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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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颈处寒意微减,他已收回了刀,淡淡道:“你先出城去,此刻城内还有余战未了,刀剑无眼,等再过一两个时辰,硝烟平息,你再来寻夫吧。”

余战未了?瞧他的语气,似乎此战胜败已定,那林儿他?

我心中愈发焦急,却只得垂首道:“是,是,是。”

说罢,我缓步退后。

“等下,城门不是这个方向。”那人喊道。

我不再管他,向前狂奔,只听身后有人喊道:“拿下她,拿下那个女人!”

决不能被他们抓住,我几乎拼尽了所有的力量奔向南门,然后身后那个人的脚步声却来越近。

突然,一只大手按住我的肩胖,我绝望地转过身,本能地挥去凤舞。

凤舞虽是绝世利器,此刻由我这个文弱女子使出来却是半点威风也没有。眼看他就要抓住我了,一个碧色的身影晃到我眼前,从背后望去竟有几分熟悉。

“哥,放了她!”她恳求道。

声音一出,我不禁惊道:“珠儿?”

碧色的身影转过头来,像我点头示意,只见她发髻凌乱,神色却极其从容淡定,那人不是珠儿又是谁?

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厉声道:“珠儿,你闪开!这女人来历不明。”

珠儿毫不退让地护住我,道:“她对我有恩,你不能伤她。”

那男子恨声道:“你别逼我动手。”

珠儿冷笑道:“你也别逼我,真动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难道你要叫那些蒙古人和你一起来对付你的亲妹子吗?”

我竟不知,珠儿是有身手的人。

那男子眸中一黯,默然思忖。

忽听不远处人声嘈杂,珠儿急道:“哥哥,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保证,有我看着她,不会对大人有任何威胁!”

那男子遂将刀收回,叹道:“好,我且放过她。你快带她出去,别让她再出现在这里,不然只怕会连累你。”

“多谢哥哥。”珠儿说完,拉着我向城外飞速掠去。

我眼见远离了那人,便松开珠儿的手,道:“我不走,林儿还生死未卜。”

珠儿闻言先是一惊,遂即安抚道:“你放心,刘福通已带上韩林儿及其母向武安逃去,这一役,元兵亦损失惨重,想必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我闻言心下稍宽,却又立即揪起来,急道:“那我爹呢?我爹是不是已经……”

她神色黯然,道:“不知是谁向察罕大人告密,你爹一时无措,就……”

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陈友谅,是陈友谅害死了他!

不,若不是因为我酒后失言让他投靠我爹,陈友谅又怎能有机会?

是我,害死爹的人,竟是我!

我目光空洞的望向前方,喃喃道:“是我,是我……”

珠儿诧异地看着我,不知所以。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状若疯癫地大喊道:“是我!珠儿,是我!你知不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珠儿赶忙捂着我的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出去再说。”

我神色怔怔,任由她拉着我飞奔。不知过了多久,我们二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她拍拍身上的土,轻吐一口气,道:“应该安全了。”

我木然的瘫坐在地上,神色痴痴地反复说着:“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爹,是我……”

珠儿讶然地望着我,道:“小姐,你不要这样想。等下,你立刻赶往武安与林儿会合,这里不安全。”

我对她的话视若无睹,一脸茫然与无措。

她见状,又急又气,厉声喝道:“我从小就敬你佩服你,因为你是一个极聪明的女子。如今,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你站起来,你告诉我,是什么消磨了你意志?是什么蒙蔽了你的聪慧!韩宛棠,你醒醒!”

我闻言,周身巨震,我缘何会破落如斯?

情之一物,当真是害人不浅。

然而,我又能怨怪谁?珠儿警告过我,连爹也曾提点过我,我却依旧故我。

是我不够聪明吗?是我没有怀疑过吗?

明知是劫火,我依然奋不顾身的扑进去。

多少血与泪,痛于伤,都败于一个“痴”字。于一个女人而言,最悲哀之事,莫过于痴心错付。

我再也耐不住,失声痛哭,为何我会如此之傻,为何我的傻要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

“你这一生平安喜乐,便是消了爹的后顾之忧了。”

为什么,我期盼多年终于等来的亲情却又被我亲手葬送?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惊雷已逝,空留我如海水般无尽的泪水混入暴雨的帘幕中。一声声嚎啕诉尽我半生的悲痛,一阵阵抽搐掏尽我的心中的无助。

珠儿蹲下身来,怜悯的看着我,轻柔帮我把额前散落的青丝一缕缕抚平。

我一把抱住她,不住的抽噎,颤抖,她亦抱着我轻轻拍抚。

良久,她才松开我,道:“小姐,犯错不可怕,只有知错能改,人生才有转机。”

我淡漠地望着她;缓缓道:“我心已死。”

她一惊,还欲说什么,我摆了摆手,道:“你走吧。你如今为察罕帖木儿做事,不该与我有所牵扯,他日若再相见,你我亦是敌人。”

她愣了一下,遂即道:“不错。你要记得,你还有这么多敌人,所以你绝不能死。”

“我绝不会忘。”我冷冷道。

她微微一笑,道:“那我便放心了,珠儿就此别过。”

说罢,她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夜雨中。

坠落,或者飞翔,这是故事必然的结局。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是每一份爱情的缘起;覆水难收,却是每一份奢望的归墟。

这就是属于我的结局,与想象中的逍遥自在风马牛不相及。它来得太快,太猛烈,犹如眼前骤然而降的暴雨。连日来积攒的荣耀和骄傲被疯狂的雨点无情的肢解,转而变成另一种深入骨髓的耻辱和自卑。

这就是代表命运与人生的墙外世界献给我的第一份礼物。蘸血的假象甜蜜恰到好处的讽刺了我作为一个少女的所有幻想与幼稚,我终于明白,成熟与苍老都是一瞬间的事,用鲜血和仇恨浇注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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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之卷:往事如风 (十四)义断情忘无处觅,三千刹海冷沉沉

一日后,黄昏,颍州城外。

骤雨初歇,芳草萋萋,落日的金辉一层层蒙在厚重的城墙上,说不出的的苍茫。

颍州城门上箭楼林立,兵甲森森,城墙两边钟鼓楼相对而立,巍峨冷峻,越发彰显出大战过后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唯一不协调的是,此刻城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大家都对着城门唏嘘惊叹,议论纷纷。

“呦,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日前发兵造反的韩山童。”

“瞧,真是可怜,韩山童好歹也算是一世英豪,怎会落得个这般下场。”

“这话你可别乱说,蒙古人故意把他挂在城头上让咱们这些汉人看,这分明就是杀一儆百呀!”

“怕什么,哼,这些个蒙古鞑子,从来就没把咱们汉人当人看,说咱们是贱民,连名字都不许有,赋税徭役样样压的咱们喘不过气,我日夜祈着盼着只望有个人把鞑子撵出去,如今真有了,却被……”

“嘘,你小点声,别让元兵听到了,这可是大罪,城头上那个就是前车之鉴。”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凤舞,头深深低垂,斗笠下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睛却直射城门,城门的顶端放下一根粗长的麻绳,麻绳上悬挂着一个人的尸体,远远地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却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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