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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谢氏走过来,看见侄女脸色红润,精神饱满,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接口道:“她从小就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想法。许多事情还真让她办成了,女学也是她起先出的主意。”
四周围着的夫人太太,有些惊讶望着妙如……后者连忙掩饰道:“那时想跟着二伯母读书,才出的馊主意。没想到二伯母真把这事情付诸行动了。”
有人出声问道:“撷玉书院的写实画技,不知郡主还教不教下去的?”
此话一经问出,众人的目光像约好了似地,齐刷刷地射向当事人的脸上。
妙如感到有些意外,救助似地望向二伯母。
“她如今新婚燕尔,哪有工夫出来教画?还是看今后的机缘吧!”钟谢氏出声替她解围。
从追问的窘迫中逃出来,妙幺。跟明信堂嫂交谈起来。
刚开始猛然见到对方时,她有些意外,拉了对方的手问道:“嫂嫂也到京里来了?!几时来早跟堂兄说了,让他把嫂嫂接过来的。”
“前两天刚到,婆婆寡居多年,妾身要来了,她可怎么办?”钟符氏笑着答道,“再说,婆母也舍不得女儿,此次都没跟我上京来。”
的。”
“原来如此,本来还打算邀她进京,跟明信堂兄住一道,正好跟二伯母两妯娌做伴。你也知道,自我出阁后,二伯母呆在院子里,一人挺寂寞的。”妙-如说道,脸上讪然之色不褪。
符氏嘴角微翘,神秘地凑到她的耳边:“马上就不会寂寞了,进门时您没见到那些闺秀吗?想来她们父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专程来见郡主您的。”
妙如登时呆若木鸡,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当妹妹的,不好干涉兄长的亲事吧?”
符氏轻笑一声:“俨弟说要郡主帮他挑选,说信得过您的眼光。再说,你们五房又没主母,郡主不操心谁替他操心?”
妙如。哑然失笑,说道:“嫂子你也是世家出身,且嫁进钟家多年。帮着我哥哥先筛筛吧!这新嫂子,以后要主持咱们家的中馈,毕竟我刚成婚,经验尚浅……”
许怡心见状,出声建议道:“你可在府里举办春宴,京里人家跟南方一样,都是乘这机会相看的。谢先生还可出具意见,不会出撷玉书院的闺秀吧?!”
“她们才多大?”
“又是马上成婚,大公子总得中进士后才办喜事吧!这半年又过去了,再备个嫁什么的,起码得等明年这时候。应该都及笄了吧!”
妙如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此时在前院,镇国公罗燧第一次见到长媳的父亲,他的亲家—名满天下的钟探花。
钟澄望着眼前满脸风霜的老将军,心里颇不是滋味。
女儿回门那天,女婿罗擎云向他坦诚的一切,让这位满怀内疚的父亲,更加觉得愧对女儿。
只是今天亲眼见到亲家公本人,他的感受又有些不同。
此日并非休沐日,外院的厅堂里,除了几位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倒没多少朝廷官员。打发儿子和弟子招呼他们,钟澄把镇国公请进了书房。
罗燧走进书房,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心中暗地揣摸主人的品位和心思。
钟澄早就瞧出了这点,出声询问道:“国公爷觉得此间书房布置得如何?”
“大气磊落,品味不俗!”罗国公出口就是这八个字。
钟澄没有接他的话,从书橱里插出一本金石杂记,捧了手上翻了几翻。
然后,回过头朝亲家公展示了那本书。
“这是以前在翰林院任职时,我一直谋求的孤本,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找到了。”他脸上露出几分欣喜,更多的难以名状的表情。
罗燧不解地望着他,眉宇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暗道:他们文人就喜欢把一句意思,拐弯抹角地说出来。就像他的小舅子谢安良一样,从来不明明白白表达自己的意思。
“国公爷或许奇怪,澄为何说这些有的没的!”钟澄见他一脸困惑,也不废话了,直入主题,说道,“澄也是前半个月前才到京城的。这间书房是妙-儿她替我准备的。这本孤本也是她帮我淘来的……五年了……想不到她还记得。”
听说这书房的布置,是出自于儿媳的手笔,镇国公颇感意外,怔怔地望着亲家钟澄,表情里有一丝松动。
“她从小就是个贴心的孩子,是当父亲的耽误她了。甚至……连亲事也算计上了,她原本不愿意的……镇国公也是有几个子女的父亲,应该理解钟澄的当时的不得已的想法和苦衷······”钟澄的声音里有几分戚然。
钟杨两家的事,这些年来罗燧多少听过一些。尤其是知道儿子心仪的对象是钟家长女后,更是动用暗中的力量,把妙如。背景经历查了个底朝天。
老将军原以为,钟汪两家结亲是双吞父母,想成全一对青梅竹马的表兄妹。没想到亲家今日竟然这样坦白。
他决定为儿子跟曹家订亲时,何尝又没有这样的私心。
二房子嗣不多,自从庶子夭亡后,他的儿子只剩下擎云和擎风……风儿资质有限,今后只能靠他兄长过活。可继妻这些年的不着调,母子之间差不多形同陌路,甚至比陌生人还糟糕。
再上曹氏兄妹手中的那样东西……当时他想到曹淳在吏部位置,就松了口。没想到会惹出后来那些风波。
不过,得亏儿子失踪破了这个局,不然,他们罗府百年声誉,真要毁在曹氏兄妹手里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置腹
望着一脸悔意的钟澄,镇国公眉宇间的神色晦涩难懂。
是怕自己亏待他女儿吗?难不成他听说了什么?
四妹带陆家姑娘来府里做客的事,不会也被他知道了吧?还是说,那浑小子跟他全部坦白了?
罗燧心里升起疑窦,忍不住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年纪不大,应该四旬不到的样子。十年寒窗读出的文人,熬到这个年纪,正是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时候。难得他肯舍弃高官厚禄,一门心思回老家教书。
想起以前调查得来的情报,罗国公不胜唏嘘。
把长女说与汪家公子后,此人确实没再眷念官场,毅然决然挂了冠。枉费了他女儿一番心血,找遍门路直达圣听,终于替父洗清了污名。说起来,这儿媳的禀性也算难得,怪不得云儿为了她,不惜瞒着家人,忍辱负重筹谋许久。
想到这里,老将军心里若有所悟,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
“亲家你就不必担心了!妙儿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云儿的性子,有时太过偏激。妙儿进门后,正好替老夫管束一二。”
见到罗国公有了反应,钟澄终是在心底长吁了口气。
女婿回门那天袒露的实情,让他这几天寝食难安,生怕亲家公对女儿心存芥蒂,让她在夫家日子难捱。
能接受儿子为了媳妇,忤逆自己意思的,毕竟是少数。
“澄在此将女儿,郑重地托付给国公爷了。”言罢,钟澄朝对方长揖了一礼。
罗燧上前虚扶一把,嘴里念叨:“亲家不必如此,妙儿这孩子懂事着呢!老夫小女儿就特别喜欢她。”
钟澄颇感意外。想起二嫂之前说过的话。女儿在备嫁期间,还抽了空出来,替她未过门的小姑辅导。
这孩子从小就知道到底想要什么。是他做父亲的疏忽了。
“打小她的孩子缘和老人缘都特别不错。家中几个小的,也只有她能劝服。”钟澄口头上感叹道,眼眸里溢满自豪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