天不是进宫就是回门,都还没来得及停下喘口气。成亲那日,洞房里闹哄哄的,哪能认清谁是谁啊?”
“对了,你们四个贴身的。听说都是宫里出来的,以后打算怎么办?”蔓菁神秘兮兮地打探道。
“陪嫁过来之前,郡主就问过我们了。说是让我们自个选择,若是我们呆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到时想离开。她去跟内务府的人去交涉。若是想留在她身边,十八岁时她帮忙找户好人家嫁了。”春渚把这些安排和盘托出。
“早听闻郡主的仁名在外,你们真有福气!就没有人想要当……”若有所指地瞟了她一眼,蔓菁欲言又止。
“想要当什么?”春渚连忙追问道。
“没什么!”蔓菁面色微红,一脸不自在的样子。
春渚见对方这副神态,哪里还有不明的?
郡主出嫁前,袁嬷嬷就她们几个在私底下谈过,问她们到时有谁愿替郡主分忧的。当时都没人应答。
一来她们是半路跟出来伺候郡主的,感情肯定比不上钟府陪嫁出来的;二是听宫中出来的姐妹们传闻,以往跟着公主、郡主当陪嫁宫女的,凡伺候过驸马和郡马爷的,下场一般不会很好。
春渚还注意到,在郡主亲事定来后,莲蕊跟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匆匆成了亲。她跟郡主是一同长大的,情份非比寻常。她都没安排做通房的打算,她们更不用去奢望了。
“你跟我说说,府里现的管家情况吧!省得我们到时眼睛一抹黑。”春渚不欲再提此事,事无巨细地打探起袁嬷嬷交待的事情。
“国公夫人和三夫人这几年轮着在掌家,世子爷不在府里那几年,是国公夫人在主持中馈。他回来后直到今年年初,是由三夫人在掌管。后来要备世子爷的亲事,国公夫人接过掌家权,而婚事筹办却由三夫人在主理。家中有罗家历代世仆,也国公夫人嫁进来后,新进来的人。”
“那对外的交际呢?”
“主要是国公夫人在代表罗府出去,不过,世家都一般比较喜欢邀请三夫人。尤其是去年下半年开始。”
“我听五小姐说,去年府上还住过一位上辈的姑奶奶,她经常回娘家来吗?”
“也不常来,我只见过她一次,听说她是庶出,但在太夫人房里当嫡出来养。是老国公的掌上明珠,最后嫁到了扬州的陆家嫡房。许多年没回来了,我还是回家问娘亲才知道的。”对这些事情,蔓菁倒是有问必答,她也想跟世子夫人那边的陪嫁丫鬟们搞好关系。
两位丫鬟叙闲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差不多没声息了,夜也已经深了。
第二日清晨,到内室伺候时,宫中出来的婢女芳汀替主子梳头,发现妙如身上的肌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似的。
她暗自纳闷,郡主如今也有十八岁了,怎地比十五、六岁初长成的小姑娘还娇嫩。
看她的眼睛,波光潋滟、流光溢彩,说不出的娇媚。饶是她在宫中见过不少美人,也被对方此时的艳光所折服,难怪郡马爷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
果然,侍候主子洗漱梳理完毕,郡马爷就把她们打发了下去。
待屋里没其他人的动静了,从妆镜里妙如偷觑到,罗擎云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不由怨念起来。
明明这人连累她几宿都没睡好,偏偏他还是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老天不公,不公至斯。突然,相公踱了出去,到旁边耳房里,取来一只宝匣子。
匣身三尺来长,半尺多宽,上面雕着古朴的鱼龙图案,一看就知里面装的东西定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